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花下醉初醒

　　叶府
　　“老爷，三少爷一行人已经到了秋风寨。只是……那薛家少爷和沈家那位没在里面。”
　　叶老爷翘着二郎腿，本来悠哉喝着茶，可那么一听，腿脚一放，茶水差点喷出，他又怕浪费，急忙咽下去，问道：“有没有人跟着？”
　　管家一脸地害怕，小心回复：“本是跟上了的……谁知……跟丢了……那两位少爷不知道哪里学的妖法……”
　　“妖法？我可不信什么鬼神！”
　　“老爷！那跟去的人亲眼所见！那薛少爷从树里头出来！”
　　叶老爷看着管家的样子，不像吹嘘，想来古茶树的秘密当真这般神鬼皆争也不一定。
　　叶家大少爷叶景尤快步走进前厅：“父亲！三弟来信了！”
　　叶老爷忙起身，一起看信。
　　“爹，哥哥，秋风寨，一切安好。”
　　“没了？”
　　“好像……没了……”
　　“这个蠢货，我怎么生了个傻儿子！卧底！卧底！卧底！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卧底！”叶老爷刚想拍桌子，可又怕拍坏了，这桌子可不便宜，想到这又收手了：“罢了！挑几个像样的兄弟，去秋风寨跟着他，怎么送了他这么个憨货留洋，一个子儿没给我挣……”一边说着，拎起鸟笼子，朝外走去，对着鸟笼里黄雀宠爱地说：“小宝儿诶！咱听小曲儿去……那些觊觎我宝贝的人，要是在路上碰到就杀了吧～”
　　额头冒汗的管家，终于放松下来，看了眼叶景尤：“少爷，那我先退下了。”
　　叶景尤摆了摆手示意退下。
　　马悦宁这段日子时常出入薛府，帮忙打理事务。
　　“阿儒，这给前王爷的布料要……”
　　“我已经安排妥当，马老爷无需操心。”薛子儒淡淡打断了他的话。
　　马悦宁不悦，后槽牙都快咬烂了，刚想愤愤离去。
　　“马老爷，咱们府上孤儿寡母，您还是注意一些为好。”
　　“你！”
　　薛子儒依旧查着账单，未曾看过他一眼。直到马悦宁走远，他才叹了一口气，这个家，他必须要看好，等阿姐和大哥回来。
　　夜半，仆人们也逐渐入睡，只留了看门的家仆三三两两。
　　马悦宁又与赵朝月私会。
　　“你说这阿儒平日不大爱说话，如今却变得有些精明起来。实在不好拿捏了。”
　　“你不许伤害他，他可是你的儿子。”
　　“朝月啊，这感情用事成不了大事，如果他要跟我作对，即便是儿子……。”马悦宁露出一丝狠劲儿。
　　赵朝月看着枕边人，有些后怕。
　　秋风寨
　　“喂！小哥哥可是外地人咧！”
　　刚入寨子，两道是摊贩，行人悠然自在，买胭脂的姑娘，挑白菜的老妈子，吃糖葫芦的孩童，吃刀削面的往来商客……
　　听到一声带有方言口音的问话。两人回身一看，是个卖花的小姑娘。
　　“是的。”薛语微微一笑，这寨子的女孩子长得大气，肤色有些偏黄。跟江南女子不同。
　　“是来寻人？”女孩儿把花递给薛语，“这是叶哥哥送你的花。”
　　“他可有说什么。”沈柏夭瞥了眼接过花的薛语，语气有些不悦。
　　“在花里。”女孩儿笑容灿烂，透着一丝诡异。
　　薛语走在路上把玩着这朵百合，沈柏夭朝他伸手，薛语自然就扔给了他：“醋王。真当我看不出来。”
　　沈柏夭浅笑，“我竟不知你看那些女孩子那么仔细。”
　　薛语一愣，说道：“我是在观察。”
　　“不许观察。”沈柏夭毫不犹豫说到，随手掰断了花根，果然里面塞着一小卷纸条。
　　“寨中有异象，往南走尽头右拐，夜里冬至，寻秋瑟瑟，速来。”沈柏夭眉头一皱，“他们出事了。”
　　“我看不明白，这话说的什么，叶老三这厮等我找到他，给我死！”薛语最烦这些文邹邹的内容。
　　“跟着我就是，此后无论有什么事，不要留下我。”
　　薛语看着他，微微垫脚，轻轻拍他的头：“叫我一声哥哥，我就答应你。”
　　“叫不了半点。”
　　薛语看他不愿搭理自己，便进入正题：“这个寨子能如此太平没有被山匪洗劫，也是少见有。”
　　“秋风寨，又名魍魉道。一千多年了，此处易守难攻，可否记得我们入寨子之前，那窄小又细长的山道入口，我们只得侧身入内，入口外面有马商，所有来人的马匹只能存在入口马商那里，更别说带兵器了，稍微胖一些的人都进不来，旁边还有暗器孔，这山中一定有密室且有人日夜坚守，如果有人来犯，还未靠近寨子半步就已经命丧黄泉。他们祖先据说来历不明，丧命在此的土匪千千万万，夜晚走那路，会听到妖魔鬼怪的声音，好似鬼魂索命。”
　　薛语听得入迷，突然停了下来，他想起了紫芙蓉的事情，“我们非要去么。”
　　“嗯？”
　　“非要探个究竟吗？”
　　“怕了？”
　　薛语点点头：“怕。但是我们都会好好活着不是吗。”
　　“嗯。”
　　秋宅
　　“这寨子里竟有如此华丽奇怪的住宅。”薛语看到门口的石狮子，还有抬头望去，约莫五十层阶梯，右边大树蜿蜒曲折，左边是光滑的石壁，这住宅竟然是依山而建。
　　沈柏夭拍了拍门，不一会儿，门开了，薛语后退了一步：“不会是鬼吧？门会自己开？”
　　“你们是什么人！”这一声多少带着怒气。
　　沈柏夭和薛语闻声低头一看，竟是一位袖珍小人！
　　“我们路过此地，天色晚了想要借一处住所，可否方便？”薛语尴尬地笑脸相迎。
　　“怎么外面是没有客栈么？一个个跑我们秋家，吃免费的饭菜住免费的房子？”
　　“客栈不是住满了嘛，通融通融。”薛语蹲了下来：“小兄弟，我看你有股贵气，在这秋家庄估计是个人物，这小小要求，您不会……做不到吧……”
　　“咳！激，激将法……拍，拍马屁……”袖珍小人高傲地抬起头，“不过我秋威风就吃这一套～进来吧。”
　　两人相视，薛语耸耸肩（看吧，人家就吃这套），沈柏夭摇摇头表示不理解。
　　经过两道长廊，绕过后山，有几处房屋，为了给些尊贵的客人留宿用的。
　　“我们家主人是个大善人，专门留了这片地，接待来客。”
　　“什么来客？”
　　“你们难道不是来看这里的枫叶谷么？许多人闻名而来，过几天便是枫叶最美的时候，快入冬了，再不看就要等明年！”
　　“枫叶谷？没听说……还有别的奇景么？”
　　“那便是在那里许愿百许百灵，但是只是听说啦。只不过最近那里倒是有件怪事。”
　　“怎么说？”薛语从沈柏夭口袋里掏出钱票子，弯腰塞给秋威风。
　　秋威风谄媚地笑道：“多谢公子～这怪事还得从前几日说起，那天来了四五个人，一个姑娘，一个少年，两个男人，一个老头儿，那几日整个秋风寨的客栈住满了来看枫叶谷的人，他们就到了我们这里住，说是等人，可是就在前天，人还没等到，他们一行人急急忙忙去了秋风谷，便没有再回来，这行李都还在这里呢，人就消失了。”
　　薛语蹙眉：“那他们可留下什么话？”
　　“我哪还记得，隐约听到他们说什么钥匙……噢对了，这夜幕降临，可别出门儿。”
　　“为何？”
　　“啧，知道太多不好～”
　　薛语又塞了点票子给他，他立马悄悄说道：“咱们这里晚上闹鬼。”
　　“那么冬至是什么？”沈柏夭想起叶十方留下的纸条。
　　“……你……冬……”秋威风明显害怕极了，吓得结巴：“她……就是……鬼！”他小声激动地说完便想跑，却被薛语揪着后领子。
　　“那么瑟瑟又是谁？”沈柏夭又问道。
　　“是……是咱们家少爷，少爷的小名就叫瑟瑟。两位好人我得做事儿去了……”
　　“去吧。”薛语松手，秋威风连滚带爬就出去了嘴里还嚷嚷：“果然拿人家手短！下次给我金条我也不要的！总问些晦气的事儿……”
　　夜里，外面风潇潇，凉意十足。
　　“秋风谷，冬至是鬼，少爷，芜湖～有意思。”薛语倒了杯茶，往嘴里灌。
　　沈柏夭慢条斯理地泡着山茶花。
　　薛语看他这样，心里也不急躁了，这个男人走到哪里都有喝不完的山茶花茶。
　　“这茶香气，让我想起南宋楼与你听书，又在海棠楼听你唱戏。”薛语拿起一杯，慢慢浅尝。
　　沈柏夭刚想说什么，窗户猛地被风撞开，薛语喊道：“谁！”
　　半晌，一阵寂静，并无人。沈柏夭抢在薛语前头，将窗关上，就在这时不远处桥上有一白色人影，他跳窗而出，想要追上，可是，到桥上了，却没了影子。薛语也追了上去，桥上什么也没有，小池塘的蛙鸣倒是响得很。
　　“这又不是夏天，蛙叫声那么厉害。古怪的地方。”薛语双手叉腰，看着桥下四处，没有任何发现。
　　“先回去歇息，明日就去枫叶谷。”

　　叶景尤收到消息，道秋风寨的线人统统无故消失，他决定，劝父亲不要再追寻古茶树，并将弟弟叫回无奈叶老爷给了他俩耳刮子：“那你就亲自去！”
　　“爹！您如今就俩儿子，我去了，三弟也去了，谁给你打理家中生意？”
　　“我还有钟管家。”
　　“管家终究是外人！”
　　“这宝藏我非要不可，我们时日不多了，现如今战乱不断，等打到咱们这儿，咱们爷三儿就该吃土了！”
　　“没有命要钱有何用？这么多弟兄，他们一个都没回来！”
　　“景尤啊景尤，你不要学你弟弟优柔寡断，蠢如猪，心狠手辣成大事，才是正途！”

　　沈柏夭躺在床上，看着睡在榻上的薛语，背对这自己，薛语自那次一夜缠绵，对他竟有一丝害羞之意。
　　“为何分开睡。”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睡着。”
　　“鞋没脱。”
　　薛语看了看自己的脚，他坐起来：“沈柏夭，我在你那里一点秘密也没有了。”
　　“对。”
　　薛语转了转眼珠子，老子就不信了，他竟然一点都不害羞，想着便熄了灯，跑到他床上，拽下帘子，好似耍流氓一样调戏道：“给哥哥香一个。”
　　“嗯？谁是哥哥？”他嗓音低沉，且温柔。
　　“……沈柏夭……夭夭……唔……又……唔……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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