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十二章
短短几息之间,江熙虞面上的表情从疑惑到惊愕再到怒火中烧。她狠狠瞪了易慕一眼后,掰开易慕的手拿回了自己刚才送她的果子。
江熙虞气鼓鼓地咬了一口果子,蹲在易慕身边。似不认识她那般的上下打量,抬起胳膊伸手捏住易慕下颌,睨视道:“小混蛋,看着我的眼睛!”
好嘛,也不唤她小道长了,看起来气得不轻。
易慕听话的眨巴着那双水波不兴的眸子,直直凝视着江熙虞。
江熙虞瞪着易慕,回想方才这人与自己所说之事,听着合情合理,可是就是没来由的生气。不上不下郁结在心口,叫人堵得难受。
“小没良心的!我被困镜中折磨了十多日,如今魂力还没完全恢复,你竟然让我替你去挨揍?”
“你我与李三嗣如今能安然在这一方世界,全靠我一人支撑。拖的时间越久,我的自身魂力消耗越大。明日若再挨上一顿,我怕撑不到我们平安离开梦境。是以,换你替我,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易慕并没有告知江熙虞真正的原因,可她上面所说的亦是实情。
江熙虞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只是这人说话为何总是如此直白,什么时候能学会隐晦曲折点。但凡易慕将事情说得婉转些,江熙虞再故作姿态地明推暗就一番,一来二去事情也就成了。
易慕:“我方才替你探查了一遍,明日-你魂力便可恢复如初。”
江熙虞:“……”
翌日,李三嗣早早便赶去自己二叔家中。他进院时,一家人也才刚起床。见李三嗣来,堂哥李大热络地上前招呼他。
李三嗣说明来意,一家人也都跟着十分高兴。
李三嗣的爹去得早,留李徐氏一个人拉扯李三嗣长大,一晃已经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
李二叔一家这些年也没少帮衬着,可家家户户日子都难,何况自己还有三个儿子要养,即便有心想帮也帮不了太多。
如今李徐氏总算熬出头了,终于到了李三嗣成家立业独挑大梁之时。
李二叔套上骡车,带着兄弟几个早饭也没顾上吃就往平江府去了!江熙虞在村口的柳树下等着易慕,易慕见到她时似乎是有些惊讶,整个人显得有点呆呆的。
江熙虞看着易慕没好气地说道:“作何这么吃惊地看着我?我岂是那种不明事理之人?”
易慕也难得诚恳地恭维了江熙虞两句:“是是是,江小姐自然深明大义,不惜牺牲小我顾全大局,昨日冒犯之处,还望江姑娘多多包涵,不与我计较。”
江熙虞知道易慕不是不会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只是不屑于去说。直白就直白罢,现在反倒觉得这样的易慕,多少有一点子阴阳怪气在身上。
这小混蛋绝对是故意的!
李二叔一行人入了平江府,径直往东市去了。东市多商贾,店铺林立,大多都是祖辈传承下来的,信誉和质量说得过去;西市多居贩夫,小摊小贩所售之物良莠不齐价格不一,虽不能一概而论,可要找到能让自己称心的还需些时间。不如去店铺省时省力,再者成婚是大事,这聘礼还是去店铺采买更显诚意。
李大拉着李三嗣在一边窃窃私语,时不时还冲着他挤眉弄眼,最后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李三嗣的肩膀道:“哥说的,三弟你可要记牢了!洞房的时候可别由着自己胡来。”
江熙虞和易慕就在边上,二人听得真真的。李大对自己这个弟弟可谓是倾囊相授。闺房之乐,人之常情罢了。易慕没觉得有什么,江熙虞却害羞得不行。
众人忙活了一上午,终于将一应东西准备齐全。
已过晌午,几个人早已饥肠辘辘,李三嗣叔侄几个找了一处酒楼。过了饭口店内没什么客人,一行人挑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几个家常菜,一壶花雕酒。
等着上菜的空当,李三嗣与李二叔交代了一句,“二叔,我去临街给六娘买点东西,菜齐了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买啥?”
“买啥?”
“买啥?”
这爷仨还真是默契十足,一脸八卦地瞧着李三嗣。李三嗣被他们盯得不好意思,支支吾吾,“胭……胭脂。”说完便火急火燎地跑出去了。
李二叔不放心他一个人,派了李大跟去看看。
李大在后面追了半天方看见李三嗣的身影,正欲上去喊住他。却见街边一店铺闪出来几名男子,几人拦在李三嗣面前。
李大靠近时,正听见其中一绿衫男子说:“哟,这不是李三郎吗?怎么着,也到这喝花酒来了?”
那人说完,引得周围几人哄然大笑。
李三嗣看都未看这人一眼,冷声说道:“我们这小门小户,喝不起这花酒。”
李大在此时已走至李三嗣身边,见对面几名男子面色不善,似乎是想找自家弟弟麻烦,于是挡在李三嗣身前,“不知几位公子,拦住我兄弟所为何事?”
“不是要紧的事,我想与你兄弟做一桩买卖。”说话这人斜着眼,嘴里的舌头似被人锯掉一半,话说得含糊不清。
“大哥,我不认识他们咱们走。”李三嗣不想理会这群人,拉着李大作势要走。
边上一黑袍头戴幞头的男子,手执折扇将李家兄弟拦住,“唉,我兄弟让你走了吗?果然是一群不知礼节的乡野村夫。”
“实话跟你说,我就是前些日子去俞家提亲的王秀才。今日找你为的就是俞六娘!”刚才那半语子自报家门。
一旁的江熙虞趴在易慕肩头笑得直不起腰。
李三嗣作豁然开朗之态,一本正色冲这个人揖礼道:“失敬!失敬!恕在下眼拙,竟不知阁下原来是王八郎王秀才!”
王秀才在家行八,上有七个姐姐,就他这么一个儿子。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哪个姓氏配上这个八字都行,唯独这王姓与这个八字不相配。
偏偏李三嗣还说得一脸的严肃认真,教王秀才不好当场发作。他只能忍着气假模假式地对着李三嗣还了一礼。
江熙虞趴在易慕耳边,强忍着笑意道:“他这一身衣服倒与他很是相配。”
“我这有一百两银子,你换个人提亲,俞六娘我要定了!”王秀才从袖中拿出一沓银票,直直拍在李三嗣胸口上。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何况我李家与俞家早就订了亲。王公子饱读诗书受圣人教诲,应当不会做出这等夺人所爱之事罢。”李三嗣看都没看对方扔过来的银票,转身拉着李大愤愤然走了。
王秀才眼神阴鸷地看着李三嗣的背影,然后弯腰将地上的银票捡起来揣进袖子。
边上的那两个狐朋狗友上前劝慰道:“俞六娘一村姑能好看到哪去,也值得王兄你这样大费周折。依我看,整个平江府最好看的当属洛府的那位……嘿嘿……若能一亲芳泽,也算不枉此生!”
易慕走着走着,听见那人不怀好意地坏笑。突然停在原地默默转过身,深深看了那人一眼。
李三嗣和李大很快到了卖胭脂的铺子,里面的掌柜满脸堆笑出来迎人,“两位小哥,给家中娘子买点什么?”
李三嗣:“劳烦掌柜,我要一盒寄朝云。”
老掌柜听见李三嗣所说之物,不由得出言提醒道:“小哥,这‘寄朝云’可不便宜,我这还有旁的胭脂,虽差了点,可价钱要比寄朝云便宜好几倍。”
“多谢掌柜,这是白银二两您收好。”
既然主顾银子都拿出来了,老掌柜也没有再说什么,去柜台内取出一个木盒放在台面上。李三嗣打开木盒查验无误后准备与李大离开。
刚出门正好撞上一行色仓皇的男子,那人虽被撞倒在地却没与李三嗣计较,起身走了。兄弟俩只当这人或许有急事,没太在意。
“三弟,这可是二两银子啊!你还真是大手笔。”
“我只买这一次,一会若是二叔问起来,还望大哥帮三弟遮掩一二。”
李大给了李三嗣一个白眼,搂着他的肩膀往来时的那家馆子去了。江熙虞有样学样,搭上易慕的肩膀跟在后方。
易慕:“你与我说,你生前是不是江家流落在外的孩子?”
江熙虞:“你几时这般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了?人就应该随心所欲地活着,那些张口仁义道德闭口道德仁义的人,背地里不定怎么背德悖礼放浪形骸呢。”
易慕擒住江熙虞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别人我管不着,但是你的手能不乱摸吗?”
江熙虞讪讪笑道:“都是女子,何况我只是摸了摸你的耳朵。可真软,将来该不会是个耙耳朵罢?”江熙虞松开易慕,脚下转了半圈一个回身凑到易慕眼前,相面似的看了她好一会儿。
易慕:“……”
李三嗣回到那酒楼时菜刚刚上齐。见少一个人,于是问李二叔:“二哥呢?”
“那一车东西可不得有个人看着,真要丢了你还拿什么娶媳妇?”李二叔嘿嘿笑道。
李三嗣胡乱扒拉两口菜就着白馍吃得急,李二叔拿着筷子紧着给了他一下,“吃这么急作甚?一会自有你大哥去换你二哥,你坐下陪我喝两盅,二叔有话与你说。”
李三嗣听到喝酒时,猛然记起江熙虞说易慕需要恪守师门清规。于是不动声色地坐好,她对着李二叔十分恭敬道:“二叔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这酒成婚那日再喝也不迟。”
“傻小子,洞房花烛夜喝得烂醉,你想侄媳妇独守空房啊!我兄弟你爹走得早,这事…”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生怕李三嗣是个愣头青。
前有李大传习房中术,后有李二叔酒桌赠秘戏图。
眼见着李三嗣推脱不掉,易慕适时开了口,“少饮些无妨。”
正好可以借此试一试“换形符”是否好用。
江熙虞眼神迷离地靠着易慕坐在骡车上,嘟嘟囔囔道:“这花雕酒几时劲这么大了?”只两杯下肚她竟醉成这般?
易慕紧盯着手里的符咒,百思不得其解问题究竟出在何处?
不应当是效果减三倍吗?怎么反而增加了三倍?
这样岂不是挨一棍子等于挨了三棍子?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