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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钱跑
连漪要上学,银行卡总不可能一直随身携带。
银行卡放在卧室里,那天知道连启森曾经拿钱赌博后连漪也不是没有留个心眼,她买了个小锁扣把柜子锁住。
是以看见被人用蛮力粗鲁砸烂的锁后,连漪大脑先是嗡的一声。
连漪其实首先想到的是家里进了贼。
屋里白天没人,也就是晚上她放学回来后和偶尔回来的连宣山会打开卧室里的灯,可能踩点的小偷已经摸清了这户人的生活规律,趁着白天来撬锁偷了东西。
但家里大门的锁是完好无损的,甚至于她的卧室都还保持着干净整洁,只有放银行卡的柜子有被人暴力开启的痕迹——种种迹象几乎只指向唯一一种那个可能。
被连启森拿走的。
超市门面已经被卖出去,那台连启森用以赌博的二手电脑也没有留下,连启森还能拿这钱来做什么?
连漪有连启森和谢温的手机号码,她先试探性地给连启森打了个电话。
机械女声冰冷提醒她此号码正处于关机状态。
连漪心凉了大半截,她茫然地在卧室里走了几步,然后又点开手机通讯录,她也就是在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没有连宣山的联系方式。
她先是发消息给徐玳川,然后才和连宣山联系上。
连宣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手机那头的声音很是嘈杂,他懒洋洋问是谁,嗓音有股烟酒浸泡过后的性感。
连漪气不打一处来:“连宣山!”
她声线有点抖,“我放在家的银行卡不见了。”
连宣山沉默几秒,不知反应过来些什么,随即他猛地挂了电话。
连漪在家,左翻右找,心神不定,胡思乱想了很多,正当她决定报警时,连宣山冷着脸推开门回来了,他鞋也不换,径直走向连漪卧室,目光落在那把被损坏的锁上。
可能是连启森那天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忏悔实在是太过真实,后一段时间的伪装也实在是无懈可击,加上他的身份证还在连宣山这里压着,没人觉得他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连漪相信又不敢确信,她冲着连宣山道:“我刚刚打电话连启森没接,你快找人去问连启森还在不在医院……”
“我找人问了。”
连宣山面色阴沉。
在回来的路上连宣山就已经联系了县城里认识的人打听,只不过他在县城里认识的人到底不比禾水认识的人更多更熟络,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得到连启森的消息。
连漪双拳捏紧:“什么叫找人问了?那连启森到底还在不在医院?是不是他拿走了我的银行卡?为什么不直接——”
“我说了我在找人问,现在还不知道情况!”
连宣山恶狠狠打断她,明显也着急气恼,他眸色黝黑,斩钉截铁道,“先去银行。”
连漪的卡有密码,连启森应该还暂时取不出来钱,现在去银行挂失冻结账户,还来得及把钱保住。
连漪跟着连宣山去附近的银行,这个点了,镇上的银行网点快关门,柜台里的职员明显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下班,满脸不耐烦,却又在看见连宣山阴鸷的眼神后吓得抖了抖,忙堆起笑容办手续。
只不过一分钟以后,柜台职员僵硬扯扯唇角,对着连漪:“确定是挂失这张卡吗?”
连漪点头,催促:“对。”
“但是这张卡上是没有余额的。”
连漪愣住,连宣山同时剑眉蹙起。
柜台职员露出无可奈何的勉强表情:“这种情况……你们还是先报警处理吧。”
不清楚连启森是用什么手段盗刷走了连漪卡上所有的钱,要想追回损失,要么和银行协商解决,要么就是诉讼,为了防止出现持卡人谎报的情况,一般银行都会先让报警处理,等警方破案。
银行关门,连宣山在县城里朋友终于打电话回来,说连启森确实没有在县医院,问护士也说中午的时候连启森给谢温喂完午饭、换了尿盆就不见人影了。
没有人能想到连启森能这么大胆,敢直接就这么偷钱跑路。
去派出所报完警,连漪绷着情绪回家,一言不发,连宣山则骑着摩托车轰隆隆到处去找,徐玳川张钦他们也在跟着帮忙找人。
禾水镇上、连连副食超市、县医院、整个县城……到处都没有连启森的身影,接到报案后的派出所也派人找,最后只在调出来的县城火车站的监控里捕捉到了连启森一晃而过的脸。
连启森是找黄牛买的火车票,不知道他怎么在不被查身份证的情况下混上了火车。
火车一路往北,迢迢无归期,不知道他在何处下了车,又接着往何处而去,那个时候的监控水平十分有限,公安侦查的技术也不比科技发达的以后,在茫茫人海里找一个做足了准备、刻意想隐藏自己的人并不容易。
寻找无果,摩托车油量耗尽,连宣山沉着脸回家,现在将近凌晨三点,连漪从沙发上站起身,她也一直没睡:“找到了吗?”
连宣山不说话,他那张布满寒气的脸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粗鲁拉开餐桌旁的凳子往上一坐,屏着气,暴躁又恼怒地塞了根烟进嘴里,打火机按了有七八下才终于将烟点燃。
连漪心情落到谷底:“为什么会找不到?”
“连宣山!”
连漪噔噔噔几步上前,咬牙,“你不是很牛逼吗?!你不是查到你爸曾经偷钱去赌博吗,为什么不防着他逃跑?他身份证不是还在你的手上?!”
“……县城那么大,我总不可能时刻防着他。”连宣山眼神幽暗,呼出一口气。
说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就算平日里连宣山揍人再狠,面色再冷,也只是刚刚职高毕业的十八岁少年,社会关系和社会经验都还有限。
“你别再抽烟了!”连漪上手推他,气急败坏,“连启森偷的是我的卡,我的钱!你去把我的钱给我找回来……”
那笔钱——连启森把超市门面卖了以后,一部分继续用做谢温接下来的医药费;剩下的一部分还给了连漪,加上连漪卡里本来有的钱,统共有四十来万,现在都被连启森卷走了。
连宣山脸色好不到哪里去,明显也是在脾气发作的边缘。
他只能托关系查到当初谢温那笔补偿金的去向,是被连宣山线上赌博输光的,关于其它更多,他也没有办法。
连启森为什么跑,是不是还在其它渠道赌博,还欠着债?
他这么拿钱跑了,以后的日子怎么办?
谢温在医院谁来照顾?
等最后这笔医药费用完了,以后的钱谁来出?
被连漪上手这么一推,连宣山把烟恶狠狠摁灭在桌上,同样站起身:“我怎么去给你找?警察都他妈找不到!”他额角青筋爆起,“再说,谁让你把银行卡随便放在家里的?”
“我没有随便放在家里,我锁上了!”
“有用吗?”连宣山冷笑。
连漪一愣,眸光颤了颤,她微微抬起下巴和站起来的连宣山对视,不敢置信:“你还怪起我来了是吗?!”
不知何时才能被父母接回京市的未知的恐惧和被连启森把钱全部偷走的恼怒在此刻汇聚在一起爆发,连漪就着手里的手机朝连宣山用力砸过去,“都是因为你!”
这么近的距离,连宣山没躲开,手机咚咚砸在他额角。
连漪生气朝连宣山吼,情绪崩溃,脑子里嗡嗡一片,用手机砸了人还不满意,她眼看着又要抬腿来踹。
连宣山太阳穴处青筋抖了抖,终于按捺不住脸色,忍无可忍,弯腰抓住连漪踢过来的小腿,另一只手掐着她的腰,把人甩在沙发上。
柔软沙发下陷,连漪肩膀被他铁钳似的手按住,尖叫一声又转头咬住连宣山的小臂,她尝到咸闷的汗味,还有破皮后的血腥味。
这一口连漪用了十足十的力道,连宣山掐着她脸才让她松了口。
看了看手上被咬出来的血痕,连宣山脸色也彻底黑下去:“连漪,你是不是有病?”
连漪被他钳在沙发里,一时间挣脱不开,她将情绪的发泄点全部汇聚在此刻面前的连宣山身上。
连漪尖叫,手在沙发上乱摸着,摸到靠枕又用力砸向身后人:“你赔我钱!连启森是你爸,你爸偷我的东西,父债子偿,连宣山,你把我的钱还给我!!”
连宣山躲开砸过来的靠枕,他神色突然恐怖得吓人,声音几乎从牙齿里咬出来:“连启森和老子没关系,老子凭什么赔你钱?”
连漪突然愣住:“你说什么?”
连宣山神色从暴戾转变为冰冷,他松开桎梏住连漪的手,冷笑:“连启森不是我爸,我和你、和他都没有任何关系,凭哪点要赔你?”
连漪怔怔,大吵一架宣泄过后她心还跳得厉害,大脑充血,明显还没理解这句话里的信息。
视线里,连宣山站直身,语气里没有半点情绪:“我不欠你的。”
连漪胸腔起伏,破口大骂:“你滚!”
连宣山铁青着脸,遇上这种烂事,谁的心情能好起来?
“行。”
他点点头,粗鲁道,“滚就滚,你他妈以后有本事别找老子。”
“谁要找你?!”连漪毫不示弱吼回去,夹枪带棒,“我爸妈肯定很快就能来接我回去,谁稀罕待在你这个穷地方!”
“那就希望你如愿以偿吧。”
连宣山阴沉沉讽刺道。
连宣山当真走了,头也没回,他砰地甩上门,惊天动地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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