流放南极洲
一路向洋:[图片]
一路向洋:[图片]
一路向洋:【我们班的小孩发给我的】
一路向洋:【容老师你好高调哦,还有狂热粉丝全小区给你打call】
容云旗眼前一黑,连那两张图片都没敢点开,把手机屏幕摁得咔咔响,给高沛拨了两个电话都没接通,简直要怀疑是这小子故意报复他昨天数次挂他电话。
向洋还在幸灾乐祸地噔噔噔弹消息,容云旗不回也不妨碍他把聊天框打造成开心麻花剧场,满屏都是哈哈哈。
刚要拨第三个,门口响起拧钥匙的声音,罪魁祸首完全不知道他刚刚凭一己之力把容云旗送上出道位,阳光灿烂地哼着歌进来,还有脸跟他打招呼:“容哥起这么早,昨晚睡得好吗?”
容云旗顺手摸了个东西丢他,被这只猴敏捷地躲了,没脸没皮地凑过来,把手里拎着的几兜早饭堆在桌上,嘴一张报菜名:“油条包子肉夹馍豆浆豆花小米粥,包子这俩肉的那俩素的,哦对你不吃油大的。”
他把油条拎走,包着塑料袋咬了一口,口齿不清地说:“挑吧。”
容云旗没挑,先问:“你怎么进来的?”
高沛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钥匙开门进来的啊。”
废话。
容云旗:“我问你哪来的我家门钥匙?”
高沛三两口把油条塞嘴里,拔腿溜进浴室,在关门前留下一句:“你先吃,剩下是我的!”
容云旗跟一桌子早餐对视片刻,拽过自己昨天随手扔沙发上的外套一摸兜,果然没了,暗骂一句小王八蛋。
从饭堆里拣出一杯豆浆,刚喝了一口,从浴室传来一声惊恐的狗叫,高沛光着膀子拎着那件打call服冲出来,双手展开露出闪亮大字,直怼到容云旗眼前,手臂颤抖:“这是什么!容云旗这是什么?!”
容云旗反而不气了,又喝了一口:“不识字?”
“我就穿着这个…穿着这玩意儿跑了好几圈!?”高沛猛地想起奇怪的路人们,瞬间整个脑袋都红了,“你怎么不提醒我!姓容的你故意的吧!”
容云旗心说我有病才让你顶着我的大名出去丢人现眼。
他不说话,高沛就当他默认了,骂骂咧咧地把衣服团成一团,再三试探也没敢扔过去,忿忿地收回来,风卷残云地敛起容云旗昨天换下来的衣服一块塞进了洗衣机里,又呼呼卷进了浴室。
租房时附带的洗衣机工龄感人,大概比高沛小不了多少,一打开五雷轰顶,容云旗一直想换了它,迫于囊中羞涩,计划搁浅至今。
夏天衣服轻薄,容云旗能不劳动这位古董就不劳动,高沛不知道,知道了也没这么怜香惜玉。
反正扰民了邻居骂的不是他。
“你今天不军训?”容云旗的声音淹没在轰鸣声中。
“什么——”卫生间的高沛大声喊。
没什么。
容云旗压了压额头暴跳的青筋。
高沛又朝外面喂喂了几声,咕哝了一句“断线了”。
洗完澡没衣服穿,他饿得眼都要绿了,围了条浴巾就扑向早饭。容云旗基本没动,高沛含含混混地问:“你(嚼嚼嚼)不吃吗(嚼嚼嚼)?”
“我周末不吃早饭。”看在高沛带了他的份还算孝顺的份上,容云旗难得解释。
高沛撇了撇嘴。
洗衣机设置的快洗模式,但没有高沛吃饭快,饭吃完衣服也差不多了,他把衣服拽出来装盆里,理直气壮地站到容云旗面前,颠了颠自己卷成一团的湿衣服:“给我衣服穿!不要带字的。”
小土豆长成土豆墙,往那一站遮了半边太阳光,容云旗正看着备课本,不悦地啧了一声,用眼神示意他滚一边去。
高沛自动理解成让他自己去找,把一盆衣服放在阳台,乐颠地进了容云旗的卧室。
卧室里东西不多,极简得像短租过渡房,衣柜里更是没几件衣服,冬天的厚外套挂在一边,上衣和裤子分别叠成规整的两摞。
高沛没想给他弄乱来着,他确定自己只是轻轻翻了两下,但不知道为啥,两堆衣服就难舍难分地缠在了一起。他心虚地看了一眼客厅,闭着眼睛随便拿了两件就欲盖弥彰地关上了柜门。
容云旗此人生活其实没有多么讲究,但极其护地盘,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高沛从小到大没少因为手贱被制裁,因此干了坏事下意识就要跑,飞快地穿好衣服,若无其事地往门口走。
鬼见愁皱着眉,拿笔在写什么东西,没注意他。
好机会。
他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拉开门闪身出去。
“哎……”容云旗刚好抬起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消失在门后。
高沛干活干一半,把一盆湿衣服留在阳台,他只好放下笔起身去晾衣服。
盆里还有高沛的两件,意味着等干了他还要再给这糟心的玩意儿送衣服,又想到高沛被他亲手拎到了春城,未来还有四年要熬,忍不住想叹气。
太烦人了,他宁愿再当一年班主任。
当初报志愿给他在临市报了一圈,几十个志愿只有两个在春城,另一个还跟容云旗活动区几乎不相交,这么多可能性,偏偏就录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简直是命中注定来讨债的。自从录取结果出来之后,容云旗郁闷得一整个暑假都在跑顺风车,最后一合计比平时上班挣得还多,险些冲动辞职。
造的什么孽。
等他毕业,就算自己贴钱都要给他送的远远的,有多远送多远,首先考虑留学南极洲。
北冰洋。
还有一小堆水果零食。
“我放的。”唯一有点像正常人的室友冲他笑了笑。
“哦。”高沛把那罐汽水又放回桌子上,不知道该不该说谢谢。
“他们俩去吃饭了,我一会也要去食堂,你吃了吗?一起吧。”那人也不在意,继续说。
从容云旗家出来,不知道去哪,又不想回学校,高沛硬生生在外面绕了几个小时,早上那堆饭早已消耗殆尽,19岁大小伙子的消化系统恐怖如斯。
“行。”高沛说。
“听李元方说你叫高沛是吧,我叫袁博文,春城本地的。”路上,袁博文说,“昨天跟你起冲突那个是刘一峰,咱们几个都是一个班的。”
“哦。”高沛依旧不知道该说什么,从踏进这个学校的门他就开始烦躁,虽然袁博文的态度很友好,但他宁愿碰到谭晴和鞋垫那种一点就着的。
学校宿舍挺破,但食堂还不错,不知道袁博文是怎么一天就把学校摸清的,连哪个食堂什么便宜什么好吃都一清二楚,在他的推荐下高沛点了一份牛肉汤两个烧饼
“十八块钱同学!”窗口后的阿姨头也不抬地按刷卡机。
高沛下意识想用手机支付,袁博文提醒他:“校园卡。”
校园卡?
高沛一愣,隐约记得报道那天领完卡随手揣兜里了,于是往裤子兜里掏了一下,摸到一张薄片,没来得及考虑为什么质感如此奇怪就已经掏了出来。
蓝色的正方形塑料包装袋。
“……”
两人沉默了一秒。
高沛抬起头,诚恳地说:“我说这是一次性手套,你信吗?”
袁博文点了点头,善解人意地帮他刷了卡。
然后忍不住揶揄道:“我还以为你昨天没地方去。”
高沛故作淡然地地把“一次性手套”塞回兜里,绝望地挣扎:“如果我说这不是我的裤子你信吗?”
袁博文想了想,谨慎地回答:“我可以信。”
“……”
容、云、旗。
为老不尊的闷骚鬼见愁。
他点开手机,找到高雅君女士的号码,咬牙切齿地想:
等着吧,我要告到中央!
下午教师例会,容云旗提前五分钟进会议厅,人基本上都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前两排至尊VIP席还有几个放着名牌的空位。
向洋在后排向他招了招手。
“好嚣张啊容老师。”他笑眯眯地说,“上次你踩点到,主任就差当众点你名了。”
“所以我这次提前到了。”容云旗在他身边坐下,把手机开飞行模式。另一边是物理组的赵慧慧,对他笑了笑,眼睛弯弯的,“容老师来啦。”
“来了。”容云旗点点头。
向洋看了眼第二排主任的光头,琢磨了一下,觉得和卡点差别不大,甚至更挑衅了些许,“那要是扣你工资怎么办?”
容云旗说:“那我只能跪下来求求他了。”
“好主意。”向洋积极地赞扬他宁弯不折的精神。
刚开学没多久,开会没什么好讲的,不到考试周一般也没不当班主任的任课老师什么事,除非有家长投诉。
副校长在上面讲,向洋在底下跟他说小话:“今早上背着你游行的壮士是谁啊,什么情况?”
“我找来造势的,”容云旗目视前方,“大楚兴陈胜王。”
向洋一愣,乐不可支,差点把自己笑到椅子底下。
“向老师,向洋老师,”副校长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声音被话筒放大,“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给大家分享一下,正好我看各位都有点犯困了。”
“没有没有,”向洋立刻坐直了,“一点也不好笑,王校长。”
副校长也没计较,顺势讲了几句,收尾散会。
后面还有班主任的小会,跟容云旗和向洋都没关系,俩人一块出了会议厅。
向洋松了口气:“吓死我了,上次被这么点名还是高中。”
“当一年班主任吧,”容云旗说,“很快就脱敏了。”
“还是不了。”向洋立刻说。
他刚想去停车场,见容云旗往教学区走,奇怪道:“你干嘛去?”
“明天一早公开课,我去检查录像设备。”容云旗又想叹气了。
“哦对,”向洋想了想,“你明天在哪上,录播教室?我也没什么事,去帮你走一遍吧。”
向洋隔着一道玻璃,在电脑前看着正在录的画面,帮他实时调整,几遍下来天已经擦黑了。
他伸了个懒腰,拿手机看了一眼,冲容云旗说:“快七点了,要不要去吃饭?”
“吃什么?”容云旗开门走进来,拧开矿泉水,边喝边看屏幕上刚才录下来的视频。
“没想好呢,你查查有没有好吃的。”向洋把他放在自己这的手机递给他,忍不住说,“你手机好安静啊,一下午一声不吭,连推送都没有。”
容云旗解锁,把飞行模式关掉。
垃圾短信和推送纷至沓来,在众多无用信息当中蹦出一条好友申请:【我是高沛】
他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几秒钟后,手机短信收到了一张照片。
高沛三根手指弯曲摁着手掌上的安全套,坚定地比出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