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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
人间的热闹渐行渐远,博涅斯与赫梅好像逐渐步入一个新的世界。
两人是打车来贝尔纳多的房子的,显然来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到回去要面临天晚路偏打不到车的问题。贝尔纳多的别墅在山上,下山路上只有些稀疏的路灯,与他们相伴的只有道路两旁静默的绿化带。
“哈哈……”
“你笑什么?”博涅斯有些不满地瞥一眼赫梅,实在不知道现在这场景有什么好笑的。
“哦!先生!没必要愁眉苦脸的,这又不是什么很坏的事!”博涅斯突然觉得赫梅好像有很久没有叫他“先生”了,好像初相识时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我竟然不知你还是个乐天派。”博涅斯打趣赫梅的功底倒是熟练多了,“没有人能拒绝在一个美丽的夏夜和一位美人同行。”
博涅斯看着他笑了一声,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对赫梅的油腔滑调见缝插针般地反讽。
赫梅浓绿的双眼在深沉的夜色里好像有流光转动,博涅斯金色的卷发好像隐匿在黑暗中的阳光,随着博涅斯的步子微微颤动,依稀可以看见波动的微光。
两个人偶尔并肩,偶尔一前一后,博涅斯发现赫梅会故意落在他身后两三步:“你总在我身后做什么?”
“在暗处保护你咯。”
博涅斯好像听到什么很搞笑的话:“哈哈哈,我为什么要你保护?你怎么不说我保护你?”
“因为你的背后是我啊。”
“那你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
赫梅不听他的,于是博涅斯自已绕到赫梅身后,赫梅也不甘落“前”的样子,再次绕到博涅斯身后,两个人一来一往玩得不亦乐乎。
最后反而越走越回去了,博涅斯手臂搭在赫梅肩膀上哈哈大笑。
赫梅理理博涅斯微乱的头发:“老实说,你和我想象的样子有点不一样。”
“哦?怎么不一样?你对我进行了什么无端的猜测?”
赫梅倒是认真沉吟了一会儿:“你总吃一样的早餐,穿一样的衣服,你为人冷淡,也没有什么亲近之人,你总是端庄优雅,好像没有凡俗的欲望,你永远是一个诗人,承接灵感之神的旨意,可你作为一个纯粹的人是什么样?博涅斯。”
赫梅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个小的流星,天外来物般裹着沸腾的火焰坠落在博涅斯的耳膜和心底。“博涅斯”三个字犹如魔咒,是古老的巫术,是黄金的枷锁,博涅斯下意识想看赫梅的眼睛,终于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看到了被困在赫梅眼中的博涅斯。
博涅斯曾经赤足行吟在两河流域,曾经身穿白袍为临行的士兵祝祷,曾有人将他的歌咏镌刻在神庙的石柱,也有人将他的诗集焚烧于烈火。
博涅斯是天生的诗人,可没有人天然就是诗人,那么在更加遥远的曾经,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的博涅斯是什么样的?是手持镰刀的农民,还是住在海边的渔民?在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中重复生命还是在狭小的房间里钻研晦涩的炼金术?
很遗憾,博涅斯没有这样的记忆,古代中国有许多孕育于天地的人物,他们没有所谓的父母,却生而不同,偶尔博涅斯会觉得他与他们有些相似,从而生出些惺惺相惜的情感。
“赫梅,事实上我对你并不算冷淡。”
博涅斯淡淡地说道:“嗯?”
“你说我总是为人冷淡,但是事实上我对你可算不上冷淡。”
赫梅将双手背在身后,站得笔直,乖巧地说:“先生是一个善良的人呢。”
博涅斯被他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也把手学赫梅的样子背在身后:“赫梅也是一个善良的人呢。”
然后两个人一起笑得像日头下被风吹得乱颤的花枝。突然赫梅从身后“唰”地拿出一束绣球花递给博涅斯:“送给善良的博涅斯先生。”
博涅斯惊得瞪大了眼睛:“天……你这是……从哪来的?”博涅斯拉起赫梅的手臂又绕到他的身后,围着他绕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端倪,啧啧称奇。赫梅把绣球塞到博涅斯手里:“其实我是一个魔术师。”
博涅斯姑且相信了这个魔幻的理由,捧着一束绣球问赫梅:“我们什么时候能下山呢?”
赫梅摇摇头,表示自已也不知道。博涅斯抬头看天上,发现星星似乎更繁密了,赫梅眺望远方,看见星星点点的灯火。他突然拉起博涅斯的手,带着某种青年般的莽撞和不管不顾对博涅斯说:“走吧!”
博涅斯一头雾水被带着奔跑起来:“去哪!”
赫梅头也不回:“去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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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奔跑,去流浪,去学海浪挑逗沙滩。我亲爱的人,请你奔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