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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不识
那只驯鹿正在一条淙淙的小溪旁喝水,前蹄扑腾,瞬间溅起数点清澈的小水珠。
只见它喝足水后起身,摇了摇圆圆的脑袋,纵身一跃向河对岸奔去,双脚落地,瞬间变化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鹅黄衣衫,长发如瀑,悦目的鹅黄上点缀着斑斑点点的白色图案。眉目如画,其间尚有一丝青涩之气。
这眉眼,为何感觉如此熟悉?凌岚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这一点突发奇想就像是一缕若有若无的山雾般,朦胧不实。
那女子随便捏了个诀,很快来到了山脚下的市集口。穿行在大街小巷的烟火喧闹中,旁边各色卖小玩意儿的小摊夹道罗列,光是听着这些叫卖声,她就感觉到了极大的快乐。
“哎,蒙茸,又出来玩了?”一个摆头饰摊子的中年男人热情道。
“是啊!大叔,您的腿疾不疼了吧?”蒙茸关切地问。
“早就不疼了,真是谢谢你了啊蒙茸。”二人一番闲聊,说完大叔见她要走,忙道:“等等。”
蒙茸回头,只见他从架摊上拿起一支银色的簪花流苏钗,双手递给她,笑眯眯道:“一点儿小玩意儿,也不贵重,就当是我送给你的一个小礼物了。”
蒙茸接过发钗,感觉眼前的这个银色的流苏甚是好看,再加上她对人间这些非必须的东西并不太懂,以为真如大叔所说,就开心地收下了。她摸了摸头上簪着的几朵刚摘下来的细碎小白花,将这只发钗插到了小花旁边,开心道:“真好看,谢谢大叔。那我先走了。”
大叔一脸欣慰高兴,连连点头说:“好,好。”
又走了几里,到了一所书院门口,蒙茸像往常那样,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梅花鹿,避开门口的守卫,从后墙跳了进去,熟稔地穿过交错的小路,来到了学堂门口,她大摇大摆地走进去,然后慵懒地卧在了学堂最后面,堂上的夫子像没看见她似的,继续自己的授课。
蒙茸是三年前发现这个书院的,鉴于门口有守卫,她只能化作原型偷偷溜进来,并且胡摸乱撞地走到了这个课堂。一开始,课堂里的学生见书院来了一只鹿,兴奋地天天围着她转,蒙茸当然也很喜欢这种热闹的被人簇拥的感觉。后来,她喜欢上了这个夫子所讲的东西,以后便天天从山上跑下来听夫子的课,学生们和她见得多了,便渐渐将她来课堂当成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喂,鹿兄。”一个大概十五岁的少年突然戳了戳蒙茸的鹿角。
“又是他。”蒙茸心想。
这个少年叫景生,人如其名,向阳而生。可能是年纪小的缘故吧,这个景生每天跳脱非常,蒙茸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这个学堂的时候,景生拿过一把椅子,坐在自己身边,手摇一柄小破纸扇,开始了关于自己离奇背景的讲述。
什么七大姑八大姨啊,什么几生几世的爱恨情仇啊,什么被逼绝路质疑世界啊。蒙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一个山生山长,将近九百年修为才化人形的鹿,从哪儿多出来这么多惊天动地的故事。
最后蒙茸鹿脚一踢,直接将对方从椅子上踢了下来,围观学生哄堂大笑。自此,蒙茸便与这个景生开启了亦敌亦友的“爱恨情仇”模式。
“鹿兄啊,你今天来的有点儿晚啊!”少年右手边敲她的鹿角边道。
这时,又有几个学生跑过来围着她,一人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纸包的东西,然后从中拿出来一块桂花糕,放在了她的嘴边,说:“鹿兄,张嘴,这可是我娘好久才做一次的桂花糕,我特意从家里偷偷带了一块出来,专门留给你的。”
蒙茸闻了闻,确实好香,于是习以为常地开启了她幸福的每日被投喂时刻。
景生:“你就这么喜欢它啊?”
那人说:“当然啊,我们平常不进山里,可是很少见到稀缺的鹿的,更何况,这只鹿还长得这么清秀好看。而且,我们很多人都喜欢鹿兄啊!有什么稀奇的。”
蒙茸内心叹了口气,自从景生叫了句“鹿兄”后,其他学生就也都以为她是一只雄鹿,崩溃啊!
很快,像往常一样听课散学后,蒙茸走在院子里,刚想捏个决直接回山,突然,她瞥见院子的一角开了一种她在山里从没见过的花。
蒙茸走进,那白花清香怡人,宁静恬淡,正当她陶醉其中,狠狠吮吸之际,耳边突然一道声音传来:“这年头,连鹿都这么有灵性了,还懂得赏花。”蒙茸一听声音就知道对方是谁。
回过头来,果然,只见景生背着手悠哉游哉地走了过来,“正好,老师把我留堂了,我还愁自己一个人无聊呢,幸好还有一只鹿陪我。”
蒙茸:“……”
只见他往草地上一坐,盘起腿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蒙茸:“……”这人,对着一只鹿讲故事。
景生:“当然,我知道你也听不懂人话,就当我是自娱自乐,打发留堂时间吧。”
蒙茸像往常他们学生讲八卦时自己就伏在旁边听一样,在草地上卧了下来,然而,下一刻,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突然躺在了她的背上,蒙茸刚想反抗,“夫子今天问我,我的志向是什么?”景生的声音突然响起。
蒙茸愣了愣,没再打算动。
“作为学堂里的第一名,我未来应该会成为一个文官儿,然后比较普通稳定地安家立业,这看起来是不错的。但是,当今天夫子突然问起我的时候,我说……”
景生顿了顿,继续道:“我说,我想去修剑。我想进入修仙界第一仙门——清行派。我知道这有点儿不切实际,因为太晚了,但是修剑是我小时候一直渴望的事,那时受现实生活所限,我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但是现在我觉得我有能力了,所以,我想试一试。”
蒙茸心想:“那你就去试一试啊,修剑很简单的,我都会。这有什么可犹豫的。”
景生没再说话,眯眼躺了半晌,突然起身跑回了课堂,接着,又很快跑了出来。
只见他手里提着一根笔,又从自己的腰间抽出来那把他自己折的纸扇,将纸扇拆开铺平,洋洋洒洒写了起来。
蒙茸走到石桌前,探头看了一眼,上书草字“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
“不错,我的大作写的真好。”他边说边将有字的一面朝内折了一朵小花,将白花放在了枝上那些白花从中,“以假乱真,连柰花都折得这么好看,我真是个天才。”
蒙茸心想:“原来这叫柰花啊!”
少年拍了拍衣角,从花枝旁的墙上翻墙走了。
蒙茸回到山里,一路想着景生所说的话,“志向?每个人一生必须有一个志向吗?”蒙茸其实不太懂人世间这些东西,毕竟自己九百岁化形,到如今也才几十年,对人世间的一些理解也还仅仅只停留在表面。
正想着,天空突然轰鸣作响,一道极雷堪堪劈了下来,蒙茸迅速闪躲,才擦边躲将过去。“不对,晴日之雷,是天劫!”
“可是距离自己的千年历劫之日还有几十年,为什么如今忽然提前?”
妖类千年历劫,要承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但是如今,她连一点准备都没有。而且,她从来没有害过人,修炼也只是去灵气聚集之地寻找灵芝做补益,为何这天雷却提前降临到自己身上。
逃跑躲避间,第九道天雷已经躲过。然而第十道,天空突然被撕裂开一道黑灰的口子,一道巨雷带着百条闪亮分支劈天盖地而来,蒙茸瞳孔骤缩,心知自己躲避不掉,拼尽全身修为相抗。
然而,相碰的一瞬间,蒙茸的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就这样,不知日月,不明生死,不晓世事。凌岚跟着蒙茸的意识,也渐渐陷入了虚无,仿佛漂浮在虚空中一般,就在凌岚以为自己快要永远沉睡下去之时,突然,眼前天光乍亮。
凌岚意识瞬间清晰起来,只见眼前景象一变,又是另一番世事。
蒙茸睁开眼,昏暗的洞中直直射入一束耀眼的阳光。她走出洞外,只见青山依旧,但是景却已经换了一番。
她观察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除去一开始躲过的九道天雷,如今自己身上仅有十六道伤口结痂口,原以为是天降厄运,却不曾想是天降眷顾。
蒙茸在洞中修炼恢复多日,终于在十日后,彻底恢复,修为更是在此次历劫后,又上了一个台阶。
她沉睡醒来,已经迫不及待地想下山去,看一下外面的世界。只是,走在山下的集市中,周围的风景,却早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样子。蒙茸有点儿说不出的感觉,走了良久,倏然抬头间,一道黑漆牌匾跃入她的眼中——之崖书院。好像突然间想起了什么般,蒙茸眼角渐弯,化形成鹿,既熟悉又陌生地翻进了院墙,好不容易凭记忆找到了学堂,才发现里面已经孑然一空。
蒙茸等了好久,从始至终,没有人至,她还是终于离开了。
走在回山的路上,突然,身后有个人唤了她一声:“蒙茸。”她有点儿吃惊地回头,只见对面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一脸不可置信地盯视着自己。
蒙茸感觉他有点儿眼熟,可是直到后来,蒙茸才知道,原来他,就是赠她发钗的那位大叔,而山下的那座书院,也早已废弃,当年的那批学生,也已经奔赴四方。
——
清行派三年举行一次的招收大试正好在今年举行。
试炼之台上,来自仙门各处的人士熙熙攘攘,摩拳擦掌,对入天下第一仙门之机势在必得。
在熙攘的人群中,一袭黄杉隐没其中,四处张望,觉得新鲜无比。
四处都是吹牛皮的声音,蒙茸站在其中,隐去了身上的妖力,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突然间,脑袋撞到了什么东西,蒙茸一抬头,正正对上了对方的眼睛,“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人刚想发作,见对方是一个体态单薄的女子,只得作罢,装作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蒙茸绕到前面,这时比赛已经进行到一半,围观的人群中都是在议论“第一名”的声音,“今年第一,肯定是宁观,他可是已经连胜十场了。”
一人道:“那不一定,万一中途杀出来一个更厉害的呢。”
蒙茸心想,那你们可就都猜错了,今年的第一,非本鹿莫属了。
结果也确实如蒙茸所说,试炼一共一百五十场,蒙茸以守台八十场的战绩,遥遥领先众人,一举夺得今年的试炼第一。而上一次夺魁者,才仅仅是守台十五场的记录而已。
她以令所有人匪夷所思的成绩,一朝扬名修仙界,修士中可以说有一多半人都听过:清行派新弟子试炼中,有一名女子,以胜利八十场的罕见成绩,顺利进入了清行派,且直接跳过外门,成为了内门弟子。
蒙茸心想,这只是正常操作,毕竟她都快一千岁了,虽说化形晚了些,可修为在那儿摆着呢。
其实想到这儿,一开始她历劫恢复后,是并不确定自己要去哪里的,本来想着像以前那样,继续在洞中修炼,说不定还可以早日修成仙道。可是化成人形的这几十年里,她多次流连于山下书院和人间集市,早已习惯了这份尘世热闹,知道了人间常讲的所谓志向。再加上书院中曾有一个名叫景生的少年,他说过自己的志向是进入第一仙门清行派,蒙茸觉得,他们好歹相识多年,自己正好可以趁着这次出来玩,啊不,出来历练的机会,来这里碰碰他,说不定会很好玩呢。
不过,现在进入清行派已经半月之久,清行派弟子中好像并没有这个人,他终究还是没有实现少时的愿望。但是,蒙茸并不打算马上离开,因为她意外发现,她特别喜欢仙门中的剑法,说不定,她会成为一名剑侠呢?
正想着,转角突然闪出来一个人,狠狠地撞在了蒙茸身上,那人看见她后,并没有打算道歉。
蒙茸:“你是谁啊?”
那人一脸不虞,“你不认识我?”
蒙茸理所当然道:“我当然不认识。”
那人瞬间怒容涌现,“好,你会为你今天的狂妄和看不起人付出代价的,”他提了提佩剑,郑重道,“不管你是真不认识我还是故意的,今天我告诉你一遍,我叫宁观,新生试炼中被你打败的第一。”说完,带着身后的众追捧弟子洋洋洒洒走了过去。
蒙茸表示自己真的不记得他,只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台上时好像不小心撞过一个人,是他!
命运的齿轮从这里开始缓缓转动起来。
在这之后,凌岚看到了蒙茸的一系列碰壁和自我怀疑。
从第一次因单纯无知给了敏感自傲的宁观难堪,到二人正式交恶,再到宁观拉拢弟子孤立蒙茸,蒙茸渐渐从热闹的人群中退场。
终于有一天,闹到了台面上,蒙茸被诬陷,但却没有一个弟子出来帮她澄清,最后,她被罚关到了外门的柴房劈柴。
蒙茸还想继续在这里学剑,也不能反抗,只得认栽。
晚上在院中劈完柴,她回到柴房随便找了片干草准备休息,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下一刻,门打开了,外面走进来一个提着风灯的男子,夜色模糊,月光只照亮了对方半张脸,看不太清楚完整面容。
蒙茸镇定问:“你是?”
那男子反问:“我还想问姑娘是哪位弟子,反倒占了我的住处。”
蒙茸反应过来,“你的住处?!”又马上接道,“不好意思啊,我是今天才被掌门罚过来的,我不知道这柴房是有人住的。”
那男子看上去好像沉思了一瞬,半晌后不确定地问:“被掌门罚?你是内门弟子?”
“对啊。”蒙茸毫不避讳,“既然这里是你的住处,那你就留下吧,我出去另觅佳处。”反正我是一只妖,在哪里都能休息,还能顺便修炼一下。
那男子犹豫一瞬后,阻止说:“不用,你是女子,岂有相让之理,你便在屋中休息吧,我在外面自有去处。”说完,他便提着风灯走了出去。
蒙茸从窗子上偷偷看了外面一眼,只见那人熟练地翻上墙头,又从墙头跳到了树上,半卧枝间。
蒙茸心想,没想到这人还挺不错。
她一共被罚来这里一个月,也就是说,她还要和这个人相处一月之久。
第二天天一亮,蒙茸一出门,便见树上已无身影。
“起的这么早的吗?”蒙茸照常劈完了自己那份柴,便开始在院中修炼起剑法来。那人依旧是早出晚归,一连两天,蒙茸都没有跟他说上话。
终于在第三天的夜晚,蒙茸躺在柴房的草席上,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那人回来了!”
咳嗽声断断续续,蒙茸从窗子内偷偷向外望去,只见那人斜倚枝间,手握成拳低低地挡在嘴边,压抑着咳嗽声。
蒙茸犹豫了一下,走出去朝树上那人说:“要不,你来屋里休息吧。我看你状态不太好。”
那人略感惊讶道:“无妨,一点儿小毛病而已。”
蒙茸:“我们仙门弟子,不用在意这些繁文缛节。而且,如果你真的生病了,恐怕也会耽误修习进度。”
那人稍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从树上跳下来,拱手行了一礼,默应下来。
二人各自躺在屋子的两角,半晌无话。突然,那人的咳嗽声又响了起来,蒙茸把自己身旁唯一的那床薄被扔给他,道“我不喜热,平常也不盖,给你吧。”
二人一番谦让,最后蒙茸终于塞给了对方。
凌晨起来,只见那人又已经早早出去,蒙茸劈完柴后,照常开始在院中练剑,只是这次已练入境时,一道清脆的掌声突然响起,紧接着一个声音激动道:“好剑法!”
蒙茸回头,只见面前的男子一袭月白衣衫,身姿挺拔,剑眉星目,面带惊喜之色,头发以草绳扎起,手中提一白瓷瓶。
是昨晚那人!
模糊夜色中相看,只觉对方周正,如今仔细看来,竟还有一番仪表翩翩之意,蒙茸突然感觉到一种无来由的亲切感。
“昨晚多谢姑娘的被子,今天特来邀酒以待。”男子嘴角微扬。
蒙茸接过对方的酒壶,爽朗道:“却之不恭。还有,我叫蒙茸,你叫我蒙茸就可以。”
二人走到柴房前的石阶上坐下来,“对了,你叫什么?”蒙茸问。
“我叫景生。”一句话掷地有声。
蒙茸手中的酒壶一个没拿稳,差点滑落了下去。他说他叫景生?!
蒙茸呆在了那里,不知道是该先惊还是该先喜。
男子察觉到对方的不对劲,试探问:“姑娘以前认识我?”
蒙茸咽了口唾沫,避开了对方的问题,又问:“你师出何门?”
“我并不是修仙出身,少年时只是一位凡世的书生。”
没错,他——就是之崖书院的那个景生。只不过短短十年,自己容颜未变,而景生,却已不复从前。且不说容貌已变七分,光是性格处世上,就已经从当初那个调皮骄傲的青涩少年变成了如今谦卑有礼的青年修士。
“哦,”蒙茸复杂一笑,继续道,“原来是这样啊,我就随便问问。”
景生见她发呆,敲了一下对方手中的酒瓶,找话题说:“你尝一下,这酒是我自己酿的。”
蒙茸没喝过酒,但是听别人说过酒很辣,于是打开酒瓶后轻轻抿了一小口,出人意料的是,这酒并没有那么猛,反而入口还有一丝丝清芬久远的淡雅余香。
“原来酒是这样的味道啊!真好喝!”蒙茸一脸的回味悠长。
景生有点疑惑地问:“你没喝过酒?”
“嗯…没有。这是我第一次喝酒。”蒙茸拿着酒瓶晃了晃,“瓶底那些小白片是什么啊?”
“你别见怪,这是我自己混合柰花酿的,可能没有山下卖的酒纯,那些白色应该是柰花的残余。”
柰花!蒙茸想起了最后一次见到景生的时候,就是在书院的柰花之下。“不会啊,这酒很好喝的。”
“那就好。时候不早了,我在外门还有一些事务没有完成,我先走了。”景生说着便已起身。
其实蒙茸还有许多事想要问他,但是对方不识自己,又不知该如何问起。而且,一切又好像不用问,十年时间,他终于拼杀到了清行派,却只是委身于一间狭隘逼仄的柴房,如果问了只会是徒增对方的烦恼。
蒙茸最终还是目送他离去。
从这之后,蒙茸每次练完剑,若见他还未归,便会顺道将他那份柴也给劈了。开始景生还会十分客气地跟自己道谢,蒙茸很不喜欢这种客套。她开始有意无意地模仿着过去书院二人的相处方式,她想以最快的速度让两人熟起来,就像以前那样。毕竟,景生是她在山下认识的第一个好朋友,她很珍惜。
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竟然并没有如她所想那般,因十年修炼却仍身沦下位后的难以靠近和内心疏离,而是很快便与蒙茸熟络了起来。
蒙茸这些天来也很开心,因为她觉得,自己挽回了一个曾经的好朋友,即使是曾经单方面的。
一个月,说长也不长,很快便到了月末,这晚,蒙茸趴在窗子前,望着窗外胡思乱想,景生看出了她心情不好,走过来问道:“不开心?”
蒙茸回头,嗯了一声。
“让我猜一下啊,”景生说着坐下来,“是因为宁观?”
“是。”蒙茸想起了上次二人的谈话:
【景生震惊道:“你这不是往宁观心口上插刀吗?”
蒙茸振振有词:“可是我真的不认识他,试炼上被我打败的人那么多,我哪儿能各个都记住。”蒙茸说着,看见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又出现一把纸折的小扇子。
景生扶额:“幸亏你这句话没对他说,要不然他更扎心。”
蒙茸哼了一声,虽然她不懂,却还是强装不在意貌。
……
说到后面,蒙茸看到景生手中那把纸扇最终又变成了一朵纸花。】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要不,我助你解决烦忧?”景生一脸得意地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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