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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农
神农城位于地州西边,这里地气充沛,盛产药材,医者云集,术医世家焦家便在这里。
术医,是截然不同于其他道法修行的存在,它更多的是对医术的研究,重在探究病理,而不是修仙得道。医术,广无止境;道法,高深莫测,很多人一辈子光是探究其中一样也未见所成,更何况二者齐头并进,融会贯通。
所以术医难修,但凡有所成就,都非同凡响。不过对于大多修道者而言,修道无非是为了摆脱□□凡身,而不是救世济怀。所以术医并不多,焦家能延续这么久,除了因为他们曾是神农氏族外,更多的,还是医怀天下的本心。
焦家是目前修仙百家中延续时间最久的世家,已经存在了数百年,因为是术医世家,家风淡泊仁和,这数百年来,人妖两族大大小小的争斗无数,独独神农城永远宁静平和,就连妖族也不会在此放肆。
作为六大世家之一,焦家无一位真人也无道君,并非是焦家出不了人才,而是焦家祖训便是以术医为本,不争虚名,所谓的名号尊称,都不在意。正是这样的淡泊名利,反而让焦氏在百家中备受尊重。
神农城城门是卯时大门便开,为了方便求医问药之人,不过重亦他们也不急着进城,直到辰时才进城。
才进城门走了不远,就看到尊高高的石像,修的威严无比,一手拿竹卷,一手捻银针,这石像是镇民修的焦氏先祖石像了,神像腿旁还有一只体型庞大的苍狼妖,浑身雪白毛发,碧绿的眼珠半眯着,模样虽然慑人,但看上去并不凶恶,反而有些服帖。
重亦在街道上缓缓走着,这神农城很大,因为进城后就不好再骑马,便只能走路。
言殊感叹:“神农城不愧是千年古城。”
重亦道:“连辰家也不过才四百年,焦家能延续八百年,定有过人之处。”
两人走到了城中心,抬头看着不远处的三层高精致华丽的酒楼,重亦道:“我们那就住前面的锦绣楼吧。”
言殊看着那堪比宫殿的酒楼,不由道:“这个看上去好像很贵。”
重亦径自朝那锦绣楼走去,“我们不是有钱吗?怕什么!”
言殊牵着马跟了上去,到了锦绣楼前,门外有四个堂倌在招呼进出的客人,一见到重亦他们两人来,一个忙走下来笑道:“两位公子,是要吃饭还是住店?”
言殊知道重亦不懂这些,便上前道:“住店和吃饭。”
“好的,请问是打算住几天?”
“不知道住多久,帮我们选两间上房吧。”言殊考虑到重亦的身体,还是选了上房。
“公子不好意思啊,我们最好天字房已经住满了。”
言殊道:“那就略微次点的。”
“嗯,公子是这样的,我们神农城中的焦氏三天后要举行家族试炼,挑选下一位城主继承人,所以有不少外地人或世家子弟都赶来见证,我们这也有点供不应求,天字房地字房都没有了,只有人字房还有三间,您看您……”
“那就两间人字房吧。”重亦无所谓道。
“好的,请两位公子跟我进来。”跟着堂倌进了锦绣楼,锦绣楼里面也是精致讲究,雕梁画柱都很绚丽,各式装置摆设也是别出心裁。楼里有不少人,其中有不少世家装扮执剑的修道中人,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说着话。
走到柜台,堂倌跟老板说好后,重亦付了一块金子,堂倌便领着他们去房间了。
人字房虽然是锦绣楼的三等房,但做为神农城最大的酒楼,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比起昨晚他们住的破屋,那就更不知道好多少倍了。
重亦在房里休息了一会儿,叫了桶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才拉开门走出去。外面已经黄昏了,他顺着走廊走去,锦绣楼有三楼,二楼三楼靠街道的一侧都有一条花廊,现在是五月,虽然过了花季,但还是开满了各式应季的花,看着非常赏心悦目。
坐在二楼能看到在神农城北山脚下修建的神农堂,一片青砖碧瓦,极具古朴气息。城中心也就是锦绣楼后面隔两条街的地方有一座高大巍峨的宫殿,宫殿很高,殿匾上写了三个字,锦绣楼虽然离得也算近,但是重亦眼力不好,也大概只能看出那上面写了三个字,具体是什么字就看不清了。
重亦点了一壶茶坐在二楼喝茶赏景,这里的茶还不错,喝了小半壶,言殊找到了他,“师兄,原来你在这里啊,我刚才回房找了一圈没看见你人。”
重亦看着他,伸手给他倒了杯茶,“你出去了?”
“嗯,下午出去探查了一下那妖魂的行踪,但什么也没有查到。”言殊有些失落。
“我进城后也没有闻到任何妖气,要么是他隐匿了气息,要么是他不在城里。”
“那还真是难找了。”言殊端杯喝茶,出去了两三个时辰,他也渴了。
“先吃饭吧,刚才小二给我推荐了几个菜,说是很不错,我们尝尝吧。”重亦招手叫来小二,让他开始上菜。
很快菜就上来了,看着就非常丰盛,言殊不禁道:“师兄,你是不是叫太多了,我们两个吃得完吗?”
小二笑道:“客官,这是是我们店里最受欢迎的特色菜,是神农特有的药膳,里面的辅料都是名贵药材,既滋补又味美,来神农可一定要好好尝尝我们的药膳才不虚此行啊。”
“这样啊。”言殊当着小二的面不好说什么,等人走后,他才低声问重亦,“师兄,这桌菜花了多少钱啊?”
“他们说算在房钱里一起结算,应该也不贵吧。”重亦没说实话,其实这桌子菜花了二十多两,他倒是无所谓多少,就是买马的时候看言殊挺在意银两的,他也就不说了,免得言殊嫌贵吃的不舒心。“吃饭吧。”
菜已经上了,言殊也不去在意了,他边吃边道:“师兄,这些菜我们也吃不完,等下我把剩下的干净的拿给外面那些在街边乞食的人吧。”
“嗯嗯。”重亦想了想,忍不住问:“言殊,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多少钱?银子这些东西,山上也有的是,并不难得。”
言殊有点不好意思道:“师兄这是我以前养成的习惯了,当年我还没遇到师父的时候,为了吃上一口饭,做过乞丐,养过牛马,也做过苦工,衣不遮体和食不果腹都是常态,尤其是南泽水怪做乱引发水患的时候,房屋田地都毁了,瘟疫肆意,那时候遍地都是尸体,我甚至亲眼目睹过人吃人,那时候为了活下去,所有人都舍弃了自尊和良知。如果不是师父,水患和瘟疫恐怕还要持续很久,我也不可能活下来,现在也吃不上这么好的东西。可能是以前那样的日子记忆太深了,虽然这些年在山上没用过钱财,但下意识的还是想着多省一点。”
重亦杵着下巴,神情柔和道:“这还是你第一次跟我说当年的细况,白境怕触及你的伤心处,让我不要问你,但他也没有详细跟我说过这些,原来你还有这些经历。你当年那么小,是怎么从那只黑蛟肚子里出来的?”
言殊腼腆地挠挠头,“当年黑蛟想吃童子增强修为,将周边村落的孩子全部抓了关在洞里,每天都会有孩子被抓去吃掉再也回不来,我不想束手就擒,就偷偷藏了一根骨刺,那黑蛟把我吞进去的时候我把骨刺立起来,划破了它的食道,然后我就被它混着血吐了出来,那时候我全身被黑蛟的胃液腐蚀,如果不是师父赶来一剑就刺穿了黑蛟的头,我肯定就死了。后面师父还引流渡水平息水患,调配药方控制瘟疫蔓延,南泽的百姓都把他当天神一样。”
重亦眼底笑意更浓,“他当然厉害,不然也不能把我救回去。不过你也不错,九岁的年纪都没修炼过就敢去跟水蛟拼命,白境收你做徒弟,除了看中你的资质,这一点应该也很重要。”
言殊被这么夸赞,面上有些微红,他道:“那师父救你时是什么样的,师父都没跟我说过呢。”
重亦一愣,道:“他在独莪山救我的事我也不清楚,那时候我已经被混沌夺走了无感了,等再醒来,已经在无妄山一年多了,这些事我问过白境,他也是不说的。”
言殊有些意外,“连你也不说吗?”
“可能是怕我去回忆那些事吧,干脆就什么都不说了。”重亦淡淡道。
言殊也不再问,伸手给重亦夹菜,“师兄,先吃饭吧,等会菜凉了。”
吃着时,言殊端着碗低声道:“师兄,其实这次下山,我有个心愿。”
“什么心愿?”重亦有点惊讶
“南泽靠近海域,河流众多,又多雨多风,偏生地域偏远,穷困苦瘠,水坝缺乏,河道狭窄,所以只要一到雨季,就会泛水,当年黑蛟更是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水患瘟疫。我一直想修建水坝,为村民们清除水患,可是修建水坝实在需要太多钱财。”
“需要多少钱?”
“一座水坝就需要上千两,寻常人一辈子也修不起一座。我是想把钱攒下来,所以才会那么心疼用钱,我是不想你多想,觉得我……”
“觉得你小气?”重亦轻笑,“你真是爱多想,我们是谁,这些事你早该跟我说。”
“谢谢师兄,言殊高兴地点点头。
“这件事等我和白境商量商量,你的心愿我们肯定为你达成。”重亦道,“快吃饭吧。”
吃完饭两人便回房间休息了,第二天用过早饭,言殊要再出门查探,重亦便跟着他一起去了。
两人走过几条街,还是什么也没查到,坐在茶馆歇脚时,白言殊看着走的有些累的重亦,“师兄,要不你回酒楼吧,我一个人找就行。”
重亦没有回答,只喝了口茶抬头问道,“我刚才为什么进这家茶馆?”
言殊被问的一愣,他回忆刚才重亦拿两个包子问路边的乞丐,这神农城哪里喝茶的人多?那乞丐就指了这家茶馆,这茶馆算不上多大多豪华,木料也很老旧,应该有好些年了。
来喝茶的人也确实多,多数都是些商人富民,倒没什么世家子弟和修仙人士。
“所以你来这里是想做什么?”言殊问。
“下山这些日子,我也观察了,像这种年代久远的茶馆,来的人都比较闲,人多话也多。神农城里只有焦氏一门世家,前晚那个黑衣人修炼的换血术也是术医专习,可以猜到他就是焦氏族人,两天后就是试炼大会,这对整个神农城民都是一等一的大事,街头巷尾都在讨论,我们对焦氏并不了解,那就听听这些人怎么说吧。”
言殊不禁惊讶,他都没有想到的事,不涉人世的重亦竟然想到了。
重亦吃了一个桌上的糖酥花生,味道还不错,“我们就坐在这里听听吧,看能不能听到什么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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