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儿

　　闪耀约了程栋在咖啡馆见面，两个人一见面就热情的握手打招呼。

　　“程总好。”

　　“闪总好，好久不见。”

　　坐下之后闪耀就开始乐， “咱们俩有点装逼的嫌疑。”

　　两个人熟悉的点咖啡都不用问对方的意见，程栋点的咖啡，闪耀付了钱。

　　程栋说： “得热情点儿，八百年不见一面。要不是你的班花，我还见不到呢，见色忘义。”

　　“你怎么跟怨妇似得，上个月你过生日不是刚喝过酒吗？”闪耀反驳到。

　　程栋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咖啡放在桌子上，翘着兰花指， “哼，渣男！”

　　闪耀噗呲乐了， “艹，你他妈有病，离我远点，别传染给我。”

　　程栋喝一口咖啡， “说吧，啥事儿，这咖啡请的我都替你心疼，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闪耀笑呵呵的， “那哪够意思呀？”

　　程栋挑眉， “看来事儿还挺大。”

　　闪耀也不墨迹直接说， “你们公司的管理平台软件开发给谁了?”

　　程栋整个一个人精儿，直接笑了， “没有定哪家做呢，公开招标，你想做？”

　　闪耀： “不是我，庄晓梦她们擅长，公司有这方面成功案例，做的非常好，几个主要人员业绩都不错。能不能通过推荐给他们一个机会。”

　　程栋气笑了， “艹，我就知道。你真是二十四孝好老公。”

　　闪耀： “别胡说，我们是同学。我这属于帮助刚回国的同学。以后的事儿，哥再努努力。”

　　程栋撇了一眼他， “还同学，还不让庄晓梦知道？”

　　闪耀笑眯眯的看着程栋， “让她先建立起来自信，以后才能乘风破浪。”

　　程栋咧嘴呲牙，牙疼的瞅他， “行，我让公司通知庄晓梦他们，让她准备资料，能不能成我说了不算，得看他们实力。”

　　闪耀很痛快， “成，能去谈谈就成，增加点自信。”

　　程栋， “一杯咖啡就给我打发了？”

　　闪耀诚恳的说： “回头请你吃饭。”

　　程栋刚要张嘴，闪耀没给他机会接着说： “四喜儿不行，不来，他胃不好。而且，他初恋回来了，你不要牵什么破线了，就你介绍那玩意儿，我都没看上，长的跟个茧蛹似的。”

　　程栋急了， “这不想着让四喜儿有个伴儿吗，哪有你形容的那么夸张，人家也快一米八了好吗，就有点微胖，特别好特别细心的人，事业单位，工作也好。”

　　闪耀回绝， “不是他初恋就不行。”

　　程栋不服气， “你怎么知道，你还能给他做主了？”

　　闪耀笑， “在感情上我们是同一种人。你不懂。”

　　程栋无奈， “行行行，你跟个老母鸡似的，能护一辈子？”

　　闪耀笑着看程栋， “怎么不能呢？”

　　程栋啧了一声， “我要是不知道你喜欢班花，还以为你喜欢他呢。”

　　闪耀突然目光深沉， “你没有看过他受过的那些苦。我就是要他有人管，有人陪着，有人爱。你要是看过也会不自觉的护着。”

　　赵涤宇回家休息，出门地铁加步行二十分钟就能到家。

　　出了地铁站，他到站口买了份热干面拿回去吃。买完提着方便袋，走了几步，不想正看见前面水果摊买水果的杨瑾辰，杨瑾辰一身休闲装，显得一双腿笔挺修长，一双白色运动鞋，一尘不染，在人群里帅的扎眼。

　　赵涤宇觉得自己应该马上走，毕竟已经分手的两个人不适合再过去搭讪。但是他们分开了七年了，杨瑾辰刚回国，这样对他似乎又有点不妥。

　　他踌躇的瞬间，杨瑾辰付了钱转过头看见了他，脚步顿一下，向他走了过来，袋子里是橘子。

　　杨瑾辰站在了离他一米的地方，看了一眼他提的袋子， “没吃饭？下班了？”

　　赵涤宇笑了， “嗯，中午回去休息一下。”

　　杨瑾辰看看表， “时间有点匆忙啊。”

　　赵涤宇回答： “是的，但家里睡得实一些。”

　　杨瑾辰抻开袋子往赵涤宇面前一送， “拿些橘子走。”

　　赵涤宇摆手， “不，不用。”

　　杨瑾辰笑了： “你不是爱吃，不吃我送的？”

　　赵涤宇有些着急不想让他误会： “别胡说，没有。”说完伸手拿了两个橘子放到手里的袋子里。

　　说完两个人没说话。过了一瞬，赵涤宇说： “那个，我先走了，回去休息一下。”

　　杨瑾辰： “嗯。”

　　赵涤宇提着手里的袋子慢慢的朝着家里走去，进屋，关门，放下手里的袋子，打开保温盒，吃饭。吃了一少半，吃不下了，剩下的送到厨房。

　　回来坐在沙发上，拿起袋子里的橘子吃了起来，橘子好酸呀，酸的想掉眼泪，然后眼泪就真的掉了下来，一颗一颗的掉落在橘子皮上面。赵涤宇也不擦，就那么任由眼泪顺脸淌着，默默的汹涌的流下来。

　　赵涤宇吃完一个橘子，又拿起了一个橘子，吃了起来。吃完了把橘子皮扔进垃圾桶。用手抹了一把脸，起身走进卧室躺在床上，用手按着胃部，整个人蜷缩了起来。

　　这个盛夏呀，有点冷呢。

　　迷迷糊糊的赵涤宇做个梦：在大树下，他靠着大树在看书，杨瑾辰提着一袋子橘子过来，喊：“快来小宇，过来吃橘子，你最爱吃的，小叶桔酸甜可口，你的美味来了。”

　　赵涤宇坐在树下的长凳上，笑眯眯的接着， “谢谢学长。”

　　杨瑾辰微微一立眉， “叫什么？”

　　赵涤宇脸色微红， “哥哥。”

　　闹铃响了。赵涤宇机械的爬起来，洗把脸，出门，打车去公司。

　　出租车开走了，杨瑾辰坐在车上看着，今天出门的赵涤宇佝偻着身子，有一些阴郁。

　　杨瑾辰昨天夜班，今天休息，早上做完手术，到了办公室换了身衣服，到食堂在一堆菜里，挑了两个清淡的吃了。然后去查房，交接完下班。

　　这班上的，几乎没有一天是准时下班的，今天难得的休息。

　　杨瑾辰开车无意识的走，莫名的开到的闪耀的光耀集团。

　　他在路边停了一阵子，正好看到一个停车位，倒进去，坐在车里看着对面的办公楼觉得踏实不少，渐渐的有了睡意。这一觉睡的很沉，醒来已经接近中午。他仍然不想回家，到咖啡店买了杯咖啡回到车上慢慢的小口的嘬，嘬没了，办公楼出入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杨瑾辰看着赵涤宇疲惫的身影从大门口走了出来，向着地铁站走去。他发动车子，向赵涤宇下车的地铁站开去。附近停车场停好车，他到地铁口看到了卖橘子的，就在那里挑橘子等赵涤宇。

　　杨瑾辰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跟着赵涤宇，可能是赵涤宇独处时的情绪和人多时的情绪完全不同，独处时大多是沉默的，阴郁的，见到人了马上换上另一副面孔，爱笑的，热情的赵涤宇就出现了。

　　为什么呢？

　　杨瑾辰用手指摩挲着电话，想了一会儿，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开车回到了光耀集团楼下，车停好，进到大厅找前台： “您好，请问闪总在吗？”

　　前台服务人员看到杨瑾辰眼前一亮，这么帅的帅哥很少见，于是热情笑着问： “请问您贵姓，有预约吗？”

　　杨瑾辰： “没有，我是他同学姓杨。”

　　服务人员马上回： “啊，好的，我给闪总打个电话。”

　　还没打电话，正好闪耀从外面回来了，服务人员马上叫住他， “闪总，有客人找。”

　　闪耀看到了杨瑾辰，马上笑呵呵的过来迎接： “学长怎么有空了，来之前打个电话我好接你。”

　　杨瑾辰笑： “路过，过来看看。”

　　闪耀知道，杨瑾辰不是爱应酬的人，来这应该是有事儿。

　　闪耀做了个请的手势， “走走，上我办公室喝茶。”

　　闪耀的办公室很大，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闪耀挑了上好的茶叶招待杨瑾辰。

　　杨瑾辰说： “不用麻烦，我喝水就行。”

　　闪耀沏好茶给杨瑾辰到了一杯， “不麻烦，你尝尝我的茶叶，你今天不上班？”

　　杨瑾辰： “是的，夜班，今天手术不多，能排开，我就能休息一天。”说完，吹了吹茶杯里的茶，小口的喝了一口。

　　闪耀无奈： “哎呀，咱们这两个行业都不着闲。”

　　杨瑾辰笑笑。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杨瑾辰怕耽误闪耀的时间，直接问： “我今天看到小宇了，他的情绪不是十分好，我发现他对外对内的情绪不太一样，我可能是医生太过敏感了，你知道原因吗？”

　　闪耀也很直接： “知道，但是他自己的事儿，我不太好说，他不让说。我只能说，他现在已经很好了，逐渐的会变得更好的，他在自我调节，你放心。”

　　杨瑾辰沉默思考了一下，接着问： “小宇的胃病怎么回事？”

　　闪耀讳莫如深， “他爸爸走了之后的那段时间他不太好，你知道他爸爸走了吧？”

　　杨瑾辰： “知道，刚听张铭说的。”

　　闪耀： “嗯，他有过一次胃出血，住过院，现在冷热酸甜都不能吃，慢慢养着。”
　　杨瑾辰试探着， “他……这些年过的不好？”

　　闪耀看着杨瑾辰，表情带着心疼， “不好。其他的我就不能说了，你问小宇自己吧。”

　　杨瑾辰的心莫名的抽疼了一下。

　　还问吗，以什么样的身份问？今天这次来实际上已经越界了。

　　杨瑾辰从闪耀那里出来开车直接回家，他一直思索一个问题，当年他走之前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事他不知道的，否则，当年，赵涤宇的性格不会用那么恶毒的语言来说他。他不会看错人，张铭那个傻子不知道，闪耀太过精明有不肯说。剩下唯一的知情人赵涤宇，他不会说，杨瑾辰也不适合问。

　　就这样吧，反正他们也不可能再在一起了。杨瑾辰无数次的劝自己，但是，还是想知道答案。

　　一件一件的解决吧。

　　下午刚睡一会儿，手机响了，去医院加班。

　　杨瑾辰已经习惯了高强度的工作和快节奏的生活，反正闲下来也没什么事儿可做，成天胡思乱想，越忙越好。

　　到了医院，李秋就过来介绍病人的情况。上次赵涤宇的钱他见到杨瑾辰就给他了，杨瑾辰看到钱一愣，没说话接了过去。

　　李秋是个很优秀的医生，对待工作也很认真。他介绍完病人情况，顺便说了一嘴： “你的那个同学有胃病，在咱们医院有病例，上次住院的时候，我看过好像是胃出血，我昨天给他打电话确认了。”

　　杨瑾辰意外， “打电话？问病情?”

　　李秋笑了， “上次见面我们互留了电话，没事儿偶尔发个信息。”

　　杨瑾辰侧目。 “哦？”

　　李秋没有管他的“哦”，径自的说： “他的胃病住院很长时间，现在应该复查，但是在咱们医院没有记录，我问了一下他，他说在别的医院复查了，因为一直在咱们医院就诊我觉得在咱们医院复查好一点。”

　　杨瑾辰看了看他，半响， “好，我找他。”

　　李秋和赵涤宇联系是李秋主动的，赵涤宇接到李秋的电话还有点诧异。李秋只是说了，让赵涤宇好好检查一下身体，上次觉得赵涤宇的身体健康情况还是不太好，以一个医生的身份劝说。

　　赵涤宇觉得，李医生很热情且特别善良，关心患者却并不激进强求，说话永远温和有礼，赵涤宇喜欢温和有礼的人，愿意与之交流。

　　两个人通了几次话后，李秋说胃肠科的朋友在研究典型案例的时候，说到了赵涤宇的胃病，他问赵涤宇要不要复查一下。并且以朋友对这个病情比较了解的借口加了赵涤宇的微信。

　　赵涤宇的胃病确实是在华北二院看的，因为这个医院离他就读的大学最近，停车位多，当时情况紧急就近医治。

　　李秋跟杨瑾辰并排走着，侧目就能看到杨瑾辰高大的身影，李秋也不矮，一米八多，他尽量的让自己挺拔些，能与杨瑾辰比肩。

　　两个人一边研究病例一边快步朝着手术室走去。

　　张铭从后面的办公室探出一个头，看着他们，然后嘿嘿的笑了。

　　一共两场手术，下了手术台，杨瑾辰浑身都湿透了，换了件衣服，到办公室看病人的影像资料。他忽然想起来李秋说的赵涤宇的胃病。他是之前赵涤宇住院的主治医生，能调取赵涤宇的病例，他把赵涤宇在胃肠科的病例也一并调取了出来。

　　患者姓名：赵涤宇
　　19周岁
　　体重50kg
　　身高：1.74
　　病史和既往史：无。

　　入院检查和初步治疗：经初步判断为遭受精神紧张等应激状态，致胃黏膜微循环障碍、缺氧，黏液分泌减少，胃酸分泌，大量氢离子反渗，损伤血管和黏膜，导致糜烂、出血。

　　入院的时间为他出国前的一个月。

　　杨瑾辰在体重50KG上停留了一会儿，又久久的注视着应激状态几个字。他半响没动，下边以一堆急诊检查资料，杨瑾辰一页一页的看着。

　　入院半个月，所有家属签字栏签的名字都是闪耀，与家属关系，表哥。他的爸爸妈妈没有来吗？

　　电话响了，杨瑾辰低头看看是姐姐，接了起来： “姐。”

　　杨慧茹说话简单利落， “最近怎么样？”

　　杨瑾辰： “还行。”

　　杨慧茹问： “见到你的朱砂痣了？”

　　杨瑾辰： “姐！”

　　杨慧茹直截了当， “行，不管是谁，找个伴儿，生病了，死外头了得有人打电话通知我们。”

　　杨瑾辰无奈， “哥哥嫂子小智还在呢，我又不是孤寡老人。”

　　杨慧茹轻笑一声， “他们一个比一个的忙，哪有时间管你。”

　　那倒是，哥哥管理公司，全国飞不怎么见到。小智上学，嫂子是一个公益组织的负责人也很忙。

　　杨瑾辰说： “放心，我年轻力壮，照顾好爸爸和你自己就行。”

　　杨慧茹： “找到男朋友，带过来玩，我跟爸爸现在的原则是，男女不限，年纪不限，是个人就行。”

　　杨瑾辰……

　　挂了电话，杨瑾辰的视线又回到电脑前，看着那些检查单，又看着出院前的各项检查记录，想起了自己给赵涤宇的橘子，他真的不能吃的。

　　他坐的腿都酸了才起来，很多事真的是他大意了。

　　当时他们还没有分手，赵涤宇在最无助的时候跟本没有找过他，也没有想让自己成为他的依靠。他第一个想起来依靠的人是闪耀而不是他。这本身对杨瑾辰来说预示着一种彻底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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