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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雨中:他抬头看着我,我只觉得他漂亮
班里学生们都被突然泼向周奉的一桶脏水吓到,沈江北看着周奉瘦小的背影轮廓正在滴水,身体先于脑子做出了反应,跑到了周奉的身后。
几个留着长一些头发的小混混站在门外,一看就是罪魁祸首。为首的男生头发却剃得很短,他倾斜着身子一手拎着水桶站在周奉对面,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轻蔑着歪着脑袋勾起嘴角。
沈江北看了一眼水桶,又看了一眼被泼成落汤鸡的周奉,心想幸好水桶盛太多不好泼。
赵瑾言反应很迅速地爬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正死死盯着几乎高他大半个头的混混头子的周奉,以为这群人是来欺负沈江北班弱小的同学,很顺口地带着怒意说了句:“你们什么意思啊?”
带头的男生没有移动眼神,看着周奉抬了一下下巴,“问他啊,蒋楠让我来给他送礼。”
赵谨言听到后便明白了被泼的人大概率就是周奉。
这会还没到上晚自习的时间,很多学生回家吃饭还没有回到班里。
赵谨言回头看了一眼班里的学生和门口的学生一样都交头接耳,偷偷议论,他们大多都躲得远远,只有几个胆大仗义的同学皱着眉站在不远处观望。
沈江北边快步向前走边说问道,“你们是哪个班的?”
话还没收完,就看到周奉非常迅速地向前走去,他头都没有向左右动一下,还是盯着为首的那个男生,但顺手拿起身旁最后一排桌上正摆着的几个女生刚浇过水的花盆,砸向了那个男生。
赵谨言和沈江北都想去拦住周奉,害怕事情弄太大收不了场,但是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对面的混混们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那个男生身体在向后一躲的同时,下意识拿起手中的桶作出防御姿势,但周奉突然行动起来像只矫健的野兔,跳着冲向了他,他赶忙举起手挡住了脸,花盆撞向他的手和头。二人一起摔倒在地上,花盆砸到了地板上,碎得掉了一半,土连带着花也掉到了地上,周奉又挥起手,拿着手里紧握的残破花盆碎片,准备再往那个男孩的头上砸一下,沈江北和赵谨言赶忙扯着他两条胳膊,把他拽了起来,小混混们也急得扑上去推开周奉。
沈江北一看这人急眼了,心里盘算着怎么收场。
慌乱中,赵谨言看到那男生左耳戴的黑色耳钉还闪着光芒,就像此刻周奉在他中二的心中形象一样,闪着光彩夺目的光芒,就差把“我欣赏他”刻在自己的脑门上。
刚好这时他们班的女生偷偷溜出去找教导主任,教导主任正准备去校门口巡逻,听到出事后就赶忙跑了过来,这才救了场。
……
“行了,情况我也了解了,沈江北我知道你俩都是好孩子,先回去吧啊。”
赵谨言欲言又止,偷偷看着面色沉静的沈江北,又看了一眼站着罚站的小混混,原来这几个人是“差生”班的几个学生,校服也不穿,不知道从哪里钻狗洞进来学校的,自以为自己多仗义呢,帮狐朋狗友蒋楠来充大哥出气。
沈江北乖乖点了头边率先出去了,赵谨言赶忙跟上。
“江北,为啥不告诉他们,那刺头上来边泼脏水边侮辱人啊?”
“说了啊。”
“这也算说?”
“怎么不算?”沈江北撇了一眼赵谨言,嫌他多管闲事。
“哈,就说他们说难听的胡话?”
“不然呢,你是周奉你爱听这话?”
赵谨言想了想,“倒也是。老师怎么不追问啊?”
“你以为他们不知道?”
赵谨言抽搐着嘴角,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但是我说江北啊,周奉可真带劲儿!”
沈江北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望向赵谨言,“有病吃药吧你。”
赵谨言嬉皮笑脸搂着沈江北说:“长得小小的、乖乖巧巧的,但是一下能砸倒一个那么高的憨包,被泼了脏水都这么漂亮,可不是带劲儿么!”
“滚!”
“要是姑娘就好了,嘻嘻,我就喜欢小美女”……
周奉一直没有回到班里,沈江北猜测班主任老张这个老糊涂是不是叫家长了。
沈江北听着他前面的几个同学正在小声议论刚才发生的事,说周奉的母亲确实做得不对,怎么能当小三,还有人说周奉可怜的。
沈江北默默塞上了耳机,开始专心做题。
第二天周奉也没来上课,沈江北想着他又不可能被开除,最多写个暴力动手的检讨书,沈江北又一想,周奉肯定不会写的,这人就跟烧红的铁棍一样……
想到这里,还被自己的比喻逗笑了。
第三天周奉来上课了,嘴角、脖子和小胳膊上都有点皮肤破损和淤青。他人和以前好像没什么区别,还是自顾自地低头学习,偶尔去厕所的时候才起来走两步。
中午吃完饭,张哥便让沈江北带上伞,果然下午三四点开始变天了,刮了一阵风后,黑压压的云慢慢从天的另一边爬到人头顶,没过多久,便开始下雨了。
因为是周五,所以晚上不用上晚自习,最后一节课上完就放学了,同学们三三两两挤着打着伞跑出了校门。
沈江北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前排的周奉,他正在收拾东西,于是也没想太多就出了班门。
赵谨言下午最后一节课请假了,说是姨姨的女儿要回来,他妈硬要他陪着过去一起接机,沈江北就一个人打伞走了。
刚坐上张哥的车,突然感觉有点儿不对劲,他把车窗摇下来了一些,雨水顺着打开的车窗飘了进来,他看到门口有几个高个男生打着伞吊儿郎当站着,不时望向校园。
张哥疑惑着看着摇下又摇上车窗的沈江北,“哥,我东西忘带了,上去一趟。”
“哎,北北什么东西啊,不重要不拿了吧,下雨呢!”
张哥正说着,沈江北已经打开车门出去了。
窗外的雨还在哗哗下着,班里同学已经走光了,平时吵闹无比又拥挤的教室突然安静了下来,空间好像都变大了不少。
周奉望着雨水顺着玻璃慢慢向下滑,没有开灯的教室光线昏暗。
沈江北边咒骂自己多此一举,边小跑上了楼,到门口不自觉放轻放缓了脚步,在门口小心翼翼收伞的时候便看到周奉歪着头出神望着窗外,他的身影和他的人一样,安静又孤独,在这无人的教室里,他像一只黑猫松懈了片刻。
房间明明是空空的,但莫名的压抑让人觉得房间被黑色的雾填得满满当当。
沈江北正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时候,周奉突然回头,吓了他一跳。
沈江北有点儿近视和散光,没戴眼镜看不太清楚昏暗的环境,只觉得周奉的眼睛像自己看过的香港鬼片里的九尾狐的眼睛,幽幽发着光,他不自觉干咳了一声缓缓走了过去。
“外面下雨了。”
周奉挑了一下眉,没有说话。
沈江北看周奉不搭腔,只能继续说,“我看你没带伞。”
越走越近,他逐渐能看清周奉的轮廓,紧接着能看清周奉面无表情看着他的脸,直到最后,能看清周奉嘴角的伤。
昏暗、雨声、沉默。
周奉突然站起来,打破了尴尬无声的沉默,乌黑的眼珠幽幽地紧紧盯着沈江北,向前迈了一只脚,缓缓凑了过去,从他手里拿过了伞。
沈江北有点儿意外和错愕,看着周奉又若无其事地坐下看着窗外,不再理他。
……
张哥看着沈江北从打伞从容走进去,变成了狂奔淋雨出来,十分不解地问,“你拿东西还是扔雨伞去了,一换一是吗?”
“嗯?”
张哥看着沈江北一脸状况外的表情,心想这孩子今天怎么了,犯什么糊涂。
沈江北看着门口的混混已经不见了,低头看着被雨淋湿的手发呆。
他抬头看着我的样子,让我满脑子都是赵谨言的那句“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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