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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又过了三日,这几天里顾君澜的身体没再出现问题,苏星洛也稍稍放心。
这一日他闲来无事,便在将军府闲转,没想到偶遇了一个熟人,正是当时被顾君澜革职的慕从昀。苏星洛对这个人没什么好印象,也没打算和他寒暄。但对方像是特地等他似的,看到苏星洛就走上前来,向他行抱拳礼道:“苏公子,我为我之前做的事向你道歉,我也听说了这次能取胜也多亏了你。”
苏星洛挑了挑眉,没想到对方是来道歉的,那事对他也没造成什么实质伤害,人家已经道歉了,所以苏星洛也不打算再追究。
苏星洛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这时一个侍卫赶来:“苏公子,将军有请。”
苏星洛对慕从昀点点头就跟着侍卫走了,半路上苏星洛对侍卫道:“劳烦把西云叫过来。”
苏星洛和西云同时赶来,顾君澜坐在桌边椅子上,看到两人示意他们坐下再说。
顾君澜这次的情况比上次更严重,几乎整条胳膊都皱了起来,西云看了一眼:“是这样,这才正常。”
苏星洛瞪了他一眼,转头问顾君澜:“疼吗?”
顾君澜还没开口,西云先不怕死道:“血都被吸干了,肌肉全部坏死,和剔骨没什么区别,你说疼不疼?”
苏星洛眉头紧紧皱起,手指轻轻拂过顾君澜的手臂,皮肤随着异能的注入逐渐恢复。顾君澜看着他紧皱的眉头,轻声道:“没他说的这么严重,而且你帮我之后就不疼了。”
西云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苏星洛是个什么怪物,怎么会让坏死的皮肉重新恢复?
苏星洛不理会他的震惊:“你过来看看他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西云盯着顾君澜的手臂仔细看了看,还是没看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是有办法保住顾君澜的性命的,但过程比这痛苦一百倍。
西云查看了一番回道:“没什么问题,只要能继续这样保住身体不坏死,我就有办法拿出蛊虫。”
西云看完后先行离开,剩下两人相对无言。苏星洛原本轻松的心情此刻又染上阴霾,顾君澜的情况并不乐观。
苏星洛心不在焉,没注意到顾君澜看了他好一会儿。苏星洛换下了军营中的粗布衣,身上穿的是顾君澜命人送的衣服,一身红色衣袍衬得他面容更加明艳,酒红色长发用丝带绑成利落的马尾,肆意又惊艳。
顾君澜递给他一杯茶:“别多想了,会好的。”
苏星洛接过茶杯,手指无意间蹭过顾君澜的手背,转瞬即逝的温热触感让他更加心烦意乱。想来也讽刺,在高度文明的现代他遭受了四面八方的恶意,但来到这个战乱频发等级森严的古代,他反而感受到久违的善意。
苏星洛没有说话,顾君澜以为他还是在意这件事,继续道:“星洛,你给我的帮助远远比我帮你的多,所以你不欠我什么。”
苏星洛听到顾君澜对他的称呼愣了一下,继而想到是自己说过让对方直接叫他名字的。顾君澜脸上看不出多少情绪,可能是要保持他将军的威严,他总是一副冷硬面孔,但苏星洛此时却感受到他话语里的温柔。虽然温柔这种词看起来似乎和顾君澜不搭边,但苏星洛觉得他此刻就是真切的感受到了。
苏星洛不愿再想心中那些莫名的情绪,别人对他表达善意,他接受就行了,这种感觉也不错,何必考虑那么多?
想通了之后,苏星洛脸上又带起笑意:“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再谈论谁欠谁人情,将军的身体我也会负责到痊愈。”苏星洛拿出顾君澜的那枚玉扳指:“至于这个承诺,就还给将军吧。”
顾君澜看着躺在苏星洛掌心的玉扳指,拒绝道:“这个给了你便是你的,至于那个承诺,一直作数。”
最后的玉扳指还是留在了苏星洛手里,苏星洛想顾君澜一个大将军应该也不会在意一个小玩意儿,索性就继续留着了,至于那个承诺他也没打算再找顾君澜讨要什么。
从顾君澜房间离开后,苏星洛去了西云的住处。三天前西云就从关押他的房间搬到了专门的客房。苏星洛进去去就看到那小孩儿在一个盒子里鼓捣着什么,他上前一看,身上冒出一堆鸡皮疙瘩。
盒子里是一堆蛊虫,不知道西云做了什么蛊虫都在拼命厮杀。虽然苏星洛不怕虫子,但乍一看到这么多蠕动的东西还是感到不适。
西云看到他那嫌弃的眼神不满道:“这可都是我的宝贝,以后可是要靠它们救你家大将军的命。”
苏星洛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他觉得这小孩儿就是欠揍,如果不是他还有点用,苏星洛一定会把他扔出去。“别乱说话,这些东西能解毒?”苏星洛怀疑道。
一说到自己去擅长的领域,西云两眼放光,也不再纠结苏星洛拍他的事,虽然他也反抗不了。“蛊虫之间也存在压制,只要我能培养出更强大的蛊虫,让我的蛊虫进入他的身体里面,吸血蛊感到害怕就会自己出来。”
苏星洛不满道:“还要再放一个蛊虫进去?”
西云翻了个白眼:“不是所有的蛊虫都是坏的,只要养蛊的人没有心怀不轨,蛊虫也是可以救人的,我在苗疆就救了好多人。而且主人是可以控制蛊虫的,所以我的宝贝们肯定不会害他,但现在我所知道的还没有能压制住吸血蛊的蛊虫,培养吸血蛊也极费精力,也不知道你们是得罪了什么人,让他舍得给你们下这种蛊。”
苏星洛也不知道锌支的蛊虫是哪里来的,想来最有可能是来自那个诡异的鬼医,但现在两人都死了,也无从查起。
*
半月后,一道来自京城的圣旨打破了表面平静的生活。晟元帝李怀烈下旨宣顾君澜入京,定北军原地驻守,几位副将也不得回京。
宣旨公公走后,几位将领求见顾君澜,几人聚在书房。杨忠斟酌道:“陛下这是何意,为何只宣将军一人入京?”
戎族进犯已久,这次彻底解决了北境危机,按道理几位重要将领都应该进宫受赏,军队也没必要再驻扎在这里,但皇帝只让顾君澜一人回去。
副将卫轩年轻气盛,愤愤道:“我等立下汗马功劳,宫里那位丝毫不提封赏,就连宣旨的太监也对我等颐指气使,真是岂有此理。”
“哎,卫小将军慎言啊,小心祸从口出。”杨忠劝道。这时又有一位副将支持卫轩,接着一群人都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这几年皇帝的做法确实让北境将士寒心,北境军拼死保家卫国,皇帝却连足够的军饷都不给他们,甚至要靠凉城百姓的接济和将军自己掏私库才不至于断了补给。
群情激奋,眼看场面要失控,顾君澜沉声道:“诸位稍安勿躁,此时争执也争不出来结果,待我回京一探究竟。”
众将领对顾君澜绝对服从,此刻也冷静下来,杨忠道:“将军此去还望保重,我等等着将军归来。”
回京那一天,北境下起了小雪,虽然是凯旋回京,但众人脸上并无喜色。
顾君澜回程只带了几个随行侍卫,苏星洛和西云自然要跟随,顾宁因为是私自出京,不能长时间住在凉城,这次也一起回去。
苏星洛和西云乘着马车,行进速度比较缓慢,到京城已经是十日之后。
三十年前顾谦大败戎族,凯旋回城时先帝带领文武百官亲自到城门口迎接,给了一个武将至高无上的荣耀。今日顾君澜彻底剿灭戎族,却连一个迎接的官员都没有。
苏星洛虽然不懂古代的一些礼仪制度,但之前演过一些古装剧,也知道打了胜仗即使皇帝不亲自迎接,也会派礼官来迎接并且设接风宴以示皇恩,这样看来顾君澜似乎不得皇帝赏识。
京城比凉城繁华的多,天气寒冷街道上依然人来人往。进城没多久,一个中年男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请问大人可是顾将军?”
侍卫怕对方是闹事的,护在顾君澜前面:“何人拦路?这正是顾将军车架。”
对方听说是顾君澜,突然跪了下来:“草民谢过将军,多谢将军保住凉城。”那个中年男子热泪盈眶,他老家在凉城,自己走南闯北做生意,父母妻儿都留在家里。当年正好来了京城,突然听闻戎族来犯,朝廷想放弃凉城换取和平,是顾君澜力排众议誓死不谈和,如果不是顾君澜,他可能再也无法和家人相见了。
其他百姓听说是顾君澜,也纷纷停下手中的活来拜见他。百姓看不懂宫中对顾君澜的排挤,他们只知道这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他的父亲当年护住了大晟,他现在也护住了自己国家的领土。
顾君澜下马扶起了那名男子,声音沉稳有力:“诸位请起,抵抗外敌乃我等职责所在。”
马车里苏星洛听到外面的动静,轻声道:“没想到不得帝心,反倒得民心。”
西云一边观察者自己的宝贝蛊虫,一边道:“可是听说中原皇帝权力最大哎。”
苏星洛不屑道:“那是你没听过得民心者得天下。”
顾君澜上马,正好听到苏星洛这句话,眼中闪过惊讶,随后启程向安国侯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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