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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一寸风波起(2)
“禾小姐。”梁奉生比禾轻洲还不在意的样子,笑眯眯的:“我不会跳舞,能否拜托你教教我。”宴会厅里的灯光映照的他双眼澄澈明亮,看起来就很真诚。
“好。”禾轻洲没有拒绝。她会的不多,难道能当一次别人的老师。
她率先搭上梁奉生的肩,主动握住他的手,立马带入了老师的身份。
禾轻洲看了眼他上半身的姿势,又低下头关注他的脚步:“听音乐,跟着我的脚步走……”
学了几分钟,最简单的步法梁奉生都是磕磕绊绊的跳着,禾轻洲又教的认真,整个人发热,掌心温度也在升高。
梁奉生停下了脚步,扶稳了禾轻洲。
禾轻洲抬头疑惑的看着他。
“我实在是学的不好,跳舞时四肢不怎么协调,还是算了。”
禾轻洲下意识安慰道:“每个人会有自己擅长的东西……”她想了想梁奉生擅长的东西,才发现她一点也不了解他,她也从来没问过梁奉生来上海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比如……”禾轻洲小声说,结果说到关键点根本说不出来。
“我到是会唱两句,禾小姐有什么喜欢的戏词吗?”梁奉生突然开口道。
“啊?……我没怎么听过。”她老实回答。
梁奉生若有所思,似笑非笑道:“那我给禾小姐唱两句我喜欢的可好?”
没等禾轻洲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梁奉生忽的开口,变了腔调,众目睽睽之下,唱了起来:“人情冷暖凭天造,谁能移动他半分毫?”
梁奉生唱这一嗓子字正腔圆,有板有眼,叫周围的人很难不瞧过来。
“这梁家二少爷是做甚……” “嘘,你听不出来他在内涵人吗?”
禾轻洲只在小时候和父母一起听过戏,那时性子跳脱顽皮,不曾记过词曲含义,现在更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可在场有的是人听的明白,这梁姓后生是在讽他们趋炎附势,巴高望上呢!
顿时,讨论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那些人说的话,多多少少也被禾轻洲听了个明白。
“你这是在嘲讽他们见梁家恐会生变,昔日与梁家交好的,往日受过梁家小恩小惠的,全都不念旧情,光明正大的投靠曹家的龌蹉行径吗?”禾轻洲很难得一口气问他这么长一段话,问完又觉得自己愚蠢,这都这么明显了,还得再和人家确认一遍……
主要是这些时日相处下来,梁奉生给她一种对任何事都无其所谓,安之若素的感觉。
现在唱这么一出……还真是唱了一出。禾轻洲忍俊不禁,努力压制自己嘴角的笑意。
梁奉生没在乎周围人的指点与议论,转过身背对着一众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谁又能借此责备他们呢,不过开个玩笑罢了。”
禾轻洲“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精明。
梁奉生这一举动,无非是想告诉那些摇摆不定的人,梁家是绝对不会向曹家低头的,所以,有意投靠的人,尽管来好了。
他看的清她眼里的探究,要让她失望了,因为他没有多深的城府需要她费尽心思去揣测……
受了梁家恩惠的人碍于面子,就算商会会长方士存就在不远处,他们也不肯承认自己是梁奉生嘴里说的那种落井下石的人。
那些众人皆知,被梁老爷子在生意上关照过的商人,面面相觑,挂上了和善的面孔,前来“寒暄”。
如果不是曹江易不在,那甭管梁奉生唱的什么了,这些人都铁定不会来。禾轻洲这样想着,同时也在纳闷,曹江易怎么还没来,不会是不来了吧……
此刻她“心心念念”的曹江易正和他父亲曹永逸忙着和在门外碰见的合作伙伴应酬。
“哈哈哈,方才没注意梁少爷已经进来了……”
“哎呀梁少爷,您这不误解我们了……”
“梁少爷大人不记小人过……”
“其实我们大家都是很看好你的,只不过我们也是做小本生意的,这方士存好说歹说也是商会会长,又是站在曹家那一边的,我们也不敢得罪,你说是吧!”
来的人不少,各自说辞也迥然不同。
禾轻洲身为梁奉生的女伴,在曹江易没来之前,她于情于理都该帮衬着梁奉生。
她也不会讲那些生意场上的客气话,更深谙言多必失的道理,所以只能在对方敬酒时微笑着灌下一杯又一杯的酒,以表礼貌和友好。
这算是她为数不多的强项了吧,禾轻洲边饮酒边神游,两三杯下肚,有人拉住了她的衣袖。
“禾小姐。”
这些人不是真心来的,和他们喝酒自己都是只抿一小口意思意思,禾轻洲却认真的紧,一口一杯。
禾轻洲以为梁奉生是在同自己客气,正想告诉他自己酒量有多好,门口却传来一阵躁动。
毫无疑问,是曹江易来了。
曹永逸没有理会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小商人,毕竟这些人带给不了他多大的利益,不过为了维护形象,让儿子曹江易留下来应付了事。
自曹江易从门口出现到现在,禾轻洲的视线就再没离开过曹江易。
梁奉生微微偏头,在他的视角里,禾轻洲的耳廓微红,耳垂处未佩戴耳环,曲襟包裹下的那一小节脖颈伴着她的呼吸时隐时现。
他在等,等着她到曹江易身边去。
来找曹江易的不止有谈合作的,也有求联姻的。
曹江易每听完一个介绍,不管那个姑娘有多貌美,气质多清丽,都只淡淡的瞥一眼,然后点头“嗯”一声,再没任何表示。
“禾小姐不去宣示主权?”曹家父子一来,便更没人会来梁奉生这边了,他和禾轻洲一样,都在看向曹江易那边,只不过前者是在看热闹,后者是在观察对方动向。
禾轻洲愣了一愣,转而立马被逗笑:“我既不是曹先生女朋友,又不是他的妻子,何来主权可宣?”
她看起来是一点不担心,实则内心焦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说曹江易不近女色真是半点不假,八百姻娇,他一个喜欢的类型都没有啊。
现在过去,无异于是自取其辱……
见那些吃了闭门羹的人逐渐散去,禾轻洲害怕错失良机,放下手里的空酒杯,往梁奉生那边靠了一步,转过身去,取他身后的自己放在桌子上的包。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他俩的目光太过强烈,曹江易抬头精准的朝这边看来,这个姿势过分的亲昵。
梁奉生察觉曹江易的眼神带有强烈的戾气,见状无辜的看向曹江易,曹江易顿感不悦,面色阴沉。不过很快,禾轻洲就取好包包,回到原来的位置。
恰好,禾轻洲一抬头就看见了曹江易正看向这边。
曹江易冷冷的收回目光。
“你,还有你,过俩天我会让人和你们接洽。”曹江易接过二人手里的合同,迈开脚步,要从人群中离开。
众人也不敢拦,只能眼睁睁看着曹江易离开的背影,只有那二人欣喜若狂,还不忘讥讽一句:“都说曹江易不爱美人,一个个还都不信邪……”
“梁先生,那我先过去了。”禾轻洲草草的同身边人告了别,便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曹江易余光中是梁奉生“眼睁睁”看着禾轻洲离开的背影,就像那些人看自己的一样。
见梁奉生吃瘪曹江易心情大好,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禾轻洲穿梭在人群里,紧紧跟随着曹江易,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把人跟丢了。
会场里边还有几个隔间,均用门帘遮挡。隔间门前人稀,曹江易在门前停了下来,没有径直走进去。
禾轻洲见曹江易早已发现自己在跟着他,此时更是在门口驻足等自己过去,不由得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一头栽下去。
她稳了稳身形,对曹江易不好意思的咧嘴笑了笑,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向曹江易走去。
“曹先生……”目标猝然站着自己跟前,她竟一时语塞,差点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是我给先生准备的见面礼,略表薄意,还请收下。”
她拿出事先备好的那块表,郑重的递出。
曹江易扫了一眼那盒子,并不在乎里边装的是什么。
“你略表的是什么意?”
禾轻洲心里咯噔一下。
这未免太直接了点吧,她该怎么回答?爱意吗?那么些俊俏的美女都被他无情给拒绝了,自己还有必要自找没趣吗……
曹江易懒得等她想好说辞,出手单手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是一块手表,他没有的东西。
这女人,怎么会想到送他手表?
曹江易眉头微蹙,脑海里闪过之前见梁奉生的画面。
他就是带了表的,那个姓梁的土货。
曹江易猛地将盒子一扣,冷声道:“你什么意思?帮着那小子嘲弄我吗?”
禾轻洲被吓了一跳,立马反应过来他说的“小子”指的是梁奉生。
“不是的曹先生,我是看见好多男士都带有手表,我想着就算曹先生不喜欢这些虚的东西,也必须得有一块。”
禾轻洲无力的解释道,声音越来越小。 “至于那位梁先生,我根本没有注意他是否佩戴了手表。”
曹江易没吭声,气氛凝固了好一会儿,禾轻洲都不敢抬头看他。
她已经不奢求曹江易能接受她了,她只希望曹江易别当场把自己毙了。
良久,曹江易伸出了手。低着头的禾轻洲被这一举动吓得身子一颤,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猛地退后两步。
由于保持那个姿势僵持的太久,再加上条件反射,堪堪向后仰去。
摔死都比被曹江易弄死体面……禾轻洲在往后倒时,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可她居然没死,还是曹江易救的自己。
曹江易一把抓住自己的胳膊,往回一拽,整个人狠狠撞进他怀里。
熟悉的烟味进入鼻腔,禾轻洲脑海里全是那晚与曹江易斗智斗勇的画面。
没等她站稳,曹江易便一把摁住她的后脑勺,让自己的耳朵凑到他的嘴边:“你怎么确定我没有表?”
“之前进过先生书房,没看见先生桌子上有表,平日也没见先生带过……”相比差点摔死过去,头皮上的拉扯感也微不足道了,只是还没彻底缓过来,说话时还有些气喘。
“你去别人家,观察的都这么仔细吗?”曹江易把声音压的很低,低到只有她能听见。
怎么回事?什么别人?不会是梁奉生吧?禾轻洲算是发现了,不能提梁奉生,一提这人准炸。
禾轻洲下意识想摇头,但头皮的痛感阻止了她:“我没有去过别人家……”
“你不是梁奉生的情人吗?怎么,他没带你去他家?”
“我和梁先生不是那种关系……”
曹江易越发用力,继续逼问:“哪种关系?”
头皮痛到发麻,再这样下去她宁愿摔死在地上。
禾轻洲痛的眼泪都自主落了下来,曹江易的眼里却丝毫没有触动。
“……我不喜欢他,我接近他,只是因为想见曹先生。”
“你喜欢我。”
语气肯定,不容辩驳。
这句话的语气,给禾轻洲的感觉就是:不说爱他,他就拿把刀把自己捅死。
“是……”这个字一蹦出来,头皮处紧接着一松,那种痛到像是灵魂被抽离的感觉,她是不想再体验第二遍了,怕他听不清,又重重的点头。
曹江易拿出盒子里的手表放进口袋,转身掀开身后的帘子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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