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开始摆烂了

　　连枫迅速回忆自己是否在哪里暴露了身份。
　　上午车上？齐嘉翻看了他放在抽屉里的行驶证？

　　他边思考边下楼，走到齐嘉院子门口的时候开始怀疑郑松是不是为了什么黑心利益在网上暴露了他的照片。
　　齐嘉看到他热情招呼：“雨哥，你怎么过来了？”

　　连枫面无表情地隔着篱笆看着他，心想不是你一直在楼下喊吗？！

　　“正好，给你看我新伙伴，”齐嘉浑然未觉地转身，冲着院子深处拍了两下手，“枫枫，过来。”
　　一只小土狗撒丫子就冲他们飞奔过来。

　　连枫：？

　　小土狗那是相当聪明，齐嘉才教了它一个中午，枫枫就记住了自己的名字：“好乖啊枫枫，好乖！”
　　他得意地回头，没成想雨哥的表情十分阴森。
　　齐嘉下意识地向远处撤退了两步：“怎么了？你不喜欢狗？”

　　连枫这辈子没想过自己会和一条狗重名。

　　“它吃了战斗鸡下的蛋，我就把它带回来了，”齐嘉捞起枫枫给他展示，“它不脏，我刚给它洗了澡。你看它长得是不是相当可爱。”

　　“没有，”连枫冷声道，“名字不可爱。”

　　“扯淡！”齐嘉严肃地指责他，“你身为他的大伯，竟然口出狂言。”
　　比重名还要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连枫挤出一丝耐心问：“我是大伯，那你是什么？”
　　齐嘉耸耸肩：“爸爸啊，这还用问？！”

　　连枫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决定给齐嘉最后一次机会：“哪个FENG？”

　　“还能哪个枫，”齐嘉说这句话的时候还他妈娇羞起来了，欲盖弥彰地摸摸鼻尖，“当然是我偶像的枫。你不觉得他名字很浪漫吗？”

　　什么偶像，这是黑粉吧？！

　　连枫深吸口气：“我不觉得他会愿意跟狗同名。”
　　“没事儿，”齐嘉嘿嘿笑，“他又不知道。”

　　连枫：……

　　感觉雨哥好像不太喜欢这条狗，齐嘉想了想，抱紧小狗往雨哥身边走了两步：“枫枫挺乖的，他才三个月，还没你脚大，你别怕。”
　　“我不怕他，”连枫不想搭理他了，“我怕你。”

　　雨哥不请自来又拂袖而去，让齐嘉十分摸不到头脑。

　　“咋回事儿。”齐嘉很无辜地戳在原地，和枫枫大眼瞪小眼，“雨哥这么不喜欢你啊？我怎么感觉他都恨屋及乌了，我刚在他面前刷出来的存在感叫你一通操作又给我刷没了。”
　　枫枫在他怀里呼哧呼哧喘气，表示此时与我无关。

　　“把你小狗牙收回去，”齐嘉和它打商量，“在咱们家里随你造，但雨哥面前你乖点，努把力争取让他快点喜欢上咱俩行不？”

　　小狗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主人如此无耻，哼哼唧唧从他手里挣脱，表示士可杀不可装孙子。

　　*

　　虽然只有草屋两间，电三轮一辆，但齐嘉有动物七只，精神生活很丰富。
　　只不过每天不是铲狗屎就是铲鸡屎鹅屎，还好小白条不拉屎。

　　齐嘉吸取了战斗鸡的教训，还专门跑去畜牧站咨询如何养鸡，回来给他的鸡窝制备了一层棉花保暖外套和小暖灯，还对鸡舍每两天进行一次全面消毒，连鸡饲料的科学配比都费了心思，和他以前演戏一样尽心尽力。

　　连枫经常去钓鱼，齐嘉就经常舔着脸带枫枫跟去刷存在感，大部分时间在连枫旁边嘚吧嘚，小部分时间在河边发呆或者拔些水草放进小白条的鱼缸里。
　　回来时齐嘉会顺势邀请连枫一起吃饭，回回被拒绝，回回坚持不懈。

　　连枫还是不爱搭理枫枫，但却是个面冷心热的父亲，给小白条捞了些鱼虫回来放进了水缸里，小白条的生活水平也好了起来。

　　只有齐嘉自己生活过得不太好。

　　之前的生活圈子里，只有征征有他的电话，是他来山上之前脑抽，顾念旧情主动留的。
　　他也想过征征知道了就等于林哥知道了，征征来过了，林哥很快也会联系他。但他没多想，林哥这些年也挺帮他的，好角色好代言都帮他争取，甚至那一巴掌他也能理解。
　　他以为林哥是为了他的前途。

　　直到他收到一张律师函，要求他赔偿公司的经济损失总计一千万。

　　“小嘉，都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林哥在电话里说，“我们得按合同办事儿。”

　　小院门口，齐嘉把枫枫放到地上没说话，冲刚一起钓鱼回来的连枫摆了下手作别，推门进了自家院子。

　　“是，成年人，”齐嘉进了柴房关紧门，“成年人有脑子，我数学虽然不好，但也算得出来，八百万足够赔偿我个人给公司造成的所有经济损失。”

　　“所有？”林哥语气浮夸地笑了笑，“公司因为你产生的经济损失是足够，但公司因为你而被迫承担的负面影响有多大你知道吗？卡妮本来在谈的代言有多少你知道吗？因为你，现在！全部！崩了！”

　　齐嘉简直要气笑了：“你可真会算账啊，你怎么不把公司注册资金都算我头上？要不你把你从小到大喝的奶粉钱都算一下，我付给你？”
　　“你什么态度！”

　　不想吵没营养的架，齐嘉直截了当地问：“卡妮怎么火的？”
　　“什么？”

　　齐嘉没给他反应时间：“公司在没经过我同意的情况下捆绑我和她炒CP她才被人看见，捆绑我和她拍戏她才火起来，你现在炒完了知道过河拆桥了？！”

　　齐嘉之所以口碑这么差有这么多黑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齐嘉的黑料实在多，多到齐嘉自己看到都要骂一句“卧槽这他妈什么渣男”的地步。

　　然而公司发这些假新闻，从来不和齐嘉商量。

　　公司就他一个艺人比较火，其他艺人堪比娱乐圈透明人。那既然如此，公司必然要趴在他一个人身上吸血，努力带飞其他小透明。

　　不夸张的说，泛星娱乐所有男艺人、女艺人基本都和齐嘉有过绯闻。单独聚餐，深夜探班，夜宿酒店……大部分连个照片都没有，就能被通稿写的有鼻子有眼，吸引群众视线。
　　而公司不把齐嘉和自己家艺人捆绑的时候，就发齐嘉和别家艺人的新闻蹭流量，谁火蹭谁，无耻至极。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每次出现在网络上都是花边新闻的人，况且这个人业务能力还不怎么样。

　　而且最气人的是：都这么吸血了，这些人居然还是没一个能比齐嘉红，哪怕齐嘉是黑红！
　　简直无理取闹！

　　林哥声音抬高：“齐嘉，你别不识好歹，就算你是桥，也是公司搭起来的！”

　　“所以我赔了你八百万。”齐嘉说，“林哥，林正阳，我给公司赚的钱有多少你们都清楚，我当年刚高中毕业什么也不懂签的合同分成有多垃圾你们也清楚。大家都要点脸吧，可以吗？”

　　“齐嘉，你才要点脸吧，是你违约在先！”林哥说，“我难道没有为你争取机会吗？让你和林岁岁一起上卫视唱歌我花了多少钱你知道吗？让你上孙导的电影我又找了多少人你知道吗？全公司上上下下几十人都为了你忙得团团转，你什么也不用操心，只需要稍微满足一下孙导就行，力气都不用你出，你他妈居然都能搞砸。”

　　“你说的这是人话吗？”齐嘉惊了，“怎么他妈的不是你去满足那个老流氓？”
　　“我要是长你那张脸我也去啊，我求之不得！你到底懂不懂事？！”
　　“我不懂，我觉得你们脑子都有问题！”

　　“你才脑子有问题！”林正阳一点脸都不给彼此了，“齐嘉！你早晚有一天要后悔我告诉你！你以为谁混娱乐圈都是剧本片约自己飞来的？你以为大家的成功都是撞大运？娱乐圈里都是帅哥美女，演技比你好的多的是，你告诉我凭什么人家要选你！”

　　齐嘉心说他妈的！你说的好有道理！如果不是撞大运那他们是怎么火的？！

　　听他不吭气，林正阳继续骂：“孙威是谁？干了四十多年的影帝，谁见到他都要让三分，他点名要你，是你的福气，明白？多少人是从选角导演执行导演副导演一路睡上来的，你呢？这些全省了！因为孙威点名要你，皇帝直接抬你做皇后，出了那个门以后你就不用当四线了。这么简单的事儿你算不过来？！非得把自己搞死，以后随便一个路人甲都能睡你你才高兴？”

　　齐嘉直接火了：“你他妈才被路人甲睡！你是傻逼吗？！”

　　他气得发抖。
　　林哥不仅在质疑他的能力，还在侮辱他的人格。

　　“记住我这句话，齐嘉。”林正阳一本正经地继续侮辱他，“你一个因为殴打影帝被公司主动解约的艺人，哪怕你主动卖屁股，这个圈里也不会再有任何人给你机会！”
　　“你想退圈？呵，你吃什么，喝什么？你高中一毕业就入行了，社会上的普通工作有你能做的？齐嘉，你一个要面子到愿意多付几百万来‘主动解约’的人，会愿意去送外卖、摇奶茶？”

　　“用不着你关心！我一定能活得好好的！”齐嘉咬牙截断他的话，“你有空还是想想，我到底有没有双向情感障碍吧！”

　　*

　　屋外，连枫没什么表情地背着鱼竿站在齐嘉院子门外。
　　屋里齐嘉的声音突然间消失，他微微蹙眉。

　　完全没听清刚刚齐嘉在屋里吼什么。

　　远处的乌云逐渐压过来，南方的深秋总是很多雨。

　　他斜了眼围在自己脚边转圈追尾巴的小黄狗，踢踢小狗的屁股，把小狗赶进院子，然后帮齐嘉关上了忘记关的院子门。

　　刚回到家，连枫的电话也响了。

　　连枫看了眼来电显示，思考是不是山里信号过于好了，他最近一天能接郑松八个电话。

　　“又怎么了？”连枫把装着下午刚钓的新小白条的小桶放在了鞋柜上。
　　郑松声音很轻松：“没事啊，没事不能跟你聊聊交流一下感情？”
　　“我们能有什么感情。”
　　“我们没感情？”郑松吃惊。

　　连枫把渔具放进杂物间：“有，这么多年了也没散说明很坚固，不用交流了，挂了。”
　　“哎，我的天，”郑松连忙拦他，“你怎么还学会倒反天罡了，我话全叫你说了，你这中文怎么越来越厉害了。”
　　“我本来中文就很好，”连枫回答，“我母亲是中国人，我的母语是中文。”

　　“拉倒吧你个洋鬼子ABC，你有中国身份证吗你？！”郑松说，“你这么爱中国你要不找个中国女孩结婚领个身份证吧。”
　　连枫扫了眼窗外，柴房门还关着：“不牢你费心。”

　　“你别结婚，有本事你一辈子别结婚。”郑松骂完抱怨道，“还是外国人开明，你爸妈都不催婚。我妈这几天又疯了，怕我没后我死了钱没人继承，非逼着我生一个。靠，我亲妈居然已经想孙子想到想我死了！”

　　连枫不置可否。郑松喜欢开放式的关系，目前同时交往三个女朋友，渣得十分坦荡，让父母十分着急。
　　但他不生孩子，他说生了孩子就得和一个女人保持长久稳定的关系，不然对孩子心理健康不好，责任太大了，他不喜欢。

　　这些事儿为什么连枫会知道？因为连枫是外国人，外国人都很Open，郑松觉得他应该能领会自己的精神，就指着连枫一人嘚吧嘚。

　　可惜郑松想错了。连枫母亲是中国人，父亲是英国人，俩人在埃菲尔铁塔下一见钟情相伴四十年，生出了个很Old Fart的外国人。

　　连枫和郑松简直两个极端，他从不放任自己在不确定的情况下进入一段关系，谨慎过了头，以至于三十岁了还在单身。

　　“真没办法理解你。”

　　两人同时在电话里为对方感叹。

　　山雨欲来风满楼，纱帘被吹得乱晃，连枫操控电动按钮关闭了所有窗：“不想听你这些烂事儿。说点别的，不然挂了。”
　　“兄弟，你真没劲。”郑松声音懒散，“其他有啥事儿，公司的事儿你又懒得操心，你们艺术家的事儿我又听不懂。”
　　他突然想起什么，笑了两声：“哈哈，说个笑话。你说孙威是不是有什么洗脑功能？只要演他的电影就会自信感爆棚？”

　　连枫默了一瞬，看向窗外，柴房的门不知何时已经开了:“是吗？”

　　郑松烦道：“就那个赞珩，找我要出专辑。卧槽，他自己声音多难听他没点逼数吗？”
　　演而优则唱，不是什么大事。连枫说：“修一修就好了。”
　　“那得修到亲妈都不认识吧。”郑松说，“他自己没一部剧是原声的好吗！”

　　连枫不清楚这些，公司里小演员的业务他并不关心。

　　于是连枫问：“那他最近拍戏怎么样？”
　　“赞珩吗？还行啊，就那样。”
　　“嗯，”连枫说，“之前那个演员没找孙威闹？”
　　“谁？”郑松思考两秒，“你说那个媚眼哥……不是，齐嘉？”
　　连枫又看向窗外：“不记得了，大概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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