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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导
【守则——序列107（1.1版本）】
1.在接触序列107前，务必做好完全防护措施，尤其注意呼吸道感染。
2.序列拥有自主移动能力，范围大约为半径三米的区域，不要放松警惕。
“留个心眼，这东西放平时谁都不会注意到的。”
*
魏槐的休假日在近度过了两个小时后彻底宣告结束，他和江乾前后脚走进派出所里，有几个俱乐部的研究员已经穿戴整齐地等着他们了。
“序列107第一次出现能量波动是在两天前。”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将一台手机模样的接收器递给他——俱乐部从不缺这些高科技的手段——说道：“根据我们分析的结果，它现在还不具备创造狭间的能力。”
魏槐瞥了眼显示屏上的分析图，看不懂，回手塞给江乾了：“那为什么还不快点消除？是携带者的问题吗？”
研究人员苦恼地“嗯”了一声，说道：“情况有些难办，你看到就明白了。”
他们边说边走到了留置室附近，那个研究院员里面指了指——一个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男生正满脸不耐烦地坐在椅子上，校服被涂鸦地不成样子，左右手各戴着造型夸张的戒指手链，一条腿还大大咧咧地踩在椅子边缘，仿佛是教科书里走出来的不良少年似的。
他对面的女警正在问他问题，而男生好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把深蓝色的防撞墙都要盯出花了。
“先前还愿意和我们聊上两句。”另一个研究员无奈地解释道，“但自从知道我们通知了他家长后就一直是那副模样，三棒子打不出一句话来。”
魏槐问道：“序列107在他体内？”
“是的。目前推测序列107的拟态是某种植物的果实，并且会对某些群体产生不可抗的吸引力——那个男生就是被吸引过去的，按照他的说法，他看见树上长着的果子，就控制不住摘下来吃了。”
魏槐冷哼一声：“三伏天长的果子他也敢吃，真是嫌自己太安生了。”
——明明说了是不可抗的吸引力。八面玲珑的研究员选择了不去纠正他，接着说：“而他发现果实的契机，是看到了一个高个男人。”
魏槐：“……梵鸦。”
研究员：“是的，他在路上看到了梵鸦，跟随他进入一条小巷后就发现了那个果实，然后吃下了序列107。”
魏槐：“没事去跟着那家伙干什么？看他一个精神病很好玩吗？”
研究员：“……不太清楚。按照他自己的说法，他看不清梵鸦的脸。”
魏槐：“看不清脸？”
研究员：“是的，他的原话是：‘脸上就和打了马赛克一样’。”
魏槐：“……然后呢，他现在为什么在派出所里？”
研究员：“吃下果实后他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幻觉——我们推测那与第二世界有些关联——导致行为失控，然后他砸了一辆车。”
魏槐环臂看着里面的不良少年：“那还真是有充分的理由。”
江乾一直跟在后面摆弄着那台稀奇的接收器，直到这时才看向里面的男生，而后惊奇地“诶”了一声。
“是南海六中的学生。”他有些意外地说。
魏槐看了他一眼：“认得？”
江乾赶忙否认：“不认得，呃……我妹妹之前也在南海六中上学，他们校服款式一直没变过。”
魏槐叼了根烟在嘴里，在周围人有些谴责的目光下含糊说道：“那正好，和我去审审这小子。”
江乾脑袋还没转过弯来，魏槐就先大踏步地走了进去，迎着女警戒备的目光晃了下自己手里的会员证，示意对方可以换班了。
江乾这辈子头一次进派出所，浑身上下透露着良善公民的气场，格格不入地杵在他后面，局促得很。反观魏槐倒是舒坦得像回了家似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后就自顾自地抽起烟来，把墙上挂着的禁烟符号当作个摆设。
那男生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和他手里的烟，稍稍前倾了点身子。
“你抽的什么？”他率先问道，大概是觉得眼前这个陌生的青年和自己有沆瀣一气的天资，都不是什么正经人。魏槐只是撩起眼皮瞟他一眼，目光落回电脑屏幕上，没应声。
对方自讨了个没趣，“切”了一声后又靠回去，嘟囔着说：“装个屁。”
魏槐：“你叫钱正锋？”
没料到他突然发问，叫做钱正锋的男生条件反射地看向他——魏槐慢腾腾地吐出一口白烟，视线焦点突然聚集在对方身上，冷白色灯光下瞳孔中的神色像是泄露的锋芒。
“你在哪里见到的那个男人？他去了哪里？”
钱正锋眉头一皱：“啊？你谁啊？我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吗？”
魏槐站起来，两条长腿不紧不慢地走到他面前，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局限在椅子里的高中生，燃着的香烟掉下一小撮烟灰来。
“虽然这么说可能没什么说服力，但我这是在救你。”
时机很重要，哪怕魏槐不愿意承认，他也莫名想到了那个被拉下电车的马尾辫女生——自己甚至没来得及问她叫什么。他们两个差不多年纪，他不知道自己在触景生情些什么，或许是某个人曾对自己说过：我现在只想救他。
结果呢，说这话的人自己倒先下落不明了。
“你当然可以不回答，但我没那么多耐心等你张嘴。”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某些知名电影里的反派——而魏槐确实有那种气场，震慑一个不良少年还是绰绰有余：“事先声明，我不是警察，也没有义务去保证你的什么人身权益，你不说，我就上手打了。”
江乾头皮一炸：“魏前辈？！”
他十分且十二分笃定魏槐说到做到！
钱正锋真被他这毫不讲理的模样唬住了，第一时间居然是转头去找刚才审讯他的女警，晃了好半天脑袋才意识到自己这个行为有多讽刺——而魏槐也毫不留情地嗤笑了一声：“怎么，现在想起来有困难找警察了？”
被老狐狸揭穿了心思的年轻人脸上飞快腾起红色来，几乎是恼羞成怒地从椅子上窜起来说道：“你打啊！来，照着这儿打！你他妈今天要是不给我打死了我还……”
魏槐没和他废话，抡起拳头就往对方脸上砸了一拳！
这一下，在场的所有人都慌了，手忙脚乱地要去架开魏槐——而魏槐打完那一拳后就没其他暴行了，扭过头来看向众人的眼神里还带着“是他说让我打的”的无辜神色。
江乾：“……”
他吞了秤砣似的拦下一群人，反复保证魏槐有自己的打算，不会再伤人了——应该吧。
钱正锋被他那一拳打趴在地上，捂着半边脸蜷缩地像个小虾米似的，刚才不可一世的大爷气场被魏槐打进了土里，现在只剩下丧家之犬一样狼狈的哽咽声。
魏槐黑色的马丁靴轻轻踢了他两下：“话还没问完。”
钱正锋蜷得更紧了。
于是魏槐静静地抽完了那根烟，等他哼哼唧唧的声响安静些许后冷不丁说道：“你这个角度我正好能踹你胃上。”
他猛地一抬头，对上魏槐并不怎么友善的视线。
“别乱动。”那个阎王背着灯光说，“维持这个姿势。”
钱正锋捂着脸看他，一只眼睛源源不断地涌出眼泪来，彻底被眼前这个蛮不讲理的混蛋打服了。
“我不认识他！”他喊道，“我不认识！真不认识！”
魏槐：“没问你认不认识，我问你他去哪了。”
钱正锋：“我不知道，他、他拐进六中后面的小巷里了……”
魏槐：“你之前见过他吗？”
钱正锋：“没有！绝对没见过。”
魏槐：“他有没有接触过你吃下去的东西？”
钱正锋：“没有，我看见那果子的时候他就不见了。”
魏槐：“然后你就把那果子吃了？胆子真大，你在幻觉里看到什么了？”
钱正锋脸色一僵，仿佛幻觉里的东西是什么骇人的牛鬼蛇神，他丁点都不愿意记起来。
而就在这时，一阵吵嚷的声音由远及近，随即一大队人马不由分说地挤进了留置室内。
魏槐只能分出三分注意看过去——领头的是个年纪四五十岁的微胖妇女，带着要把整个派出所掀了的气场劈开一条路来，见到蜷缩在地上的钱正锋时脸色登时一变。
“正锋！”她嗷一嗓子扑到钱正锋身上，端着他的脸左右观察着，说：“谁给你打成这样的！告诉妈！这是谁干的！”
跟着她一起来的两三个中年男性也撑腰道：“正锋别怕！叔叔们在这儿呢！他妈的谁敢欺负到咱家的头上……”
魏槐额角青筋一跳。
“几位，咱们出去说，这里是留置室……”几个辅警上前来劝他们，可那中年妇女又不依不饶地朝他们叫喊：“出去？去哪？！今天就在这儿把话说明白了！”
“我家正锋才多大，你们有没有想过孩子的将来啊！这要是传出去了孩子还怎么上学啊！”
“这脸上的伤有没有人管啊！你们警察都是吃干饭的吗！？”
钱正锋自从他娘来了之后就成了个哑巴，头一低嘴巴一撇不说话了。江乾没见过这阵仗，看着那几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子真有要上来揍人的架势，还是壮着胆子往前拦了一步。
——指望魏槐解释是痴人说梦，他要是发起火来连着这几个人一起打也不是没可能，到时候闹大了就不好收拾了……
“各位冷静一下。”他跟着几个辅警一起控制场面，“钱正锋的情况有些复杂，需要专业机构的介入。”
“你啥意思！”一个光头男人吼了一句，“什么专业机构？！我们正锋怎么了！”
江乾嘴角一抽，心里把这人骂了三轮，脸上还只能撑着冷静打圆场：“咱们先出去，我可以解释。”
他毕竟年纪小，几个人又是蛮不讲理的，加上钱正锋母亲声如洪钟，气势一下矮了半截。辅警们也都面露难色，左右为难。
能堂而皇之地闹到派出所来，这家子也不是简单能收拾得了的。魏槐瞥了眼地上的母子，又看向乱糟糟的一群人，突然大声说道：
“人是我打的，别嚷了。”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他身边的中年妇女听这话，立马就要站起来拽他衣领，而魏槐不紧不慢，冷冰冰地接上了下半句：
“你们再闹下去，这小子就真该死到临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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