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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脚踢到个火药桶
这一大早薛贵妃就迫不及待拿应晚招审问了。
当侍卫侍女一伙人闯到她殿内时,虽然早已料到她们会来,她的内心还是十分紧张。没想到她们来得这样快,她的信息、计划还什么都没弄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尽量拖延时间了。
毓秀宫前殿内坐了好几个等着看戏的妃子,摇着扇子,看应晚招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薛贵妃慵懒的靠在正座上,微微扬起的嘴角,轻蔑的眼神与身上高冷的气质融为一体,就跟传闻中说的一样。
“见到贵妃娘娘还不快快跪下!”
薛贵妃的大宫女流云,扯着嗓子喊道。那嚣张的气焰还真有点像狗仗人势。
应晚招闻言跪下了,低眉顺眼的。
薛贵妃满意一笑,清冷平淡的声音传来:“知道,犯了什么事儿吗?”
“妾不知。”应晚招摇摇头,表情无辜。
薛贵妃可不吃这一套,冷笑一声道:“呵,不知?那便将人带上来。”
不一会儿,一个小宫女被拖了上来,她头发凌乱,身上各处都脏兮兮的且一看就知道被殴打过。
瞬间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身上,还开始了窃窃私语。
应晚招想仔细看看,这个被带上来的人跟她有什么关系。没想到她突然转过头来,鼻青脸肿的模样可一双眼睛死死盯住了她。
冷不防撞进了一双明亮的眸子,应晚招微微皱了眉,因为这眼神里包含了满满的倔强,不甘和愤恨。她此刻就一直受了伤正欲意报复的小兽,只要应晚招有一丝松懈,她就会伺机扑上来撕咬她的喉管。
应晚招实在不知道自己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只觉得她有些眼熟却又不知道在哪见过。
薛贵妃轻笑一声从塌上起身,轻移莲步来到应晚招面前,居高临下看着我。
“怎么样,可否眼熟?”
又是平淡无纹的声音,带着些轻笑。
“不知道贵妃娘娘为什么要带她上来,妾不认识她。”
“哦,不知道吗?那便让她来说罢。”
说完,薛贵妃又返身回了座上。
应晚招的眼神又回到了小宫女身上,她还是怨恨地看着她,像要从她身上剜下一块肉。
“小主真是贵人多忘事,费心将奴婢找到了要灭口,这不过才几日啊,怎么转头就忘了。奴婢是低贱,可也受不了应美人这般凌辱折磨,要不是贵妃娘娘彻查此事将奴婢救下,奴婢怕是也活不下去,要跟着芙月一起去了。芙月与奴婢相识一场,今日奴婢便是赔上一条贱命,也要揭露应美人的罪行,为芙月讨回公道!”
她眼中泛起泪花,声音洪亮,字字句句无不透露着怨恨,将应晚招的罪状说了个明白。周围又是叽叽喳喳声,多是在说应晚招如何如何狠毒,毫不掩饰的希望她栽倒在这名小宫女上。
应晚招无奈苦笑,有些不理解,觉得这栽赃嫁祸有些生硬了,是硬将这屎盆子扣到她头上的。
“拜托,我为什么要害你,我都不认识你和什么芙月好不好,求你也别害我行不行。”
“小主怎么说这话,当初奴婢不小心将您撞倒,把陛下赏赐给您的细萝纱弄坏。奴婢们自知免不了一顿责罚,可您宽恕了奴婢们,小主不记得了?”
她这么一说,倒让应晚招有了些印象。
记得有天,应晚招好好的在御花园散步赏花,突然起了和小浣打闹的心思,然后在你追我打的嬉戏中,撞了两个前去送衣物宫女。双方摔倒在地,她的衣服也被摔坏了。
两个宫女匍匐在地向她请罪,小浣也求她宽恕。本来也没多大事,还是应晚招自个弄出来的事,应晚招扶她们起身后,就让她们走了。
原来是她,那她身旁的宫女是张芙月?所以她们那天是准备去给林昭仪送衣的,衣服是在这里被弄脏的,之后受了责罚,晚上被就莫名其妙被害了。
应晚招还在回想着细节,伏在地上的宫女又自顾自说了起来。
“奴婢万万没想到,在宫里传诵完应小主的仁善还不到一日,应小主却因为对此事还存有芥蒂,在背后将人残忍杀害了。奴婢们的命是轻贱,比不上贵人身上的一缕丝线。可随意戕害,又视皇城的王法何在?”
她说着还抽泣了起来,眼泪如断线珠子般落下。
这言辞是极为大胆的,封建教条下被禁锢的思想,严格的等级制度构成的社会,应晚招也没想到会被奴婢指着她这个主子的鼻子骂王法何在的。可是现在却被默许发生甚至撺掇者、撑腰者亦在其中,她们像一群看客,围在一旁吟吟低语嘲笑,迫切看她如何将这场戏收场,看她如何狼狈下台。
应晚招插起腰,鼓出气势道:“你亲眼看到啦?”慢慢向她凑近,质问她,“我问你,你是亲眼看到我害人的,还是无凭无据,靠你一张嘴,捏造出来的?”
应晚招轻哼一声接着道:“张口闭口就是我害她又害你,这么随意污蔑人,我看没有王法的是你吧!再说了,那天你俩弄脏的衣服可不止我一个,还有林昭仪呢,你怎么不咬她呢?”
在场的林昭仪听到了应晚招提及她,一下炸了毛,腾一下从椅子上站起。
“你什么意思!本小主怎么可能像你一样,沽名钓誉,还戕害人命!”
“好了姐姐,别为这种人气坏了身子。”一玉面芙蓉似的美人,盈盈笑着,宽慰着林昭仪。
陆婕妤继续道:“你与她自是不同,我们明眼人都看着呢。依我看呐,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呢。”
“应美人你做了什么还是尽快承认了好,四下拉人蹚浑水的事少做!等拿出了证据,你想认错也晚了,别到时候闹得不好看。”
林昭仪甚至走到了应晚招身前,气势汹汹,手拿着白色绢面绣着凤仙花的圆形团扇指着应晚招的鼻尖一顿说,扇框差一寸就戳到她的脸上了。
“我可没说你害人啊,我一个字也没说,你可别误会了。我只是委屈,这没证据的事怎么就指着我一个人啊。”
林昭仪的眉头皱到了一起,脸色还是气愤。
“你!做了这种事,你还委屈,难道别人还会错认了你!我看……”
“行了!”薛贵妃一声下整个宫殿没了叽叽喳喳的声音,一下子噤若寒蝉。
薛贵妃的脸色也不太好,紧闭着眼,手往太阳穴上按了按,语气有些愠怒。
“吵吵闹闹的,当本宫这里是什么地方!”
林昭仪低下头,撇了撇嘴。
“你想要证据是吗?”
这话是对应晚招说的,彼时贵妃睁开了眼,一双美目紧盯着她,刚刚的怒气已然散尽,现下是一派的从容,胜券在握的意味。
应晚招心道不好,她肯定要拿她的耳坠说事了,这是陛下御赐的东西,后宫中只有她一人有,费劲心思偷走可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如果拿出来了应晚招也将百口莫辩。赝品没制作好,应晚招现在也暂时没什么补救措施。
“拿上来。”
薛贵妃的话不容置喙,下人听到后不敢迟疑,立马将证物呈了上来。
还未打开,外面传来了一声“陛下驾到!”。
毓秀宫内的人纷纷起身出外迎接行礼,我也不例外,而且很积极。
明宣帝立于殿外,一身官服未换,想来是一下朝便来了这里。
“平身吧,进去说。”
明宣帝领了众嫔妃入殿,坐下后不动声色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灰头土脸的宫女和一旁端着一盒子的太监,最后还不忘扫了应晚招一眼。
大宫女上了茶,他浅抿一口缓缓道:“你们这么多人聚在毓秀宫,是做何?”
薛贵妃迎上来,笑着道:“处理些后宫事务罢。”
明宣帝饶有兴趣道:“哦,是些什么事务?说来听听。”
“臣妾奉太后懿旨调查太液池宫女坠湖一事,今日对此事有了些眉目,特将证人押来提审。”
应晚招感受到明宣的目光似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而后听到他轻声说道。
“这只是有了些眉目,还是说快要定罪了?”
不知道为什么,应晚招感觉这话像是在暗示她一般。
薛贵妃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就被应晚招抢了去。
“陛下,我……臣妾,臣妾是冤枉的呀!”
应晚招现在只能紧紧抱紧明宣帝的大腿,别无他法。人总是要给自己争一个机会的,更何况他都抛出橄榄枝了。
大殿上的目光都被应晚招吸引,有嘲讽的,有不解的,有看热闹的,还有生气的。很好,她又赚足了眼球。
气愤如林昭仪,她都坐不住,直跳起来怒斥应晚招:“告冤枉都告到陛下这里来了!人证都指认你了,物证都呈上来了,你有什么可冤枉的!”
应晚招一身反骨,不服怼道:“林昭仪这么激动做什么,这件事既不是你来管的,又跟你没什么关系,这么急想看我获罪,是不是怕查到你什么?”
语气一转,应晚招跪了下来,朝明宣帝哽咽道:“陛下,有人想嫁祸给臣妾。臣妾恳请陛下给一个机会,让臣妾查明真相自证清白。”
林昭仪恶狠狠剜了应晚招一眼:“休要信口雌黄,我与此事无关,只是看不惯应美人的为人罢了。”说罢也跪了下来声音仍然铿锵,“陛下,此事已有人证,她现在分明是想给自己开脱,根本信不得!”
薛贵妃满意的看了一眼林昭仪,勾起一笑,便转眼看向了明宣帝,想看看他对此事的态度。
明宣帝只是沉吟了一会儿便开口道:“也罢,就给你这个机会。”
听到这话的应晚招欣喜若狂都快写脸上了,其他人则是震惊。
薛贵妃震惊又愤恨,连仪态都顾不得了,上前质问了明宣帝。
“陛下就如此袒护她吗!”
明宣帝只是微笑。
“尚未盖论的事谈何袒护?若她查出了真相,也是帮爱妃你分了忧。”
薛贵妃明显对此话不认同,冷冷一笑道:“陛下这么信任她,倘若她是主犯该如何?”
“那就将应美人贬为庶人,永生永世不得踏入京城,如何?”
“好!将东西拿上来。”
贵妃一声令下,一旁待命的太监将锦盒呈了上来。
躲不过,没想到还是躲不过,应晚招心想如果这会说耳坠被人偷了,是不是太像狡辩了,恐怕根本不会有人信。
应晚招脑子还在思索周璇,身体却已经认命的低头叹气了。
章翌尧打开了盒子轻挑了下眉,转过身去问薛贵妃,看上去很是疑惑。
“爱妃,这是……”
薛贵妃勾勾唇道:“这是外邦朝贡的金镶绿宝石坠子,只此一对,陛下赐给了应妹妹,莫不是忘了?”薛贵妃嗔了明宣帝一眼。
“可这东西本宫又是怎么拿到的呢?原来啊,是应妹妹戕害张芙月时不小心落下的,结果被这宫女拾到了,还亲眼目睹了应美人推人下水的过程。”
此话一出,殿内杂声又起。此物独一无二,在宫里只有应晚招一人享有,这东西成了物证,怎么说都已经是百口莫辩了。
薛贵妃站在应晚招面前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看着她像一只随时能捏死的蚂蚁。
“之前没将证物呈上,尚未给妹妹定罪,现在可是证据确凿了。不知陛下要如何定罪?”
薛贵妃将话抛给了明宣帝,明宣帝还未开口,应晚招的求生本能再次催动,又哭喊冤枉了。
“陛下这不是真的!我在宫宴时就已经把耳坠送给了我妹妹,耳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真不知道!”
听到她的话,林昭仪忍不住又要跳起来,身旁那位笑意盈盈的陆婕妤将她拼命拉住。
可不知是谁又说了一句:“陛下赏赐之物,应美人怎能随意赠与他人。”
“当时她想要,我……臣妾,臣妾爱妹心切,一时糊涂,望陛下恕罪。”
就算成了自己的东西,也不能随意送人?没想到宫里还有这种规矩,大意了。应晚招心道。
“哼,你说送出去就送出去了,那贵妃娘娘拿出来的又是什么?你怀疑娘娘构陷你不成!”又一位出来火上浇油。
而被提到的贵妃娘娘好像对此事并不关心的样子,从刚刚开始就未发一言。她知道耳坠当然是真的,派人从永宁宫拿的东西怎会有假,说是有假也不过是为了混淆事实准备的说辞。所以她始终用隔岸观火的态度,好整以暇地坐着,怡然自得地看着这场戏。她并不需要插手太多,顺其发展,事情也会闹得大,处置自然也会重,而这正是她想要的。
“也可能是谁看不惯我,造出假物,想借贵妃娘娘的手除掉我呢,这也说不定啊。”对于她们对自己的诬陷,应晚招尽力回击。
见事情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明宣帝终于开尊口了。
“行了,都别争了,你们各执一词,难辨真假。耳坠,朕命人去查验就是了。在耳坠真假还未辨明之时,谁都无罪。”
皇帝劝架的态度也是和和气气,像是骨子里就带着这一份儒雅,即使有这一身黄袍的威严相加,仍是磨灭不掉。
“所以……”明宣帝看向了应晚招,“若还是想自证清白,就去做吧。”
“谢陛下。”应晚招感激涕零俯身谢恩。
看明了章翌尧的态度,有些嫔妃愈加不满,可见薛贵妃还是沉默,满腔的怨气还是生生压了下去,可脸上的不悦还是显而易见。
“给三天时间,爱妃能否查明真相,自证清白?”
应晚招应了他,顺便提了个要求。
“应该是可以,不过这件事很复杂,妾需要出宫来取证。”
他爽朗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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