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集

作者:鱼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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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桃自述



      我今年考上了我梦期待的高中,九月的A城夏日的炎热还在继续,我考上的高中是市里普通的学校,而我的朋友们却上了市重点。

      那天开学,我因生性胆怯,在人潮涌动的操场,我不知该往何去,迷茫中铃声响起,我这才找到被分到的班级。

      我手中拈着成绩单,上面差强人意的成绩使我内心惶恐不安,我被分在了高一25班,这也同是我青春的开始。

      台上校领导纷纷致辞,听的我们不禁烦躁,我望着周遭的同学,都是生面孔,我一路寻去,在队伍的前端看见了一个初中时同校的女生,在准备收回视线时,我堪堪竟与她对上了视线,她眸光亮了亮,冲我挥了挥手,眼睛弯成了月牙,我仿佛受宠若惊,连忙回应。

      校导终于在一个小时四十分时结束了他们的滔滔教诲,我不由松了一口气,当我准备随大部队回班时,忽的感觉手被挽住了,回眸望去,只见是刚刚的女孩子。

      她笑眼盈盈,对我说:“哇桃桃!没想到我们分在了一个班,还记得我吗?我是周玉婷!”我记得,我怎么不记得,她美艳到惹人怜爱,我们小学是同班,初中就被分了开,也少有联系了。

      白皙如玉,袅娜娉婷。

      这就是形容她的吧,我心中一动,问她:“阿婷,我们可以做同桌吗?”我把自卑咽进肚子融入骨血,不让她发现端倪,周玉婷没有丝毫犹豫,点了点头,说好呀。

      少女的声音如清凉溪水沁入肺腑,好听的打紧,我们一同走到了班里,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她在我耳畔念叨着,我有时也会插上几句。

      上课铃声在女孩的话语声里如约而至,我看见他走了进来,心脏猛的一颤,眼帘都跟着抖动,那是林柏舟,我16年来的欲望之初心动之切。

      周玉婷惊呼了声,我有些诧异,问:“婷婷你认识他吗?”女孩忙不迭点头,在我耳边呢喃:“认识啊认识啊,林柏舟初中和我在一个校队的。” 我闻言,眸光暗了暗,是啊,那是自己没参与的三年。

      我余光看着他走到了我们这边,周玉婷抬头和他打了招呼,林柏舟不言,睨着我,我抬眸:“好久不见,林柏舟。”他像似思虑着,几秒后才缓缓点头,“嗯,好久不见徐桃。”说罢,朝周玉婷看了眼,我察觉到不禁低下头。

      他阴郁,冷淡;我内向,自卑。我们生来就不该在一起,可我喜欢他,这份喜欢我隐匿在心中八年,不曾提及。

      我感受到他的冷淡,我清楚知道他对周玉婷更感兴趣,我不解,我不怨。

      喜欢一个人,是年少时的冲动,一生的抉择;高二下学期时,我与林柏舟的关系依旧不咸不淡,我微信将他置顶,却没发过任何消息,我看着他一步一步变开朗,我怅然,我或许知道周玉婷为何能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她比我天真,比我果敢,比我有趣。

      我的世界里有林柏舟,有周玉婷,有形形色色的人,可他们的世界里无我,我只是一个路人甲。

      2013年7月20日,我如往日般来到教室上课,我发现周玉婷趴在桌子,肩膀微微颤抖,我放下书包,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怎么了婷婷?”周玉婷抬起头,我看见她泪眼婆娑,女孩猛的扑入我的怀抱,我听见她低声声音:“桃桃,林柏舟、他、他生病了!”

      须臾间,我听见我手中的玻璃杯滑落摔碎的声音,我再也止不住颤抖,“周玉婷,他在哪!”女孩从没见过我发怒的一面,连啜泣声都止住了,呆楞了半晌后才讷讷开口:“在市里人民医院…..”

      我不顾别人阻挠,疯了般冲向学校大门,用带着哭腔的声音祈求老师开门,他们看着我的眼神好似再看疯子般,最终我还是出了去,我上了出租车,手止不住的抖着。

      下了车,我跌跌撞撞跑进医院里,问着医生他在哪个科室,护士看着我说:“林柏舟吗,在那边。”她用手指了指,我望了去,霎时间就傻了眼,因为她指着的地方,那上面大大的显示着——ICU。

      白炽灯打在我的脸上,我望着椅子上的林殊,林殊眼底一片青黑,我知道她是刚从B市赶来的,我轻声走到她面前,女人抬起头,眼中浑浊一片,看清我后,这才开口:“是桃桃啊,好久不见你了,你怎么来了……”我看着她,心中一片酸涩:“林阿姨,我来看看小舟。”她看着我,良久问:“桃桃,小婷没来吗?”

      我看着她,摇了摇头:“小婷伤心过度不敢来……她拜托我来的。”林殊点了点头,周玉婷是林柏舟带回家的第一个女生,林殊喜欢的很,我虽不介意,但还是有些难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亮起的灯牌终于熄灭了,医生走出来对林殊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后面他们说了什么,脑子里嗡嗡的声音一直盘旋着,我看见林殊晕了去,连忙拉住她,颤抖地问医生:“真的没有奇迹了吗……”医生又摇了摇头,他说:“患者割破的伤口太深,送来时已经不行了。”

      我就这么看着林柏舟被推出来,那张俊秀白皙的脸看不见一丝生气,脑海里浮现他与周玉婷的点滴,我看见她给他送早餐,看见他将她拥入怀,看见她替他抚平眉头,看着他们拥吻,看着他眼底溢于言表的爱意,终于,我积攒九年的委屈在此时爆发,热泪落在地底,我的心也同这颗泪死了。

      林柏舟的葬礼是我一手操办的,林殊因为伤心过度住了院,葬礼的费用是我兼职赚钱得来的,2013年7月24日,林柏舟的遗体告别,我看见周玉婷趴在他的棺材旁痛哭,我眼睛睨见了他们的情侣纹身,在左手的无名指上,林柏舟纹的是——ZYT。

      一抹自嘲的笑由心而发,挂在嘴边。

      他下葬的地点是B市,林殊说落叶归根,我便给他选了一个靠海的地方,在那之后我也转学到了B市,再也没有和周玉婷联系了。

      我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知道他被周玉婷救赎,我以为他走出了阴影,事实却是他因此葬身了,我不知是恨还是妒。

      2014年9月,我考上了C大,我又遇见了周玉婷,她依旧阳光灿烂,她开开心心和我打招呼,我轻声应了下,我们都闭口不提林柏舟,她和我说她又谈了哪个系的男生,我如以往那样不咸不淡的回着,我看着她左手无名指,那儿的纹身已经被洗掉了,我弯了弯唇,林柏舟,这就是你爱的人。

      2018年我大学毕了业,我的室友期间有结了婚的,有情场高手,而我被她们戏称要去当尼姑,我笑着应了,果然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

      我回到了B市,13年了,那片墓地没有人打扫已经长满杂草,我手中是你07年同我拍下的唯一一张照片,照片已经泛黄,岁月的痕迹洗礼了我,我清理了你墓前的杂草。

      你喜欢吃糖醋鱼,我给你做了,你喜欢桃花,我给你栽了,你喜欢周玉婷,我帮你见了,你怕黑,我给你带了夜灯。

      林柏舟,我好想你。

      我慢慢走向大海,我的世界下了一场雨,我却盼着你的世界天晴,林柏舟别怕,我来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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