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倒南墙

　　陈谨勤勤恳恳接了一个月小孩，终于李图南也放假了。
　　在此期间高考放了榜，没出什么意外陈谨总分710，b大建筑是稳稳地到手了。一切尘埃落定，几个玩得好的男生约他去毕业旅行。陈母向来不拘孩子这个，欣然答应了他。
　　饭桌上，陈母问他什么时候去。
　　陈谨：“就这两天吧。等和他们最终确定好去哪，就出发了。”
　　陈母有点希望陈谨带上李图南。十六七岁的男孩子说小也不小了。自己是不清楚他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喜欢玩什么，真做什么也不大方便。
　　陈谨无可不可，问李图南怎么想。
　　李图南有些纠结。去吧，自己一个班外人大概会很尴尬。不去吧，他又想知道他哥身边会发生什么事。计较一番，决定还是得去。尴尬总比啥也不知道好。

　　头天晚上回来时，陈谨见隔壁人家有灯亮着，这会儿想起来就问他妈：“高叔一家回来了？”
　　陈母一拍脑袋，有点恍然大悟的意思，“对！你高叔叔调回市里了。昨天傍晚刚到，高雅还给我送了礼物，约我们明天晚上过去吃饭。你要不说，我差点给忘了。”
　　李图南在一旁喝着粥，并不知道他们在说谁，从自己住进来，没见过隔壁那家有人。
　　陈母显然想到了这茬，同他解释：“高叔叔是你姨夫同学，一直跟我们家做邻居，之前调去外地工作，所以你没见过。高雅是他闺女。”说着转过脸问陈谨，“算算年纪，南南得叫她姐姐吧？”。
　　陈谨向上翻了下眼睛，略一思索，确实是李图南小一点。
　　印象中圆滚滚的小姑娘，梳着两条长长的麻花辫，一转脸也当人姐姐了。下唇一撅，陈谨点点头，“是得叫姐姐。小丫头片子，现在也不知道长成什么样了。”
　　李图南闻言手指一顿。
　　那边陈母接话道：“长高了也瘦了，麻花辫也剪了。”
　　“留短发了？”陈谨很是惊奇。
　　陈母斜睨了他一眼，“是啊，现在你可揪不成人家辫子了。就没见过你这么皮的，小时候三天两头逮着拽人小辫。小雅只要跟你玩，哪回不得哭一场。”
　　被老妈突然翻了旧账，陈谨脸皮有点挂不住，摸了摸鼻子道：“那不是小时候不懂事吗。”
　　“真不知道你随谁了，那时候是天天都想打你一顿。南南刚来那会，也是成天欺负他，好好的男孩子非得叫人什么囡囡。”想起这事，陈母就来气，抬手给了陈谨一个脑瓜崩。
　　好在李图南不生气，陈谨后来也正经多了，凡事做的像个亲哥，这称呼竟就这么荒唐地叫了下来。
　　李图南一直听着两人说话，也不吭声，心里却早翻了天。
　　青梅，竹马吗？

　　次日傍晚，三口人带着礼物到隔壁吃饭。按了门铃后，很快从屋里传来轻快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高个子清瘦的短发女生出现在门里，见到他们，甜甜地笑着喊人，“阿姨，小谨哥，你们来了。”说着一边把人往屋内引，转脸看到李图南，问陈谨，“这是？”
　　“我弟弟。”陈谨揽过李图南，拍了拍他的肩膀，“来，南南喊小雅姐。”
　　李图南从刚才就在看高雅，热情、活泼、长得也好看，典型的家长们都会喜欢的女生，也是大多男生会心仪的类型。莫名得他不想开这个口，但又不能不听他哥的话，快速地喊了句完事儿。
　　高雅直觉，眼前这个男生似乎不太喜欢自己。不过，或许人家就是这样淡淡的性子呢。压下思绪，高雅应道：“南南好，欢迎你来。”

　　进了客厅，没说几句，陈母到厨房找高太太叙旧，顺便帮她看看有什么要弄的，留下三个小孩在客厅聊天。
　　“小谨哥，吃西瓜。你最喜欢的。”高雅是个热情的，把西瓜盘往陈谨面前推了推，又问李图南，“南南喜欢吃什么？我不太清楚，你自己看着吃啊，喜欢什么拿什么，不要客气。”
　　扫了一眼桌面，陈谨随手扎了一个圣女果给李图南，再自然地换过他的叉子自己用。
　　高雅一直悄悄地看着陈谨，没有错过他的动作，随即站起来把圣女果调到李图南面前。

　　坐了半天没见高叔叔，陈谨随口问道：“高叔不在吗？”
　　“我爸今晚上要开会，赶不回来了。”
　　那头，高太太端着菜从厨房一出来就听到这句。
　　客厅里，自家闺女坐在一侧小沙发上，撑着下巴同陈谨说话。陈谨旁边坐着一个男生，看着很安静，想来是好友的那个外甥。
　　高太太走过来，扬声道：“你高叔叔忙，我们不等他。小谨来啦？”
　　听见声音，陈谨赶忙站起来同她打招呼。李图南也跟着站起来看过去。
　　“这就是小南吧，长得真帅气。你们仨别吃太多啊，小心晚上吃不下饭。”
　　李图南立在他哥身后，闻言不知如何接话，只微微笑了笑。
　　高太太也不在意，把菜放到餐厅，回到厨房，她问陈母：“他就是你带回来的那个孩子？”
　　“是呀。”锅里的汤煮开了，陈母拿起勺子搅一下，“盐放了吗？”
　　“放过了，调料都齐了。你试一下，不够再加。”高太太踮着脚去拿壁柜里的碗，一边道：“他长得怪帅气呢。”
　　“他随他妈妈，好看。性格也乖，是个好孩子。”将汤盛进容器里，陈母端着汤和高太太一起往餐厅去，边走边说。
　　高太太想那可不一定，自己看人一向很准。小男生虽一脸乖巧，可那双眼睛里藏着东西，又深又沉，绝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但见好友一脸的满意，也不好这个时候说人家坏话。

　　上桌后，一席人边吃边聊。
　　“小南多大了？”
　　“16。”李图南回高太太。
　　“哦，那也不小了。开学差不多高二了吧？在哪读书呢？”
　　李图南自进门起就感觉和这家气场不和，简短地“嗯”了一声。
　　小姨替他补充道：“一中，跟他哥哥一个学校。开学高二。”看见一旁的高雅，又问：“小雅这趟回来，明年应该就在这边高考了吧？准备转哪个学校上？”
　　“她考过了，上个月考的。”高太太笑着说。
　　熟悉高雅的陈家母子闻言俱是一惊，朝女生看过去，“啊？我记得小雅不是比陈谨小一级吗？”
　　“初中到那边之后就跳了一级。”高妈妈说到女儿，一脸的骄傲。
　　“厉害啊！小高雅。”陈谨举起大拇指，不吝啬他的夸赞。
　　将碎发掖到耳后，女孩轻轻地笑了下。

　　陈母：“小雅准备报哪个大学呢？”
　　“b大学建筑。”说着，高雅抬眼瞥了一下陈谨。他在给李图南剥虾。
　　“这么巧？陈谨也说去b大学建筑呢。”陈母停了筷子，和好友对视一眼。
　　这下高太太也觉得巧，“这回好了，有小谨在，两个孩子以后能有个照应，我也能放心些。这些天一想到这丫头要自己独立，我就发愁。”说着举起杯子要和陈谨碰一下，“辛苦小谨以后帮忙照顾一下妹妹了。”
　　陈谨忙拿起杯子和她碰了碰，“一定的。”
　　“就是以后可别再拉我家丫头的辫子了。”
　　突然被提起小时候的事，陈谨臊得慌，“不会了不会了。都是那时候不懂事。”
　　一桌人乐开，李图南坐在陈谨边上，强提了提嘴角，只觉得透不过气。

　　高太太还在说：“也拉不着了，我们雅雅剪成短发了。小时候每回去都哭着回来，头发也散着。隔天问她还去不去了。她就扯着自己小辫，说还要去。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陈谨很不好意思，用公筷夹了只虾到高雅的盘子里，双手合十拜了两下，“给小雅妹妹赔个不是。原谅我一下。”
　　“没事的。小谨哥。”高雅拿筷子戳了戳盘子里的虾，脸颊染上一抹红。

　　李图南再也挂不住唇角，慢吞吞地一截一截地嚼着青菜。陈谨偏过头，悄声问他怎么了。李图南稍稍抬眼扫了一圈桌上，说他没事。
　　注意到这边，高太太问：“小南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
　　“没有，都很好吃。我水果吃多了，不怎么饿。”
　　“嗐，早说别吃那么多水果了吧。再喝碗汤吧，汤不占地儿。”她边说边要过李图南的碗，给他盛了汤，又给剩下两个小孩每人盛了一碗。
　　 又吃了会儿，高太太重起话头，“小谨准备去毕业旅行吗？雅雅这两天吵着要和小姐妹去韩国呢。”
　　陈谨：“嗯，已经说好和朋友去漂流了。”
　　“挺不错的，夏天玩玩水也凉快，但要注意安全。”大人总有操不完的心，“小南暑假什么安排？”
　　陈母说：“我让他哥带着他出去玩两天。”
　　“挺好的。年级越高学习越重，趁着这会儿好好玩一玩。之后可能就没机会了。雅雅这两年学习学得我看着都累。”高太太眉头皱起，一脸心疼，“小姑娘家，我也不求她多好。可她非要考什么b大建筑，怎么说都不听。好在是考得不错，分数够上了，也算是没白累。”说着伸手摸了摸自己闺女的头。

　　说者或许无意，听者有心。
　　陈谨房里满墙的建筑模型，突然映入李图南的脑海。那是陈父每年送给陈谨的生日礼物，从五岁到十八岁。
　　李图南又看了眼高雅。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