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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门相轻
新入门弟子的亲传师长底定一经公布,天墉城可谓炸开了锅。
芙蕖作为新入门的女弟子,表现平平却被掌门真人收入门下,这让不少同辈的男女弟子内心都泛起了嘀咕。
当然如果和百里屠苏一比,芙蕖之事又是小巫见大巫了。
执剑长老收了二徒弟,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这个事情都成为了天墉城茶余饭后的谈资。
百里屠苏很快就发现,自己在天墉城不论走到哪里,都会收获一群人的目光。
“那个就是百里屠苏,执剑长老刚收入门的二弟子了。”
“哼,他看起来也没怎么样嘛,执剑长老为什么看中了他没看中我啊,真不公平。”
“就是啊!”
天墉城上下,特别是男弟子们,几乎已不愿和屠苏说话,甚至同一批入门的其他师兄弟,前几日相处至少还是会唤他一句屠苏师弟,现在一看到屠苏不是指指点点,就是妒忌的目光。
执剑长老在天墉城三百年,不知多少人慕名而来希望拜入其门下,可执剑长老三百年来只收了陵越入门。陵越虽然也年轻,但拜师的传奇经历,还有其才华、为人和能耐大家有目共睹,无论道法史论,符箓术法、凝炼丹药,剑术武功,无一不是人中龙凤,超其他弟子甚多。因此被执剑长老收入门下,大家纵然羡慕,也不至有所不服。
可百里屠苏算什么?
一日之间天墉城内各种猜测谣言飞起,甚至不少人传说百里屠苏定用了什么见不得人手段,才令执剑长老收他入门。
百里屠苏无奈顶着各种射过来的目光,从人群中穿过。就算走在最平凡的城中小路上,都能感受到时时盯着他的目光。
自己还真想不到师尊这一决定,竟会让天墉城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说起来,自己还真是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自己从前是如何大大低估了师尊在天墉城的影响力。
当然,如果只是谣言,那也只是耳旁风,天墉城其他弟子与自己不过也是萍水相逢,就当一开始没有认识过也无妨,可如果有人找麻烦,那就大大不同了。
就在屠苏顶着众人异样的目光,求一个清静去往了天墉城的凝丹台,此处是凝丹长老及其门下弟子炼丹之处,天墉城众位长老中,除了择徒苛刻的紫胤真人,就数凝丹长老门下弟子数量最少,其弟子大多也像芙苓师姐这般安静不多话,大概炼丹炼药便是需要这般安静的资质方能有成。
不过到了凝丹台,屠苏才发现这里并不如自己想得那般清静,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自己的注意。
是芙蕖,她看起来面色不佳,甚至可以说有些难受。
屠苏刚想上前去询问,便发现了令芙蕖难受的缘由。
另有一名人高马大的师兄,和一个满脸不乐意的女弟子,两人一齐面对着芙蕖,似乎正数落着什么,面色均是不善。
“气死我了,明明你只是运气好遇上了肇临那个虎头虎脑的家伙,就险险胜了一筹,居然能被掌教看中,这太不公平了。”
“就是嘛,说到底就是个文质弱弱的小师妹,你还真以为自己了不起啊。”
寥寥数语飘进耳中,屠苏立刻明白了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想不到人的相妒相争之心如此强烈,纵然是修仙圣地的天墉城也不例外,今日除了自己,芙蕖竟也不能幸免。
“我从来都没以为自己了不起,”芙蕖跺了跺脚大声回道:“我不知道为何师父看中了我,但我没有因此骄傲或是看不起任何人,你们不要随便侮辱我。”
看到芙蕖认真的表情,屠苏心中忽然有了深深的相怜相惜之心。
芙蕖待人真诚宽厚,对屠苏更是诚挚关心,此刻见她难受,屠苏心里也不是滋味。
“哎哟!”谁知那位人高马大的同门竟然直接动了手,推了芙蕖一把,令她险些摔倒。
“住手!”屠苏再也看不下去了,直接冲了过去挡在芙蕖面前:“你们若对长老们的决定有意见,大可直接向长老说明白,这样欺负师妹,算什么?”
“哟哟哟,这不是执剑长老的高徒,百里屠苏吗?”对方那位师姐一看来的人竟然是百里屠苏,似乎气焰更甚:“难怪同情芙蕖这个丫头,仗着自己被执剑长老收入门下,就看不起同门了啊?”
比起芙蕖被收入掌教门下的不甘,百里屠苏那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哼!来得正好,我倒想看看执剑长老青睐的徒弟,到底有什么能耐!”
那位人高马大的同门似乎更不想克制了,直接抡起拳头向屠苏揍了过来。
“屠苏师兄小心!”
芙蕖见到他的出现,心里稍稍宽慰了一些,但见对方强行动手,心中又为他担心。
不过很快就发现,这个担心多余了。
屠苏只是轻轻借力打力,转手几下就把对方直接推了出去,对方一时没控制住直接趴倒地上吃了瘪。
当然之所以会使出这一招,也是面壁的时候师尊提点他的。
“屠苏,你在展剑坛上遇险能够临危不乱,光凭看过一眼的剑法便能学以化用,确实聪慧。武学剑术之道,所谓天赋,便是懂得活学活用,将来无论你遇到什么样的对手,这样的智慧,一定要时时保有,方能攻无不克。”
正是师尊这一句,也让他想到了当初在红叶湖时一击杀熊使出的那股子蛮力,最后虽然干掉了大熊也弄得自己一身狼狈,如果那时有师尊这般智慧,会更快制敌。
“屠苏师兄,谢谢你。”对方见屠苏不好惹,便悻悻离开了,芙蕖立刻跑上前来拉住了他的手臂感激道。“得知我被掌教收入门下后,好多人看我的眼神都变得好让我难受。不过还好,屠苏师兄你还是那么好。”
“师妹你没事就好。”
“哟哟哟,这位不是百里师弟吗?”又一个令人不快的声音响起,屠苏皱了皱眉头,无奈转过头去,来人那位在展剑坛上本想借着教训他一举成名的陵端,身后还跟着三个跟班,此刻看着他们看着屠苏的眼神中完全不掩饰忿忿不平的气恼。
“居然在这里和师妹卿卿我我的,难道这就是执剑长老教出来的弟子?”
“你胡说!”芙蕖看到陵端,更是气打不来一出:“屠苏师兄刚才看我受了欺负出手帮我,你不要随便污蔑他。”
“哼!好个心怀正义的百里屠苏,话说百里屠苏,你到底是用了什么妖法子,才说服执剑长老收你为徒啊?也教教我呗!”
因展剑坛上的荒唐表现,陵端被戒律长老罚去思过崖面壁三日,外加抄写经书十本,好不容易完成了之后,便听到百里屠苏被执剑长老收入门下的消息,陵端震惊无比。
在试剑之前,陵端占着自己天赋过人,屡屡在天墉城众位新弟子面前夸海口表示执剑长老一定会看中自己,甚至试剑场上不惜用了不光明的手段想要当众表现,最后还被责罚。
可想不到自己千方百计想要表现的试剑,却只是得戒律长老收入门下,反倒是自己最看不起的百里屠苏,得偿所愿。
这口气陵端如何忍得下?
“陵端,你不要乱说话。”芙蕖简直看不下去对方的态度:“屠苏师兄被执剑长老看中是因为他勤学苦练,和你成天只会自吹自擂可不一样!”
“师尊已然任执剑长老三百年了,他做下的决定,怎可能轻易受我左右。陵端师兄,莫要胡乱猜测。”百里屠苏也无意与对方纠缠这个问题,回答完后就想离开,不料陵端并不肯罢休,反倒一挥手,身后三名师兄弟忽然一齐涌了上来,包围了屠苏和芙蕖。
其中一人,还是屠苏想不到的人,正是和屠苏同住一屋的肇临师弟。
“好你个屠苏,还不敢承认。肇临,你来说说,那日你看到的。”
“是,陵端师兄。那日我夜间梦醒,看到屠苏居然没在屋内睡觉,顿时觉得好奇就出门去瞧瞧,却见他深更半夜在外徘徊一阵,然后往剑塔而去。”
“有人拦住过他吗?”
“那时都半夜了,没人拦着。”
“后来呢?”
“后来?没有后来了,屠苏那晚去了剑塔之后,就没见到回屋,我又不敢随便闯剑塔,不知道他在那边做了什么。直到第二天我在吃早饭的时候,才见到他人,他还借口说什么自己在南疆长大,不习惯天墉城的生活,所以晚上睡不着随便走走而已。”
“哼!屠苏,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听到肇临描述当晚之事,芙蕖也有些愣住了,料不到当日屠苏竟会再闯剑塔,于是也惊讶望着屠苏,希望他能说些什么,但百里屠苏只是微微闭目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我没话可说,也不需要说什么。”
想不到那夜受到焚寂感召,去往师尊的剑塔之事被肇临看得一清二楚,不过就算如此,师尊有过交代当晚之事决不能告诉其他人,自己也决不能说出去剑塔的真实原因,何况说了,又有谁会相信?
“哼,你就是心虚。”屠苏看到陵端气红了眼:“趁着晚上通往剑塔的路无人看守,就违反掌教的命令私自去找执剑长老,十日后的试剑明明违反了试剑规矩,却只是从轻处罚,还让执剑长老决定收你入门。啧啧啧,当年大师兄为了求入执剑长老门下,那可是冒着风雪连跪了三天三夜,你呢?我看你就是个怪物,大概和试剑的时候用旁门左道的妖法打败我一样,肯定用了什么妖法迷惑长老,长老也当真糊涂!”
“住口!”屠苏眉间一凛,陵端若侮辱他,他倒不介意,可是口口声声对师尊如此不敬,屠苏实在难以忍受,“陵端,你心有不甘,冲着我来就好!不准你侮辱师尊。”
“哟!嘴还挺甜的,莫非你就是这么师尊长师尊短的叫,让执剑长老迷昏了头才收了你的?嘿嘿嘿嘿……”
“陵端,你!”
屠苏一时气急,胸口处忽然一阵窒息的难受,令他不由自主紧抓了一下胸口。
“哟,这是怎么啦?被说道了痛处是不是?哈哈哈……”
对方的笑声肆无忌惮,但屠苏心中却生起了一阵异样的感觉,这究竟怎么回事?
仿佛体内有什么力量要破体而出,尽管此刻力量仍然微小,却心惊异常。
“竟敢在此胡言乱语,尔等真当执剑长老门下无人吗?”
所有的人忽然都深深吸了一口气,停住了话头。
陵端身后,通向凝丹台的路上,一位面目威严的少年皱眉踏步而来,注视着陵端众人的表情,严肃而凛然,陵端一见了那人,便生生吞下了接下来要说的话。屠苏也暂时按下胸口处的不适,抬头望向了来人。
“大师兄,陵端他们简直胡言乱语无理纠缠。”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芙蕖率先向陵越开口:“他们妒忌屠苏师兄被执剑长老收为入门弟子,就无理为难,还……”
“芙蕖,不必说了。”屠苏抬手阻止了芙蕖继续说下去,然后对陵越问候道:“师兄。”
“师弟。”陵越也回了一句问候,然后转向了陵端众人:“修道之人除了习武学剑,同时亦修德行,同门相妒,甚至对长辈出言不逊,绝不是天墉城弟子该有的行为。陵端,看来戒律长老罚你抄的经书还远远不够,未让你领悟到当日展剑坛上你的错误之处。”
“没,没有的事。”陵端自当日后被罚抄了不少书,现在一听到抄书就头疼不已了,此刻被陵越这么一说,也有点心虚了。毕竟陵越在天墉城大师兄的地位还是有目共睹,不仅是执剑长老的首徒,更被掌教和众位长老都寄予厚望,就算是陵端的亲传师父戒律长老亦十分赏识,多次教陵端多和陵越学习,此刻被陵越一说,亦不敢再造次了。
“大师兄,别别别,我们就是和屠苏师弟开个玩笑,玩笑而已。”陵端头上渗出了汗,然后挥手召了下身边的跟班,大家都对陵越有所忌惮,自然也都不敢讲话,然后低着头和陵越告别后,迅速跑出了凝丹台。
“大师兄,果然还是你最厉害了。陵端他们实在太讨厌了,真想偷偷把他的晚饭偷走让他饿一顿试试。”芙蕖一见到陵越,立刻眼中放光,似乎就把所有的不愉快统统抛到了脑后,吐槽起陵端的模样完全不像平时那个乖巧可人的小师妹。
“芙蕖,不必如此。都是同门师兄弟,陵端虽然品行有亏,但身为同门,亦要设法弥平争端,不该一味彼此对立。”
“好啦好啦,我知道大师兄为人正直,我就是说说而已啦。”芙蕖摆了摆头:“而且比起屠苏师兄,我受的委屈真的一点也不算什么了。”
芙蕖说罢回头看了看安静的屠苏,屠苏只是静静摇了摇头。
“没事,我不介意,也并不想和陵端纠缠。”内心的不适已渐渐平息,屠苏淡淡说道:“刚刚若不是他侮辱师尊为人,我也不会与他争吵。”
“师弟的维护之心,我自然看在眼里。不过刚刚我看师弟面色不佳,可是有不适?”
“多谢师兄关心。我并无大碍。”
陵越和屠苏两人对望了一眼,陵越的眼神似是有些疑惑。屠苏知晓自己刚刚表现有些明显,不过此刻心中异样已被隐隐压制,他也并不想陵越和芙蕖为自己担心。
“话说屠苏师兄,肇临刚刚说的是真的吗?”芙蕖忽然想起刚刚肇临描述屠苏半夜私自前往剑塔一事,不禁有些好奇:“那天晚上你真的去见执剑长老了?”
屠苏无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不过……”就在屠苏不知道要怎么解释的时候,陵越却抢了一步道:“芙蕖师妹莫要多猜,那日是师尊授意他前去的,因为有要事问他又不想惹来同门多问,所以夜间找了师弟前往。”
“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嘛,陵端那个讨厌鬼真烦人。”
屠苏讶异看了看陵越,陵越却是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再多说。
“芙蕖,既然掌教真人已收你入了门下,今日你应当准备准备,择时前去掌教真人那边听其授艺了。”
“说的也是,那么两位师兄,芙蕖先走一步了。”
“嗯,师妹去吧。”
等芙蕖走远了,屠苏缓步走到陵越身边。
“多谢师兄刚刚替我解围。”
“无需言谢,师尊曾命我好好照顾你,我自然不能坐视你受欺。”陵越转过头看着屠苏道:“但我还是看得出来,师尊和师弟你,都有事瞒着我。”
不知是惊讶于陵越的敏感,还是迷惘于真相的晦暗,屠苏先是吃惊地长大了嘴巴,然后又默默低下了头。
“师兄,我……”
屠苏欲言又止,愣是难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师弟,既然你已拜入师尊门下,师兄有一句话必须说一说,师尊在天墉城的地位,想必师弟已有目睹,今后师弟行事,一言一行都务必谨慎,万不可有损师尊的声名。”
“我……”屠苏似是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却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师弟明白了,多谢师兄教诲。”
“师尊言明,你今后除了日常众弟子集合的早课和其他文课,其余时间皆可往剑塔,师尊会亲自教授你剑法。”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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