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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听到这样的问题，对方一怔，笑了笑：“这种问题嘛，三年来真的想了好多次哦。
但是，对我来说，没什么保护普通人这种说法。
在觉醒术式，能看到咒灵的那一刻起，很多事就不由得我选了。
一开始是觉得，明知道有危险，哪怕有一点机会，也要把自救的能力握在手里。
弱也好，强也好，总不能直接放弃的。
后来，可以和自己心爱的人死在一起也很好。
至少我按自己的意志选择了死亡的方式。
被咒灵撕碎身体的时候很痛也很后悔。甚至想自己再也不恋爱脑了。
但是成为亡魂再次把对方抱在怀里那一刻，就觉得实在太好了。
一起困在灵场的一年也太好了。
她是那么害怕孤单黑暗的人，还好有我陪着她。
我很庆幸自己选择进入咒术界，很庆幸在最后择业的时候没有离开。很开心遇到她。
就是这样。”
亡灵的话让几人各有思量。
佑里明显感觉两个男生间的氛围有些奇怪，想来想去决定自己还是离远一点。
气鼓鼓的白发少年忍不住先开口了：“我说啊，杰，老子以为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
“抱歉，悟，我就是有点......”
“如果你觉得那种事没有意义，不做就好了。没几个人是因为喜欢才做咒术师的。”
“‘弱者生存’，是我认为的真理。
但是我却让理子就那样死在我面前，而另一群弱者却在为她的死亡欢呼......
我不知道自己行为的价值是什么。”
“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意义托付在别人身上。老子不明白！”
“嘛，因为你是‘五条悟’吧。”
“哈？！”
“因为是你，因为很强，所以别人怎样都可以无视......”
“你要打架吗？”
“怎么，你要恃强凌弱吗？”
白发少年面无表情挥拳砸上对方讨厌的笑脸。
尖锐的报警声随着众多咒灵现身而炸响。
“手下留情一点啊，悟。我的咒灵可是损失了很多。”
五条悟身形一僵，随即加大力度挥出一拳：“那你倒是乖乖躺平被老子打啊！”
佑里从兜里摸出几个小纸人，悄悄指挥它们把两人甩飞的木屐捡回来。然后两人一组举一只，排成一队颠颠跑远躲好。
而她自己则飞快逃离战圈，再慢悠悠沿着之前的方向去找薨星宫。
虽然现在是暑假，但是社畜又没有假期。
夜蛾老师很快就回去收拾他们吧？
想想之前那个氛围，可能打一架也好。“为什么活着”“人生的意义”对佑里来说太超纲，她是没办法解决的。
一边走着，她一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看着夏油杰那个样子，她是很心疼的。胸口难过地一钻一钻的，非常想抱抱对方，安慰安慰对方，想一起哭。
但是让她更为难过的是，哪怕在那种情况下，两个少年之间的气氛竟然更加紧张。
更紧张，是因为更默契。
夏油杰都那么颓丧了，也非常在意五条悟的看法。
所以才能那么顺利地打起来。
好嘛，你们直男真是有自己独属解决问题的办法！
哼！
一个人找到目的地，重修后加强了点防卫的薨星宫拒绝没有证明的人入内。
佑里发条信息给夏油杰，百无聊赖地坐在门口等人来。
“他们两个来了也进不去吧？要不我直接回去好了。”
“宇佐美！”
白发少年从空中直直落下，他身后不远处，夜蛾正道绷着脸坐在魔鬼鱼咒灵上跟着夏油杰飞过来。
少年把人拉起来就往里冲：“走吧，老师带我们进去。”
“我只是来看着你们不要胡闹。进入内部的资格我也没有。”
夏油杰温和地笑了笑：“没关系老师。只是尝试一下。”
这话说得和他脸上的笑容一样假。
夜蛾正道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无奈叹气。
如果不是他们今天打起来，他也没想到当时的打击如此严重。
本来还觉得少年人受一下挫折，有朋友陪着很快能缓解。
也是被夏油杰的反应迷惑了。
他过于平静地配合着一次次询问，一次次提交报告，一次次安抚刚刚掌握术式反转的五条悟。
任谁看到时充斥着非人感的五条家神子，都会忽略旁边安静的黑发少年。
他太温和了，总会优先处理别人的事情，自己却在众人名为信任的忽视中一点点崩散。
安静的夜风中，少年以微弱的声音喃喃着：
“我所见到的事情没什么稀奇的，人尽皆知的丑恶而已。
我是在知晓这一点的基础上成为术士，做出拯救众生的选择的。
但是本打算牺牲自己的理子死了，有恋人的前辈双双丧生在咒灵口中。
在咒术师这条路上布满了我的同伴的尸山血海。
虽然现在知道人死后可以得到因果报应。
但是那些愚昧的人，为什么可以安心地享受完现世的一切再赴死呢？
就算他们死后会下地狱，就算善人可以更早轮回得到美好的下一世。
那还有记忆的人们呢？
牺牲者的家属呢？”
正值壮年的老师暗叹一口气：希望，一切都还没晚。只庆幸，自己还能听到那段话。
【咒术师没有毫无怨言的死亡。】
明明一直都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但是现在实在没办法这样轻飘飘地说出口。
这个孩子，正站在悬崖前啊。
有稳重的一级术士带领，几人顺利来到地下。
但经过那场入侵战后，天元明显加大了结界范围。虽然没有危害，但靠自己乱走只能回到原位。
佑里摸着刚修补过的墙壁感受了一下结界效果质疑道：“这么温和的防御，再来一次入侵防住的只有自己人吧。”
“没关系，老子非常确定那个能无视结界的杀手已经死了。”
“但是不一定没有其他东西做不到穿越结界吧？”
少女摊摊手：“至少那些找背郎就生活在后山啊。总不能也给他们登记过吧？”
好大一群跑来跑去，什么时候触发过警报？
夜蛾正道皱眉：“找背郎？”
“哦，一种会在山林里爬到过路人背上，越变越重跟人恶作剧的小妖怪。
嘴里喊着‘背背我’那种。”
说着比划了一个团子样：“就是你们两今天见过的那堆圆团子。后山还有山童子呢。”
以为高专很安全的威严教师：心情复杂。
“这里的结界是能防住他们的。
但是如果对方找普通人把东西带进来怎么办？
还是安装点普通人的防盗设备吧。”
少女一边说一边从脖子里解下一根红绳缠在手上。
红绳一头打着个中国结，中心处系着枚小小的铜钱，从铜钱开始线分两股，在末尾各坠一颗碧绿莹润的珠子。
“再比如说一些亲和自然的东西，就可以像这样，打开一条缝。”
随着佑里将缠绕红绳的手按上墙壁，如六角鳞片拼合一般的结界显现出来。
好似网状的结界，随着她的按压凹陷进去，继而将她整个人接纳进内部：“你们等我一下喽。”
试图拉人被红光弹开的师徒三人：WTF！
夜蛾正道：出去就联系安防盗网！小兔崽子都不知道避着我一点，让我怎么上报啊！
五条悟：这个好玩，老子也要！
夏油杰：让人糟心的又多了一个。
三人面面相觑等了一会儿，属实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了。
一阵数据流般的空气波动后，佑里施施然从里面走了出来。
在她身后，墙壁表面五彩光芒一闪，几人眼前的景色就换了。
少女眨眨眼解释道：“天元大人觉得之前的防护措施不太够，换了一种结界。”
那还真是谢谢你提醒了......
“回去吧，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再次返回墓园，夜蛾正道已经无力教育滥用关系查探天内理子下落的五条悟了。
重新布置好祭品，看着在供香中渐渐显现真容的女孩，夏油杰忍不住上前两步想摸摸额头中枪的地方：“伤口不见了。”
女孩冲众人甜甜一笑：
“好久不见~不要这副表情啦，夏油。
死掉的感觉还蛮好玩的。
往好处想，我可以不变成那种不老不死的存在了呢。
也不用永远被束缚在那个黑暗的地方。”
“抱歉理子，我明明说了那么自以为是的话，明明你都决定离开了。我却没能保护好你。”
黑发少年压抑许久的内疚感，或许只有在当事人面前才能发泄出来。
五条悟动动嘴，想说：放她走也是我的想法，制定计划的也是我，输给伏黑甚尔也是我先的。你赞同了我的计划，我们明明是一起输的，责任分我一半啊！
但是想到对方直面了理子的死亡，可能还曾突然接到自己的死讯，就没办法再吵起来。
好嘛好嘛，就让他自己做一会儿英雄好了。
“夏油你真的太温柔啦。”
天内理子做了一个安慰的动作，可惜她已经碰不到现世的人了：
“你知道吗？星浆体不止我一个哦。其实除了我们这一组，还有其他护送任务。我在下面都看到啦。”
黑发少年有些无法接受“什么？也就是说......”
“嚯，竟敢让老子当炮灰？”
夜蛾正道打断两人：“悟，杰，不要多想。这么重要的事有多重准备是有必要的。”
“那老师事先知道吗？”
面对学生的质疑，夜蛾正道十分无力：“不清楚。我还没到那么重要的位置上。”
他叹了一口气：
“如果我知道的话，一定会给你们计划的更周密一些。
当时虽然觉得你们两个去完成任务太突兀了。
但也觉的只要保密工作做好，实力上而言的确是不错的选择。
没想到......”
“因为是烟雾弹，老子和杰的行踪、资料才会那么快被泄露出去。”
“嘛......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其实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天内理子着急的要冒汗：
“我是想说，其实我很明白自己要面对的危险那两天我玩得很开心。
从来没有觉得那么安全过。
而且最终走的也没有什么痛苦......
啊，我不是说......
夏油你不要哭啊！”
“我没有！”
“嗯，那个......我很开心自己最后还有选择的机会。
这对我而言已经是巨大的安慰了。
你给了我那样的机会，并真的付诸了行动。
被当做一个普通的女孩儿，而不是什么人的备份......
其实你也知道的吧？
就算当时我们走了，哪怕过了融合期，咒术界的追查也是不会停止的。”
少女的声音低落下来：
“离开从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选项，除非我安静等着其他星浆体和天元大人融合。
但那不一样吗？
因为我们更熟悉，就让其他人去。或者直接离开，让霓虹面临天元大人失控的危险什么的......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能找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吗？
让所有人都可以有一个选择的机会。”
理子期待地看着眼前的人们，灵魂珠白的泪水渐渐溢出：
“我好喜欢去学校的日子，好喜欢老师和大家。
哪怕会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离开，虽然可能有故意引导的成分在。
但是......大家对我的关心都是真的，那些快乐的记忆也是真的。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我是因为想要保护黑井，保护朋友们才决定成为星浆体的。
融合很不甘心，死亡也很遗憾，但是果然......
如果让我选择的话，不管我有没有未来，都希望大家能好好活下去。
希望更多的人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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