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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阋于墙
车夫长长得舒了一口气,然后对车厢里的人说道:“今日多亏了小娘子,要不然,我这个小命可就交待在这里喽。我一家老小都指望着我过活呢,我要是没了,他们可咋活啊?”
林莫寒笑着道:“车家您得听我一句劝,在这玉蜀黍未收获之前,您还是别跑远途了,就在镇子附近跑跑即可。”
车夫叹了一口气,道:“这下我也记住了,听人劝,吃饱饭。”
立春捂着嘴嘿嘿地笑了起来,然后她看向林莫寒道:“方才那个公子说要登门致谢,您为何拒绝了呢?我看他们的穿戴,应该不是一般人。”
林莫寒笑着拍了拍立春的手,然后道:“咱们救人的时候也没想着要对方的回报,再说今日救他们也是迫不得已,那些黑衣人是职业杀手,他们杀人如麻,并不会因为咱们是不相干的人,就会放过的咱们的。”
见死不救,有违师父对她的教诲,她救人没有图对方的回报,如果真要回报的话,她也不敢要这种人的回报。倒不是说,那贵公子一定是坏人,她主要是不想掺和进贵族之间的争斗里去。
她是好清静之人,那些贵胄看似矜贵,殊不知私底下是多么肮脏龌龊,他们虽然生来尊贵却不惜福不积德,下一世或许会投胎到畜生道。有损福报的事,她才不干。
傍晚时分,林莫寒和立春终于到了帽儿胡同的小院内。两人简单地用过晚膳后,便匆匆地洗漱休息,一夜无话。
当晚,皇宫内,皇帝在收到了三皇子南宫琰在返京途中遇刺的消息后,龙颜大怒,气得摔碎了一个茶杯。
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李公公,吓得跪倒在地,“陛下息怒啊,好在三殿下并无大碍。”李公公小心翼翼地劝慰道。
“这些狗东西,简直是胆大包天!你去派人给朕查,仔仔细细地查!”皇帝咆哮道。
“领命,陛下,奴才马上去办。”
大夏国的庆祥帝共有五个皇子,大皇子南宫璟是梁贵妃所出,今年二十二岁了。二皇子南宫珏是先皇后所出,今年二十岁。三皇子南宫琰是赵淑妃所出,今年十八岁。
四皇子南宫珅和五皇子南宫琦分别是柳妃和苏嫔所出,南宫珅刚过了十五岁的生日,而最小的南宫琦现下只有七岁。目下庆祥帝不过四十岁出头,龙体康健,年富力强,因此迟迟未立国本。这使得几个成年皇子蠢蠢欲动,尤其是大皇子和二皇子。
大皇子觉得自己是皇长子,且自认为本尊才识过人,是未来接管江山的最佳人选。二皇子则觉得,自己是父皇唯一的嫡子,且是几个兄弟中最聪明能干的,自己才是将来大位的不二人选。
兄弟二人明争暗斗也有几年了,但只要他们闹得不过分,庆祥帝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想不到的是,这二人居然把火烧到了三儿子身上。在他的印象中,三皇子一直都不争不抢的,对大位并未表现出觊觎之心。
李太监出门后,一个小太监轻轻地走到庆祥帝身旁,俯身轻声道:“陛下,三殿下进宫了,现下正在殿外候着,说要见陛下。”
“快请进来。”庆祥帝立马睁开了眼眸,端坐起来。
一听到最心爱的儿子来了,庆祥帝顿时来了精神。不一会儿,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他正欲行礼请安,却被庆祥帝一把扶住了。
“免礼,琰儿,你伤得重不重?”庆祥帝心疼地道,脸上满是怜惜之意。
南宫琰有些愧疚地道:“是儿臣不好,让父皇担心了。儿臣本该换好衣裳再进宫的,但怕来晚了,打扰父皇就寝。”
“快传太医!”庆祥帝对着小太监喊道。
小太监忙道:“领命。”接着便踩着小碎步出了门,忙去安排请太医的事宜。
三皇子南宫琰此次是受皇帝之命,去江州调查水患贪墨事宜,却不料在回京的路上遇刺。刺客前后来了近百人,且都是高手。因此他带的几十名侍卫几乎全军覆灭,只有他的贴身侍卫丁凯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
庆祥帝给南宫琰赐了座,满脸慈爱地看着他,郑重地说道:“你放心,关于你遇刺一事,朕已派人去查了,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南宫琰虚弱地着道:“儿臣相信父皇。”
然后他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折断的箭头,神情肃穆地道:“父皇,这是今日刺客用的箭头。看这箭头上的标记,是大哥府里的。但我相信这不是大哥所为,大哥一向是很疼爱几个弟弟的。再者,即便大哥真有此心,也不会蠢到自爆身份。”
庆祥帝起身看了看南宫琰手里的箭头,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他踱着方步,不由得暗想:“这应该是老二干的,他还想一箭双雕啊。”
兄弟阋墙,是他不想看到的。虽然大位只有一个,但他希望将来他们其中不论谁登基后,其余的儿子能相互扶持,共同维护他南宫家的江山。尽管他对三儿子有些偏爱,但手心手背都是肉。
一旦查到幕后主使,真要处罚起来,他又有些为难。但他此刻首要任务是安抚好老三,于是他拍了拍南宫琰的后背,慈爱地道:“朕晓得了,朕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父皇,今日孩儿能够侥幸活命,也是多亏了一位小娘子。”南宫琰道。
“哦?说来听听。”庆祥帝好奇地道。
于是南宫琰便把今日遇刺的始末都详细讲述了一遍。庆祥帝听完既愤怒又痛惜,最后话题回到林莫寒的身上,他的脸上方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重新坐下,后背慵懒地靠在龙榻上,缓缓地道:“这位小娘子功夫不错,还会布奇门遁甲,真是奇才啊。这也是我孩儿的造化,我儿福大命大,关键时刻总有人相助。”
南宫琰道:“这都是托了父皇的福。”
庆祥帝听儿子这样说,心里很是舒坦。他继续追问道:“那这位小娘子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啊?”
南宫琰讪讪地道:“临下车前,我问她了,她不肯说。”
“你啊,”皇帝想说什么,又止住了。然后又道:“无妨,如此难得的人才,又对你有救命之恩,朕会派人去查的,反正她住在京城,很快会找到她的。”南宫琰听完,有些着急地道:“父皇,不必麻烦了,这种小事,就让儿子自己去查吧。”
南宫琰担心的是,一旦父皇的人找到了她,倘若强迫她做一些她不想做的事儿,反而是害了她。
庆祥帝见状笑了笑,然后道:“那就按你的意思来办。”
父子二人正聊得热络之时,王太医来了。王太医给南宫琰查看了伤口,所幸未伤及要害部位,且及时用了金创药。王太医重新给他清理了一下伤口,然后又为其敷上药。当晚,南宫琰就歇在了宫里。
二皇子府内,二皇子南宫珏神色看起来非常焦虑不安,他踱着方步不停地走来走去,都快把站在一旁的长史杜均给转晕了。
“我先后派去了三拨刺客,居然都没有杀死他,他可真是命大。”南宫珏愤恨地说道。
“殿下,听说三皇子穿着血迹斑斑的衣裳就进宫面圣了。殿下目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打消陛下的猜疑。”
杜均压低了嗓音说道。“杜先生,父皇倘若对我起了疑心,该如何是好啊?”南宫珏焦急地问道。
“恕在下直言,陛很难不会怀疑到殿下的头上,当初在下也曾极力劝阻过殿下,哎,虽说刺客用的是大皇子府标记的箭,但是任谁一推测,都知道不可能是大殿下所为。不过目下殿下最要紧的是把马脚处理干净,不要让人抓到证据。”
“陛下怀疑归怀疑,但在下估计陛下也不会把殿下怎样。原因有二,一是因为殿下毕竟是陛下的亲儿子,陛下是个慈父;二是他们很难找到证据。”
听完杜均的这番话,二皇子终于停止了踱步,他挥手招来了一个亲信,耳语道:“把今日参与刺杀的人都处理干净,不要留有后患。”
大皇子府内,大皇子南宫璟听到三皇子遇刺的消息后,被气笑了。他对自己府内的幕僚道:“老二真是一个蠢货,他自作聪明,让刺客用带有我府标记的箭,他以为能一箭双雕呢,他做梦呢。”
幕僚秦有志捋了把胡须,笑着道:“大殿下可以帮帮三殿下,找到这次刺杀是二殿下策划的证据,这样一来,二殿下是彻底出局了,和大位无缘了。”
大皇子笑着道:“先生说得对,这是老二送给我的好机会,毕竟他也把我牵扯进去了。我明日一早就进宫面圣,求父皇让我参与刺杀案的调查中去。”
翌日一早,大皇子就早早地来到了皇宫里。大皇子在早朝上见到二皇子,见他神色憔悴,眼睛周遭一圈乌青色,就忍不住嘴角上扬,“看来这二弟昨晚没有睡好啊。”大皇子嘲讽道。二皇子白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当下大皇子在刑部任职,二皇子在户部任职。早朝结束后,大皇子来到养心殿,求见皇帝。
“你前日不是刚来见过朕?怎么今日又过来了?你们刑部最近不忙?”庆祥帝见到大皇子后,冷冷地道。
“父皇,刑部刚刚审讯完几个大案,近来确实不似先前那般忙碌了。儿臣听闻昨日三弟回京的路上遇袭了,儿臣是很担忧,在我大夏国,居然有人胆敢行刺皇子,必须严查!父皇,儿臣愿意亲自查出背后的主使!”大皇子拱手,一本正经地请求道。
“你是如何知晓此事的?朕并未通知刑部接手此事。”庆祥帝问道。
大皇子闻言,身上直冒冷汗,他可不能说,他在几个弟弟府里和皇宫里都安插了眼线,但好在他的脑子转得也快。
“昨日儿臣的王妃亲手做了几盒点心,儿臣尝了一些觉得味道不错。所以就打发云姑姑送了一些到母妃的宫里,然后恰巧碰见浑身是血的三弟了。”大皇子道。
“哦?是吗?”庆祥帝压根儿就不相信他的这个借口。
“是这样的,父皇。”大皇子道。
“此事朕已经派人去查了,你不必操心。你回刑部吧。”庆祥帝下了逐客令。
大皇子闻言,跟庆祥帝道了别,悻悻而去。
几日过后,庆祥帝派出去查案的人回来了,关于三皇子遇刺一事有了结论。虽然去刺杀三皇子的黑衣人都已被灭口了,但负责查案的人,还是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顺着这些线索,他们还是查到了二皇子的头上。
那些黑衣人虽然不是二皇子府上的人直接指使的,但却和二皇子的外祖家承恩公府有关联。因此可以推断,是二皇子和承恩公联手做的恶。
庆祥帝闻言愈发气愤了,这几年,承恩公府飞扬跋扈,早就有人跑到庆祥帝跟前告状,说他族中子弟常常欺男霸女,还低价强买别人的田地。只因庆祥帝对先皇后还有些余情,才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如今他们居然将手伸到皇子的身上了,这一点,庆祥帝忍不了。
于是次日早朝上,张御史站出来弹劾承恩公庄承宥和二皇子南宫珏。弹劾承恩公的理由有很多条,主要是其族中子弟欺男霸女,低价强买别人的土地,以及收受贿赂等。
弹劾南宫珏的理由,则是驭下不严,其府内长史杜均之子去年曾为争夺一个青楼的花魁,将一个富商之子打死了。当时还是二皇子出面摆平的此事,现下又将旧事重提,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陛下在敲打二皇子和承恩公。
不出一日,张御史指控的这些罪状的证据就都找齐了。刑部将涉事人员处罚完之后,庆祥帝下令暂停承恩公庄承宥的兵部侍郎一职,并罚俸半年;暂停二皇子南宫珏在户部的差事,命其在府内反省三个月;革除杜均王府长史的职务。
以上处罚,都在三皇子南宫琰的预料之中,南宫珏毕竟是嫡子,看在先皇后的份上,陛下也不会给他过重的处罚。大皇子南宫璟倒是很失望,“怎么没有把他贬为庶人呢?”大皇子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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