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王座

　　“那么Niki，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们需要Eret。至少目前来看。他已经参与到计划之中，他知道我们要做什么，而且他是传达消息并迷惑Jschlatt的最好的人选。比Fundy还要合适。”Niki说，“至于原不原谅他……Will，这是你来做决定。但我想，他并不会着急得到你的回复。他只是想让你知道，至少是记住他的付出。”
　　“呵……算是愧疚，所以赎罪吗……”
　　问题听上去像是自言自语。Niki没有作答，在场的另外两个男人也没有作答。Wilbur挑眉，也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既然暗道已经打通了，那就先布置任务吧。”
　　Niki和Wilbur一同离开了，不过一人走的是暗道，另外一个则是从Pogtopia出去，拿了点药草，进了黑森林的商道。Technoblade本来想拦着点Wilbur，让他或者Tommy跟着一同前往，却被Wilbur拒绝了。Tommy和Niki在眼前，Technoblade也不好去问Wilbur的情况。他将之前给了Tommy的珠子，又拿出一颗交给Wilvur，都是同样的效果。Wilbur点头答应。
　　“Eret……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Tommy不屑地撇撇嘴：“Eret，当初战争失败的结果，是Eret在密室里安了炸弹，将我们全部的家当都给炸没了，我才和Dream提议的决斗。最后把碟片输给他了。”
　　“那他和Wilbur？”
　　听到Technoblade这样问，Tommy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Wilbur，切，就是他自己做错了事现在又觉得理亏歉疚。他现在再做什么，还有用处吗？！早都结束了！”
　　Technoblade挑眉，没有再问。Tommy恼火了一阵，也和Technoblade分开按照Wilbur的计划去做准备了。
　　红石是个很奇特的矿物。不像钻石黄金青金石等其他以相对完整的固体形态出现，红石被挖掘时总是会以粉末呈现，因此更加不好保存。所以能去研究红石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因为这个材料太过于脆弱。Tubbo就是一名红石专家。暗道里面有不少的红石装饰，将Pogtopia-Manburg之间往返需要半个月的行程缩减了一大半。
　　离Manburg越近，Wilbur便觉得自己胸口越发作痛。Wilbur并没有急着出暗道。他看着石墙上转动的细条木头，等待着最安全的时候。当那个短的指向西偏北三十几度的时候，Wilbur才走了出去。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远处千家万户灯火通明，不过也有一些正慢慢熄灭，进入睡眠。
　　“下一次可以早些出来。是不会有人发现的。”
　　Wilbur没有转身，他的眼睛仍是注视着Manburg的光亮处。Dream歪了歪脑袋，意识到只有Wilbur一个人前来。他没有指责Wilbur的不敬，缓缓走到他身边。
　　“十月二十一日的庆典。”
　　Wilbur总算是转过头来，他跪下身，抬起Dream的左手，像那夜，在皮套上落下自己的吻。
　　Dream的微笑面具动了动，他轻轻抬手，示意Wilbur站起身。
　　“我是没有收到邀请函的。”他说，“你准备在哪里安排？”
　　Wilbur将目光投向总统台。
　　“时间足够？你要如何与Technoblade和Tommy解释？”
　　Dream打量了Wilbur一圈，将手伸进Wilbur的胸口衣领中。他捏住一根线，将保存在一个小玻璃球的挂饰扯了出来，血红色的珠子散发出来的气息，让Dream在面具下皱起眉头。珠子的创造者并没有刻意去掩饰他的魔力，仅仅有收敛几分，不过那也只是能够防住一些普通的人类法师。Wilbur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他让Dream抓着这个项链，如果Dream想要扯下来，他也不会说什么。
　　血红色的珠子在Dream握住它的时候，散发出淡淡的光与强烈的热度，连Wilbur都能感受的到。Dream却依旧像个没事人似的，将手中的珠子转了好几圈后，才放下，由Wilbur再度放进衣服内领去。
　　这像极了示威。
　　“东西还在身上？”Dream问，他在Wilbur看不见的角度蹭了蹭自己的手指。他是直接接触的人，这玩意儿滚烫的仿佛将手放进刚爆发的火山的熔浆当中。
　　“两个都在。”
　　Dream失笑。他抓住Wilbur的胳膊，手中紫光闪烁，瞬息间，他们出现在总统演讲台的不远处。还没等着Wilbur适应好这一起一落，Dream甩手又是一颗末影珍珠。他们落脚的地方是总统台的后方。总统台备考一个小山坡，而Wilbur的目的就是将控制室建造在这里。
　　当两人落地，Wilbur的身体下意识地前倾，Dream反手捞住Wilbur的腹部，这一下不轻，自胃口传出恶心感让Wilbur直接干呕起来。
　　Dream讶异于Wilbur的过分虚弱。他记得上次与Wilbur见面时，他看上去确实不太健康，又赶上发作。Dream对自己的手艺还是颇为自信的，穿上的环应当能帮助他压制下诅咒的冲击。与Wilbur分别后，Dream确实抽了时间去调查研究诅咒的效应。虽然费了好些时间，甚至还跑到了另外的一个世界去，但结果还是很尽人意的。
　　Dream自觉有些看不懂Wilbur，Wilbur也觉得自己看不懂Dream。
　　他将自己的示意图摊开，食指在纸上为Dream画着自己的路线。Dream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偶尔会问出一两个问题，正好能够将Wilbur的计划中的空隙给弥补上。Wilbur和Dream握着铁锹，站在挖出的深坑中。一个月的时间本不够两个人完成这些个任务，Wilbur尽可能的做了不少，但绝大部分还是由Dream帮忙完成的。
　　这三十来天，Wilbur不止一次地用余光观察着Dream。Dream挽起袖子，湿润的鬓角与碎发，小臂，手掌心，尽是黏黏糊糊的。Wilbur是全凭着不休息，Dream仿佛也不需要休息，只是偶尔会蹭蹭额头。
　　Dream看上去比Technoblade瘦，但是拉开衣袖，小臂上肌肉紧实，并不输于Technoblade。三十几个日夜，足以让Wilbur意识到，Dream在帮助他毁灭Manburg的这件事情上，到底有多上心。Wilbur最初的计划是将Tommy和Technoblade带过来，但Dream那天给予他的承诺，让Wilbur做了一个算不得艰难的选择。
　　将最后的一块魔石埋进土中，Dream的铁锹在地上了捶了捶，示意Wilbur万事俱备。两人随即返回到总统台后山中的房间内，将最后的洞口天不上。Wilbur走过去，在Dream的注视下，咬破自己的手指，在墙壁上画着一条条线。一根手指的血液渐渐凝固，Wilbur便再度将其咬破，实在是不行便换另外一根手指。
　　墙壁上挂着的火把映着两人的影子悠悠晃动。Dream站在光源下，而Wilbur则是一半隐藏在昏暗之中。
　　构造法阵是一项大工程。Dream在Wilbur向后退去，见墙上的血迹并没有向下流淌，反而是乖巧的停在它们应该待着的位置上。Wilbur的右手颤抖着，手指在左手手臂上快速一蹭。Dream伸出手，食指摁在墙壁图案的最中心位置，口中念念有词。Wilbur听不懂他说了什么。Dream并没有使用任何一种他所了解的语言，但只当Dream收回了手的时候，墙上的图案慢慢的被石头的颜色吞噬，最后消失了踪影，仅仅有一个小圆圈，还显露在中心的位置。
　　足矣炸毁整个Manburg中心区域的魔石和法阵，包括一部分的住宅区，已经被布置好了，只等着最后的启动。Wilbur并不认识这道法术，但他猜想应该是最高级的隐蔽法术，
　　在准备带着Wilbur返回他的暗道口时，Dream想了想：“稍等一下。”
　　他的手掌紧贴着土，在他的双唇微动之间，干燥的泥土却像液体似的把这一片区域包裹起来，扭曲揉捏中将后山恢复成尚未动工的模样。
　　“你的血是钥匙。关闭开启都会有十五秒的时间。”Dream说着，他抓起Wilbur的手，用最初的方式，将Wilbur给送回到1Manburg-Pogtopia的暗道口，“祝你好运，Wilbur Soot先生。”
　　人间之神的右手置于小腹处，左手向旁伸开，身体向前倾斜至四十五度角。Wilbur冲他点头一笑，在太阳升起前，遁入了暗道之中。在外一个月，Tommy和Technoblade早已经是担心的不行。不过没有感受到珠子的召唤，Technoblade也只能让自己安心。返回了Potopia的Wilbur看上去比先前精神了很多，虽然少不了身上的疲惫，但眼睛里是充满了色彩的。Technoblade和Tommy知道，Wilbur是做好了准备的。
　　尽管如此，Technoblade和Tommy分别对于Wilbur的计划还是有些茫然。Technoblade对Wilbur隐瞒下去的部分有所感受，但不甚在意。
　　“王国，城邦。他们的存在是没有意义的。”
　　在享受了一餐土豆盛宴后，兄弟三人围在篝火旁，聊着对Manburg，对Jschlatt的计划。
　　“这是一个循环。今天，Jschlatt从你们的手中抢到了权力。明天，你们从他的手中将属于自己的抢回来。可是在昨天，你们又是与Dream平分了王国。所以下一次，谁又会成为你们的敌人？”
　　Tommy似乎想反驳，但他看到Wilbur饶有兴致的神色，便没有插嘴，让Technoblade继续说下去。
　　“叛乱。我想要的，只是一场叛乱。”
　　火光倒映着男人血红的瞳孔。Tommy意识到，Technoblade是认真的。他的长兄没有在和他们开玩笑。
　　一场叛乱与一场回归是两种意思。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死掉的人，一定会是Jschlatt，但是前者却不保证在结局了罪魁祸首之后的结果。
　　“但是Techno，L\'Manburg……也是现在的Manburg，是我们用命换来的。Tommy，Tommy最后还是献出了他最宝贵的碟片。所以如果一场叛乱，将L\'Manburg整个毁了去，那我们现在，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到底又有什么意义？”
　　Wilbur的眸光闪烁。他伸直了自己的双腿，将羊毛靠枕往上方叠了叠，让自己躺靠着更舒服些。
　　“你不是已经得到了吗？”
　　“嗯……是得到了……”
　　Wilbur视线下移，似乎真的陷入了沉思。
　　Tommy终于忍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了：“你们两个！再过不了多久就是庆典了！计划！能不能再跟我确定一下！就是我们进去，在Jschlatt演讲的时候炸了他那个台子，然后结束！就这样！对不对！什么叛乱不叛乱的！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只是开个小玩笑。”
　　Wilbur轻笑，他揉了揉Tommy的脑袋，安抚着这个炸了毛的弟弟。Tommy撇撇嘴，再去看Technoblade，后者挑眉。这幅表情更是证实了Tommy心中所想：这两个混蛋只是在刷着他玩儿。
　　想到此处，Tommy显得更是恼火。他“哼”了一声，站起身：“我不和你们聊了。我还有别的要忙的。Will你就好好休息吧。你别倒时候跟不上我和Techno的脚步就行。”
　　“我会听话的，Innit先生。”Wilbur装模作样的回复。Technoblade在旁哈哈大笑，气得Tommy更加果断的转身就走。
　　在Tommy忙碌去后，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几次呼吸后，Technoblade才对Wilbur说道：“Dream，找过我。”
　　他将自己与Dream的见面以及谈话从头到尾给Wilbur复述了一遍。是在节省出来的时间中，Technoblade曾见到了Dream一次。是他主动来寻的自己。这让Technoblade有些吃惊。那天正巧赶上他外出补货，给自己的骷髅马找点好的养养胃，走的远了些，才给了Dream可乘之机。
　　Dream并没有与他说太多的话。他们两个也没有客套地，先打听一下对方的现状。Dream十分迅速地将一份邀请函交给自己，说是Jschlatt希望他能够带给自己的。听到Jschlatt的名字，这比见到Dream主动找到自己更令Technoblade吃惊。他抓不准Jschlatt到底打得是什么算盘。在任务了结后，Dream倒是颇为友善的和Technoblade说了几句话，打听了一下Tommy和Wilbur的现状便与他分离了。
　　Technoblade知道曾经的Dream与Wilbur关系紧张，与他和Dream的关系没什么两样，但自从他感受到不属于Wilbur的气息后，他就不敢确定Wilbur与Dream之间是不是还有着什么别的，关系是否有所改善。除了Jschlatt和Niki，Wilbur对其余人的态度皆是难以捉摸。同样，Wilbur返回Manburg并没有要求自己或Tommy的陪同。尽管上一次返回Manburg的时候，Wilbur也是在自己的强制要求下带上Tommy的，Technoblade依旧是觉得其中有不少弯弯绕绕，Tommy与Wilbur两人没有与自己说明。
　　“Jschlatt的邀请，我是应还是不应？”Technoblade顿了顿，“我想……Dream应该也有了一份邀请函。”
　　明知道自己与Wilbur是交好的情况下，依旧选择邀请自己，他理应知道，自己是断然不会与他扯上半点关系的。
　　Wilbur的脸色在打开这封邀请函，看到Jschlatt的亲笔签名后，便不太好看。Technoblade并不担心Wilbur会因此怀疑自己。他等待Wilbur的安排。
　　“去吧。”Wilbur最终说道，“我也很想知道，Jschlatt到底有什么要与你说的。”
　　他想了想：“答应他。任何事。”
　　之后的解释说明并没有出现。Wilbur很想要躲开这个话题，Technoblade便由着他去了。现在他们这一方除了Fundy，第一时间是联系不上的，但Technoblade并不觉得自己能从Jschlatt口中套出多少有用的东西。他反倒是想着，自己该如何躲掉Jschlatt给他挖的坑。
　　现任的Manburg总统听上去是一名合格的政客。他虽然抓了，也杀了不少和叛逃在外的罪犯有关的人，但动作到底也不大，也有一些合适的理由将他们给下狱。有些是贪污，有些是间接杀人，都是些有线索却无法证明清白的罪名。
　　Wilbur并没有等很久。四天后，三人正式从Pogtopia启程，在庆典前夕进入了Manburg的领域，随后分道扬镳。
　　Technoblade率先前往了总统府。Jschlatt对于这名不速之客早做好了迎接的准备。他从热情地张开双臂被来者冷淡却又略显尴尬地躲开，转为握手。Technoblade本不想与他有什么肢体接触，但想到Wilbur的指示，他便客气疏离地给予回应。
　　Jschlatt并未对他的态度而感到不快，他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一瓶上好的果酒，果子据说是源自精灵世界与人类世界的入口处采摘的，又经过了提炼冷冻等一系列复杂的流程制作出来。酒有恢复灵力的效果，普通人也能调养身体，唯一的缺点就是价格太过于昂贵。不过物以稀为贵其价值也是很可观的。
　　在Jschlatt为他满上，介绍了背景故事后，Technoblade接过杯子，晃了晃，一饮而下。Jschlatt是不会在这里面加料的，就算有，他也有法子给化解掉。Jschlatt看Technoblade动作如此爽快，想来决计不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而是他本身的实力。
　　“我以为你会拒绝。”Jschlatt笑眯眯的说道。
　　“我也没想过，你会邀请我。”Technoblade回答。他的眼睛将Jschlatt从头打量到脚。如果有一份血液，他将更能确定Jschlatt的身份。
　　两人默契地没有提起Dream的出现。
　　Jschlatt声音诚挚：“Technoblade，我们的血神，Manburg从来没想要成为你的敌人。我也希望两名通缉犯的存在，以及他们与你的亲密关系，并不会影响到Manburg与你，以及我与你之间的关系。”
　　他在‘亲密’两个字上重读。果不其然，他看见Technoblade的手指微微一动。Jschlatt唇角上扬，接着说道：“当天Manburg的子民，是亲眼看到了，他们或许会对血神的降临感到惊讶，但我相信，如果是干净的关系，Manburg会永远为Technoblade敞开大门。”
　　“你都知道什么？”
　　Technoblade的手指绕着自己的剑柄，魔压铺天盖地的向Jschlatt袭来。Jschlatt的试探让他感到恼火。Jschlatt的左手盖在右手上，他死死的扣着自己的手。他是一个混种，甚至人类的血脉还要大于魅魔的部分，理论上来说，对于魔力不会有纯血的那么敏感，至少他不是。Technoblade算不得人类，但是他的血脉具体源自于哪里。Jschlatt在Technoblade的威压中，感受到了他所熟悉的气息。他眉头一挑，心中是波涛汹涌，面上却还要装的无碍，脸色却苍白了许多。
　　“一件事。”Jschlatt微笑，他压着自己翻涌的气血，“只需要明天，请你上台。仅此而已。”
　　Technoblade语气平静，却令Jschlatt思索着自己接下来的言辞：“听上去我没有别的选择。”
　　“有的。”
　　Jschlatt强调的一点，让Technoblade陷入迟疑。Wilbur是不想暴露他们之间的关系的。不仅仅是因为诅咒的存在，更多的……至少他不能让他的身边人发现。不能让Tommy，Fundy，Niki和Tubbo知道。
　　弟弟身上难以启齿的诅咒是Jschlatt的成果。他自然是知道效果如何，所以能够想到自己，也是一个合理的推测。可被人窥探了房中事的感觉总是不那么让人愉快。
　　Technoblade是想要杀了他的。在这里杀了Jschlatt，一了百了。
　　可是他不能。因为他的附近有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自己。Technoblade还没有准备好与他这么快再次见面。
　　Wilbur让他什么都答应Jschlatt，是不是早就料到了他们话题的中心必定少不了他？
　　“好。”
　　见Technoblade终于点头答应并撤回了自己的威压，Jschlatt将涌上来的一口血生生咽了回去。他的嗓子像刀割般，撑着自己站起身。
　　“去看看Manburg吧。今夜可是有不少的活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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