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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毛
唐温礼像是离开笼子的家雀,对于外面所期盼的事物好奇又害怕,以前的生活是被框定好的日子,他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去行动,只要不出差池,他就安然无恙,可现在他的笼子没了,他不知道前面的规划了。
他的这个房间没有阳台,他只能看向窗外,可窗外是楼墙,像是把他围死,闷得他心慌。他叹了口气又低头看手机,他微信好友屈指可数,鬼使神差之下他点开了段程的音乐。
唐温礼:段哥。
等了一会儿对面没作声,唐温礼只道对方睡了,他摸了摸头发,还没干透,唐温礼沉下气来打开了音乐,可惜全是以往的听力阅读,他一下清空,软件便跳出了推荐的音乐。
看了半晌,他还是选择了一个轻音乐循环播放,戴上耳机他开始构思之后要用的演讲稿。
翌日,段程起床的时候唐温礼已经把早餐买回来坐在桌前吃了,段程揉了揉头发:“今天起这么早?”
“六点,不早。”唐温礼没看他,低头吃着早饭。
“昨晚给我发消息想说什么?”
“没什么。”
唐温礼的情绪永远写在脸上,段程总能看出来,但他不会过多地询问,他只会尽量的让他转移注意力,自己忘掉自己的烦恼。
“今天我们去吃火锅吧。”
唐温礼听后抬头:“大热天的吃火锅?”
段程见他抬头,嘴角微扬:“这样才爽。”
“几点?”
“七点吧,”段程去洗脸刷牙,“给我留豆浆。”
“好。”唐温礼从袋子里取出一杯还热乎的豆浆,“不快点它会凉。”
段程嘴里有牙刷:“管它呢。”
唐温礼走到他旁边,靠在门框上:“我今天打算出去。”
段程看他一眼,漱了口:“方便告诉我你要去哪吗?”
唐温礼静了会儿,然后开口:“取个东西。”
“回家?”
“不怎么算回家。”
“路上小心。”
“好。”
段程听见用力关门的声音,他也没看,洗完脸他去吃早餐,桌上的豆浆早就插好了一根吸管,段程轻轻笑了下。
唐温礼下了石阶就看见地瓜吐着个大舌头,过了一个冬天它的毛又旺盛了不少,唐温礼偶尔会羡慕一只狗的毛发那么旺盛,可后来想想,他自己的头发也不少。
“地瓜!”
地瓜回头看到他,冲他叫了一声,然后冲他飞奔,唐温礼虚虚的环住它,摸着它的头:“陪我去取东西好吗?”
“汪。”
狗绳在段程屋里,唐温礼懒得跑回去取,地瓜聪明,只在他身边乱蹦乱跳,绝不会跑到别处去。
也不知道地瓜有没有出去过这个老街,反正唐温礼只带它去过宠物店。地瓜吐着个大舌头在唐温礼身边走,唐温礼瞥它一眼:“我带你剪个毛去?”
“汪!”它似乎是迫不及待。
唐温礼笑了:“傻狗。”
“……”
一般而言,早上何梅和唐文至都不会在家,纵使在家,他两也会尽量找点外出的事干,而且是离这儿越远越好,恨不得离开这里,离开对方,离开他。
唐温礼看向“家”的方向,可能是自己反应太过迟钝,他们本无感情的生活他至今才发现,原来在一起并不代表相爱。
他想起曾经年幼的自己在难得的空闲时间里询问何梅:“妈妈,为什么别的小朋友的爸爸妈妈手上都有环,你和爸爸却没有呢?”
当时何梅脸上有了不悦,但她只开口:“因为爸爸和妈妈还没买啊。”
地瓜在他身边叫了一声把唐温礼从回忆中拉了出来,他摸摸地瓜的头。脸上又挂笑往前走。
当他真取到通知书时,他没急着打开,他想让段程打开这个,因为这是属于他的,不过是由他来获取而已。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像是在做什么伟大的事一样,这种感觉,无法言说。而后他才发觉,他在给段程准备惊喜,他十七年第一次给一个人准备惊喜,所以他现在在紧张,对方的情绪、收到的表情等,他都想知道,他不希望他所希望的和最后不符。
不过现在不在意这些,他还得先把这个交到段程手里。
现在这个时间,段程还在店里准备,唐温礼也不知道为什么,人家四五点起来做准备才能恰在六点完成,而他非六点半开门,一切都没准备好,却能悠闲自在,边忙着上早餐边准备未完成的事。
他和地瓜绕开他的前门,直接到他的屋钱,这后门平时不开,此时也只半掩着,唐温礼丝毫不慌,但他心脏怦怦跳着,有一种半夜玩手机还提防父母的小心翼翼——即使他从来没有过。
待他将东西放到段程房间的床头柜上,然后取了狗绳,出门去找地瓜。地瓜没走,还是吐着个舌头蹲坐在石阶处,听见关门声,它才起身。
唐温礼扣上狗绳:“走吧,我带你剪头发去。”
地瓜只是摇着尾巴跟着,唐温礼叫了车,正在路口等。
唐温礼:我先不回去了,路上遇到了点事。
段程回得快:怎么了?
唐温礼:碰到个面熟的小朋友,准备带他去做手术。
段程:?
唐温礼把地瓜的照片发过去:喏,我两都认识,就是这个小朋友,叫地瓜,我带它去做手术。
段程发了个“我打你哦”的表情包,又问:手术?去绝育?
唐温礼:做身体上肢末端切除手术。
唐温礼:当然了,手术不麻烦,用人话来说就是带地瓜理个毛。
段程发了串省略号,又发了个“你等着”的表情包,唐温礼也不怕,回敬了他一个做鬼脸的表情包。
唐温礼带着地瓜上车,把地瓜送到小姐姐怀里,然后唐温礼就坐等换形象的段哥出现。
段程询问一人一狗“回来吗”时,唐温礼才刚结完账,他牵着地瓜出门,回了段程的消息。
唐温礼扯了扯地瓜的绳子:“段哥让我们回去了。”
此时换了个新造型的地瓜摇着尾巴,唐温礼想,看来地瓜很喜欢现在这个造型。
回去后,段程看见地瓜的造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疯狂嘲笑:“哈哈哈……你弄得什么?寸毛?”
唐温礼看着地瓜,只是毛剪得短了一点有什么好笑的?唐温礼给地瓜解开狗绳,一脸无语的看着对面笑的拍桌子的段程。他微微起身拍了段程一下,段程被他弄得有些惊讶,他问:“干什么打我?”
唐温礼坐好:“地瓜新造型,有什么好笑的?要是你伤害了地瓜的自尊心,它下次不去剪毛了怎么办?”
“……”段程一时无语,但也面露严肃,“嗯,你说得对,万物有灵万一它听懂了多半会报复我。”
“地瓜才不会去想怎么报复你,它是一只好狗。”
“滴,好狗卡一张。”段程往地瓜的食盘里倒吃的,唐温礼平时撑在桌子上,手撑着脸,看着段程发呆。
段程又看向唐温礼:“饿了吗?”
唐温礼想起他早上说的,突然来了精神:“吃火锅?”
段程笑着点了头,唐温礼看了眼时间:“可现在还早,三点不到就吃吗?而且你又不开店了?”
“说的我像个甩手掌柜似的,忙完了不是还要去买材料吗,买完材料还要准备准备,时间都要来不及,你却和我说还早。”
唐温礼嘟囔:“你不就是甩手掌柜吗?”
段程翻了个白眼看他:“也不想想是因为谁。”
唐温礼心虚的离开,去看吃饭的地瓜。段程无奈的看他,过了会儿才从椅子上起来忙活。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段程拉下卷帘门,地瓜在一旁叫唤以为又要去洗澡了。段程接过狗绳:“走吧。”
“段哥。”唐温礼忽然唤他,段程发出疑惑的单音节。
“你做的东西都这么好吃,为什么不开大一点了呢?”
“我懒喽,该吃吃该喝喝,开大管理起来还麻烦,小小一个想关就关想开就开,不用顾虑那么多。”
见他沉思,段程坏笑:“好好学习,赚钱给我开店。”
“……”
“我开玩……”
“好。”段程愣住,唐温礼却很肯定,“以后我赚钱给你开店。”
现在是段程不说话了,唐温礼以为他被自己感动到了,刚要开口,段程把手机凑到他面前:“你再说一遍,我录个音,怕你反悔。”
“……”段程对上他的无语,然后关掉录音收回手机:“反正我早录了音,你反悔也来不及了。”
“二比二平了。”
唐温礼被他逗笑:“心,录就录吧。”
两人买完食材,吃了顿许久未吃的火锅,唐温礼又浅尝了啤酒,然后就被段程抢去不让他喝了。
饭后两人又看了两部电影,恐怖电影,被吓是唐温礼的正常行为,他不理解段程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且还有精神嘲笑他。
看完电影两人洗了澡就各回了房间,唐温礼在床上看着演讲稿的草稿,修修改改还是不满意。
忽的有人敲门,唐温礼打开发现段程手上拿着那封通知书,只是还未开封,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把通知书放在他房间想给他一个惊喜。
段程抢先一步开口:“你把通知书放我那儿干嘛?”
他没打开。唐温礼有些失落:“……想让你打开。”
“我打开?”段程看向他又看向手中的邮件,“成绩都是我帮你看的,通知书你还是自己打开吧,更何况有了通知书,谁开都是一样的结果。”
“啊……”唐温礼犹犹豫豫的,段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唐温礼对他瞥了几眼,“我只是想帮你完成最后一步,不好意思看了关于你的新闻,不知道你有没有收到过,所以我想着,想着……”
“撕啦——”
唐温礼抬头,段程正要漫不经心的把手中的又将拆开露出里面红色的通知书,段程把东西取出,呆愣了几秒,然后又掂了掂,翻开看了又丢到唐温礼怀里。
他把垃圾揉成团,丢进了远处的垃圾桶里,他手抵在门框上:“我还以为多隆重呢,原来就这样啊?没意思。”
摊位跟你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心里的失落更甚,可随后一个有力又温暖的手掌放在他的头上,轻轻的抚摸着:“不过呢,谢谢你,咱们家的小神仙很厉害,已经可以实现别人的愿望了。”
他的话像是柔和的春风,一瞬赶走了心中所有的阴霾,黑压压的乌云也透出了阳光,干涸的土地有了滋润,不知名的东西破了芽。
“真的?”唐温礼的眼里亮亮的,段程觉得太干净,一下子别开了眼。尔后,他才淡淡的:“嗯。”
他的手还在他头上,刚洗过的头吹完后软软的,他没忍住又摸了几下,唐温礼向前凑去,又问一遍:“真的?”
他手里抱着通知书,脸颊粉粉的,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段程觉得他真的像一只求表扬而卖萌的小火狐。
段程耐心的回复他:“是的,谢谢你。”
唐温礼一下抱住了他,小心翼翼又热烈自由:“我也很感谢你啊段哥。”
——感谢你在黑暗中拯救了我,感谢你带我体验人间烟火,感谢你带我摆脱囚笼和桎梏,感谢还有你在我身边。
段程轻轻地回抱住他,明明在他家这么久,洗浴用品也是自己的,可那股清淡又浓烈的薰衣草味还是扑鼻而来,那是独属他的味道。段程微微低头,鼻尖碰到发丝,他回过了神。
唐温礼松开他从他怀里退出,段程收回手,默默地握成拳。
他微笑着:“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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