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玫瑰

　　听到洛晗的要求，许然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行！不可以！绝对不允许！他现在非常极其的想把刚刚的自己掐死，他为什么要多嘴叫那么一声。本来可能只是跟踪，悄悄进行的，现在被撕破面纱的洛晗，直接登堂入室。
　　从暗的直接到明的了。
　　之前搞不定，现在他依旧没有法子对付这人。特别是在自己的归属权问题上。

　　“不行。”许然态度毅然决然的坚定。

　　“为什么不行啊？反正你的房间也是要出租的啊？租谁不是租了？更何况我可以加价啊！”许然坐在沙发上，洛晗趴在许然的大腿上，蹬着腿闹脾气。

　　“你就是加价到一万，我也是不会租给你的。”许然想要站起来，洛晗更加用力地往下使劲，不租给他，就不让你起来，哼！

　　“一万？一万太贵了吧，这边的房价到不了一万的。最高的也就是一个月两千，那还是单身公寓。像你这样的房子，老旧还不带独立卫生间的，市场上的价位大概在八百到一千五左右。一万是不可能的。”
　　洛晗用着一副“你是奸商”的眼神看着许然。
　　许然咬牙，可真是难为你了，还做了调研啊！

　　见洛晗打定主意不让他起身，许然也不想再和他较劲，累的慌，本来就上了一天的班，还是体力活，他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索性拿过手机开黑。

　　“然然，你在我心中不止值这个价格！”洛晗满怀期望地看着许然，“那是不是我出一万的租金，你就答应我入住啊？”
　　“不是。”许然无情地打破了洛晗的期望。“是你就不行。”

　　“为什么啊？为什么我就是不能住啊？不公平——你欺负人，差别对待，那个韩沈你都让他进门，怎么我就是不行！”不对啊？他都进来了，他还怕啥？他就赖着不走了。
　　“反正我就是要住在这里。你不让我住，我也要住。”洛晗转身埋进许然的怀里，手紧紧地抱住。

　　“你怎么知道的韩沈？”许然问道，转念一想，“从我到韶城，你就开始监视我。”肯定的语气。“我们的约定是让我离开，不再干涉我的生活。”

　　洛晗合上眼帘，而后缓缓地睁开，晦涩不明，眸子深处蕴含森寒阴冷。他动作很优雅美丽，却带上了一丝的诡异，动作缓慢地沿着大腿爬到许然的身上，手臂绕过脖颈伸到脑后。抚摸着头发的双手带着病态的苍白。

　　他黑漆漆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着许然，而后在他耳边轻吐气息，“然然，我没办法放弃。”
　　许然眼神空洞，一双手微微颤抖，手指蜷缩。
　　“洛晗，不要。”

　　洛晗漫不经心笑出声，“我没有干涉你的生活。”
　　许然面色越发的惨白，眉毛拧成一团，一股寒意顺着脊背，后脑勺一阵抽痛，周身止不住的战栗。世界一瞬间坍塌，心脏像是停搏了。
　　不可以！
　　不要！
　　洛晗轻抚着他眉间的褶皱，“然然，我喜欢你。”
　　……

　　许然十指向掌心蜷缩，拽紧拳头，指关节被捏的咯咯作响，胸膛里翻涌着强烈的情绪，还夹杂着难以遏制的恐惧，呼吸沉重急促，而后慢慢地平复。
　　笑了，眼里没有一丝的笑意。
　　“不要后悔。”

　　洛晗眨巴了下眼睛，“你是答应了吗？”

　　许然眼眸低垂，“起来，我要煮晚饭了。”
　　“——哦。”

　　厨房里，许然看着买回来的食材，他就买了做毛血旺的材料，还有就是买了芒果和香蕉。芒果，洛晗过敏；香蕉，他也过敏；毛血旺，他不能吃。
　　嗯……非常好！真是买对了！

　　许然煮了粥和毛血旺，切了点芒果，这就是他的晚餐了。其实，毛血旺配蒸的米饭，更下饭，他原先的打算也是这样的，只是在放水的时候，还是多加了一些进去。
　　还是喝粥吧，粥好消化。

　　许然刚把菜端上桌子，洛晗就屁颠屁颠地扔下手机，跑过来。

　　刚刚许然在煮饭时，他就在厨房里瞎晃悠，这里碰碰，那里动动。一会把头靠在许然的肩窝上，一会从后面抱住许然。许然实在是受不了，直接把他引到门外，然后——
　　“啪——”
　　关门的声音。
　　“然然，你干嘛关门啊？我要进去啦——”
　　瞬间世界安静，洛晗不在一旁捣乱，许然的速度立马提升了好几个度。

　　煮好菜，门打开。听到动静的洛晗赶紧跑了过来，先是怨念极深地看了一眼许然，而后转头看向餐桌，瞬间脸色煞白，没有一样东西，他是可以吃的。
　　“然然——”
　　“就这些，你要是不喜欢，左走、大门、请便！”

　　“哼，我就是不走！我就要吃——”洛晗说完，拿着筷子伸向芒果。刚伸到一半，就被许然钳住了手腕。
　　“你不要命了啊！”许然严厉喝止，“你不知道自己芒果过敏！吃进去会怎样，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吧？喉头水肿，窒息的感觉，你是还要再尝一遍嘛！”

　　洛晗愣住，“……然然。”
　　许然一把甩开洛晗的手，从厨房里端了碗粥出来，用力地放在桌上，“你喝这个。”
　　洛晗吓傻了似的呆呆地看着，也不动勺子。

　　许然吼了一声：“喝啊！”
　　“哦。”
　　洛晗乖乖地拿起汤勺，一口接一口地喝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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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结束，许然在客厅沙发上玩手机，洛晗坐在地毯上，下巴搁在他的膝盖上，一脸诚恳的道歉，“然然，对不起，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许然仅是掀了下眼皮，继续玩手机。

　　这句话，从他认识洛晗起，已经听了无数次了。每次道歉都很及时、很诚恳，下一次接着再来。永远就是道最及时的歉，延续重复的错误。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错了我道歉原谅我，不原谅没关系，我下次再犯。
　　许然一直觉得洛晗能活这么大，还没有被人打死，靠得就是道歉快，还有那张漂亮的脸蛋。已经不想跟他说话了，他怕会被气死。

　　洛晗坐了一会，见许然没有任何的回应，脚也坐麻了，于是就站起身，跺了跺脚，缓解酸麻的滋味。等麻劲过去，他又开始琢磨了，先是坐到许然的旁边，见他不反对，悄悄地往许然的大腿上，刚到一半，才仅是摸到大腿边缘——

　　许然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要住这里，可以。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是作为一个租客住在这里。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麻烦你，管好你的手和脚，不要骚扰房东！”
　　“哦——”
　　不动手动脚，他动其他地方，应该是可以的。

　　“其次，房租按照之前招租软件上写的，一千块钱。我不收你押金，你随时想走就走。”
　　“哦——”
　　他才不走了，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弄进来，再主动走出去，他有那么傻吗？“然然，你不是说一个条件吗？”洛晗不解。“这都两个了！”在许然面前伸出两个手指头。

　　“……”
　　许然淡定转身上楼，只是步伐间有些慌乱。

　　“然然，你去干嘛？”
　　“洗澡。”
　　洗澡？洛晗欣喜地发出奸诈的笑声，嘻嘻——

　　房门口。
　　果然，门上锁了。
　　在别墅时，许然去浴室有把门上锁的习惯。洛晗不喜欢，他觉得这是在阻断他和许然间的联系，明明他们是在一起的，为什么要有分隔了。
　　他花了一周的时间让许然学会了不关门。这才短短的几天，果然，是不能放出来的。
　　许然是他的，他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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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前。
　　四周都是黑暗，冰冷潮湿，睁大了眼睛，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当一个人的视觉被剥削了，那么他内心害怕将成比例的放大，放大——
　　猩红的血液，窸窸窣窣的声音，牵扯拉拽，恶意的打量，冰冷的嘲笑，无能为力的哭声，垂下的手……
　　周身的毛孔都竖立起来，黑暗中，像是有无数猩红的眼睛，身上像是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一张张人脸，狰狞着，讥笑着，似乎吞没一切。
　　曾经最不想见到的人，而今成了期盼。

　　门开了，光亮透进来，心里没来由的雀跃和安心。逆着光的身影，熟悉的害怕。
　　“然然，我不喜欢门关着。”
　　爬起来，扑进怀里，而后是无声的哽咽。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洛晗发现门上锁，掏出手机，眼里闪过一丝狠厉而兴奋的笑容，长长的睫毛低垂，在精致的脸颊上映出了一道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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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石，你速度快点啊！他要是洗完澡，我再进去，一定会被赶出来的，得趁着现在他在浴室，我赶紧溜进去做好准备。”
　　“少爷，马上就好了。”林石抬起胳膊擦了下额头的汗。
　　“快点！快点！立刻马上！”洛晗不断催促。

　　咔——
　　“好了，少爷。”锁撬了，林石立马开门。
　　洛晗溜进门内，对着林石挥了挥手，“你赶紧走，不要让人看到。”

　　一进来，洛晗就听到水声停了，四处寻找藏身之地。
　　——是开门的声音！
　　慌不择路地躲进了被窝里，想了想，他又欲盖弥彰地把床铺弄乱以掩饰自己的存在。

　　许然从浴室出来，穿了条大裤衩，裸着上半身，头发滴着水。一抬头，整一个苦笑不得。洛晗是觉得自己是三岁小孩吗？这么大个体积的人，怎么会发现不了？
　　转念一想，眉毛一挑，许然走到床头，他感觉被子里的身子一僵。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下一秒，他就坐了下来，将四下的缝隙压了个严实。

　　不多时，被子里就传出了洛晗的道歉叫喊声。
　　“然然，对不起，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我快不能呼吸了，里面好闷啊！然然，你放我出去，好难受啊……”

　　许然听着洛晗渐弱的声音，估摸着到极限了，放开手，站起身。双手环胸，站在床沿，“洛、晗！”

　　洛晗立马从被子里钻出来，因为短时间的缺氧，他的脸颊呈现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睛湿润，像是水洗过一般，嘴唇微张，带着点稚气的媚态。
　　许然心头一颤，下意识避开了视线。

　　“然然，你欺负人。作为我原谅你的代价，我今晚要睡在这。”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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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晗如愿以偿地睡下了。
　　“然然，你为什么老是打我啊？”洛晗整个人趴在许然的怀里，把玩着许然的衣扣。
　　许然将空调打开。一丝丝的凉意飘了出来，挥走了房间里的燥热。刚回来那天做卫生，他原是不准备洗的，电费太贵了想来这是用不上，临出门，鬼使神差地掉头回来洗了滤网。
　　今天是他入住以来第一次打开。
　　“你觉得呢？”

　　洛晗听着许然的心跳声，喃喃自语：“我需要检讨一下，我觉得我应该让自己更成熟一些。我之前做的不好，不该那么任性的。现在开始，我会好好地按照你喜欢的方式追求你的。”

　　他喜欢的方式？
　　许然拿过床头的书，抽出书签，接着从昨晚的地方开始阅读。

　　“然然，我追求你，可以吗？”
　　许然默不作声，手上动作一顿，眼睫毛略有些颤动。
　　这是一天内，第二次听到洛晗提及追求这个词了，可真是难得啊。

　　洛晗看了眼许然，接着说：“叶子胥说我不应该把自己的心都放在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身上。”
　　叶子胥？这人是谁？许然敛眉不语，心里却莫名的反感。

　　夜空中只有一轮残月，星辰无光，偶有狗吠。他在娓娓地倾诉，他在静静地倾听，难得的一个静谧夜晚。
　　许然把书签插进去，赫然还是刚刚的那一页。
　　“你……那你想放在谁的身上？”

　　洛晗认真地思考，“我还是放在自己的身上吧。”
　　许然松了一口气，“真的？你能做到吗？”
　　洛晗坐起身，拉过许然的手，与自己十指相扣，脸上是罕见的严肃表情。

　　月光透过窗帘，洒在了身上，时间静悄悄地在流淌，空调的凉风竟是吹不散内心的焦灼。许然动了动僵直的手指头。

　　“那还是部分放在你身上吧，放在你身上的多一些吧。匀一点放在我身上，好吗？”洛晗一脸的天真。
　　但凡你放一点在你自己的身上，我们之间也不会……

　　“睡觉吧。”许然把手抽回，背对着洛晗躺下。
　　洛晗强硬地把自己挤进许然的怀里，“然然，晚安，祝你梦里有我。”

　　不一会儿，洛晗的声音渐渐低缓，化为无声，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睡着了。
　　许然拉高棉被轻缓地放下，手臂收拢，望着窗外，久久没有动弹，眼里是看不懂的复杂愁思。
　　晚安，洛晗。
　　祝我梦里有你。

　　“……然然，我要追求你……嘻嘻，我们再来一次吧……”
　　有那个体力吗？还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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