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心革面，重新做攻

　　车子行驶出城区，路上车辆渐少。杨森一收拾好心情，切换到工作模式，询问道：“微博你看过了吗？”

　　莫寻应声：“嗯。”他发那条微博的时候没多想，只是当时心情很轻松，又看到陆盛眉眼生动的对他笑，于是他突然就产生了一种想要告诉所有人这个人是他的的冲动。后来冷静下来，莫寻虽然意识到那张照片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的舆论猜测，但是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后悔的感觉。不过他没想到的是陆盛会直接转发，又往里面添了把火。

　　“关于你和陆总关系的猜测，现在微博热度已经下去了，”网络时代，信息的更新迭代一向很快，杨森一更在意的是这两位正主后续的打算。作为莫寻的经纪人，他得提前做好准备。他直接问道，“陆总那边的意思是不用管微博，但是没说公不公开关系，你这边呢？接下来有什么想法？”

　　“……再等一等。”莫寻轻轻抚摸着手中的剧本，眸色很淡，语气认真，“等这部剧拍完，就挑个合适的时间公开吧。”

　　他需要时间来处理白月清的事情，也需要一个作品来证明自己。莫寻深知舆论的可怕，他现在豁达了很多，但依然对那些来自许多陌生人的深深恶意心有余悸。隔着屏幕和网络，总有人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人。他亲历过被怀疑、诘问、谩骂包围的窒息感，自然不希望陆盛和他一起经历这些。

　　他要光明正大地站到陆盛身旁，牵起他的手，而不是沦为附属，又或者是让这段感情成为彼此被攻讦的污点。

　　杨森一觉得自己应该是惊讶和不相信的，毕竟莫寻有多抗拒这段关系他作为旁观者看得一清二楚，怎么想他也不可能主动公开。可是经过这一个多月来隔着手机的交谈和沟通，他其实隐隐察觉到了什么，现在真的听到莫寻这么说，他反而没有什么多余的讶异。

　　但是杨森一还是故作犹疑地试探道：“你真的确定要公开？”

　　“嗯。”莫寻看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说，“一直藏着掖着太累了。”

　　杨森一不再多言，而是语带深意地说：“你好像变了一些。”

　　莫寻温声道：“经历了一些大事，总得有些成长，不是吗？还是说杨哥更喜欢我以前的样子？”

　　这个问题不太好答，杨森一只能干笑两声，转移开话题：“快到了。你复工这件事我已经跟周导打过招呼了，上午没你的戏，你先去酒店收拾东西，等吃完午饭我再送你去剧组。”

　　“好。”莫寻略遗憾不能直奔剧组，但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两人默契地停止了话题。

　　杨森一现在算是确定莫寻是真的变了。

　　如果说莫寻之前是在斯文有礼的表面竖着所有人都看得见的尖刺，那么现在的他则收起了那些尖刺，变得比之前更沉静从容，更难以让人看透。乍一看好像更加温文柔和，光风霁月，但是锋芒却远比之前更甚，任性的同时又冷静而漠然，让人不敢深入窥探。

　　杨森一想到刚才陆盛在的时候莫寻和现在明显不同的状态，就隐隐有一种预感：可能只有始终对他真心以待的陆盛才能被他全然纳入内心的隐秘之处。

　　杨森一说不上他变化的好坏，但是只要莫寻不惹事，不做出会影响他自己演艺事业的事情，杨森一也不会多问什么。他本身就不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不然在这个圈子里也混不到现在的地位。

　　比起这个，杨森一更在意和自己的工作职责密切相关的事情。比如到时候怎么将两个老板公开关系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再比如……如果莫寻拍戏的时候演技不过关，周导想要换角，他一个卑微打工人要怎么从中协调。

　　杨森一对莫寻日渐下滑的演技报以十足的不信任，越想，他越心累。

　　*

　　《江山谋》剧组不差钱，选的住宿酒店也是周围环境最好的。莫寻推门下车，不等收到经纪人的消息后等待许久的助理小跑着过来帮他提行李，他已经打开了车子后备箱，单手提出了一个轻便的行李箱。

　　莫寻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他视线扫过酒店大门外游荡的伪装成行人试图拍到《江山谋》剧组第一手消息的小报记者，向助理道：“我们分开进去。我先进，你和杨哥等会儿再进来。”

　　小助理震惊：“哎，莫哥……”

　　莫寻说完，拉着行李箱拉杆，溜达着往酒店大门走。他戴着口罩，这种遮遮掩掩的打扮第一时间就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就在对方准备举相机的时候，莫寻学着陆盛开会时强势的姿态，压迫感极强地淡淡看了他一眼。小报记者愣住，下意识停住动作。

　　做他们这行的，别的不说，最基本的就是眼力见和敏锐度。既要能从人群中一下子捕捉到层层伪装的明星，又要能分辨出什么人可以拍，什么人不能得罪。

　　莫寻平日里对外的形象都是温雅有礼好相处的，只看这双凌厉起来的桃花眸，小报记者一时间根本没认出来他是谁。再加上那身明显价值不菲的衣服，周围也没有助理和经纪人之类的人在，他先入为主的觉得这是哪位圈外的大人物。

　　莫寻走的不快，甚至是不紧不慢的，但是他步子跨的大。就在那人犹豫不决的这一小会儿，他已经从容地走进了酒店大门。

　　杨森一刚下车就看到夏梦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跺脚，看见他跟看见救星一样。

　　杨森一警觉地猛一转头，就看到莫寻走近一个明显是伪装后的小报记者的人。杨经纪人先是眼前一黑，已经想象出莫寻被相机怼脸的场景了，但是随后就看到那个人踌躇了两步，接着，莫寻自然而然地从他身旁不远处走了过去。

　　杨森一：？

　　夏梦揉揉眼睛：“杨、杨哥……我好像出现幻觉了。”

　　杨森一心情复杂地摇头：“不，不是你的问题……我们等会儿再进去吧。”

　　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莫寻正在和忙里偷闲的陆盛发消息。他视线没有离开“正在输入中”的手机屏幕，扬声：“进。”

　　夏梦有莫寻房间的备用房卡，房门打开，杨森一先进来，她则跟在后面，顺手带上门，下压门把手试一下有没有反锁住。

　　杨经纪人很不解：“莫寻，你刚才……”

　　莫寻知道他在问什么，他不好解释自己模仿陆盛把人吓住了，就语气真诚地敷衍道：“很简单，大胆往前走，用真心就可以。”

　　杨森一：神踏马用真心就可以。

　　噗嗤。

　　夏梦看到杨森一被噎的哑口无言，没憋住笑。

　　夏梦是莫寻自己指定的助理。他不愿意用陆盛给他安排的助理，总觉得对方是来监视他的，就随手指了刚出实习期没多久的夏梦做他的助理。夏梦年纪不大，但是性格活泼讨喜，而且做事情很细心，作为助理来说能力也过关，于是就在莫寻身边留到了现在。

　　最重要的是，和一向公事公办实际上并不怎么喜欢他的杨森一不同，夏梦除了作为助理，同样也是他的小粉丝一枚。莫寻不是会对助理乱发脾气的人。而且因为对异性不感兴趣和一些个人因素的警惕性，他始终都和夏梦保持着一个礼貌的距离，很多私人的事情都习惯自己来。

　　小姑娘对这份工资高且没有脑残上司的工作很满意，再加上粉丝滤镜，就更加尽心尽力了。

　　莫寻对待粉丝还是很有耐心的，他温和道：“小夏，下午要去剧组，到时候有的忙。你现在先回去休息吧。”

　　夏梦刚刚没忍住笑，顶着来自经纪人的死亡视线才强行把笑意憋了回去，听到莫寻这话，她瞬间如蒙大赦地溜走了。

　　杨森一算是看明白了。莫寻现在对他，就像他对莫寻一样，客气，公事公办。典型的别人怎么对他，他就怎么对别人。不过分亲近，也不冒犯。

　　杨森一不觉得这有哪里不好，他甚至有些欣慰。在这个圈子里混，本来就该有识人的能力和这种有来有往的自觉。不等莫寻下逐客令，他交代了几句，主动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莫寻的房间。

　　人一走，房间重新归于安静。莫寻行李还没收拾就收到了陆盛发来的消息，他光顾着看手机等消息，到现在连行李箱都还没打开。

　　他按下扩音器，把手机固定在床头的手机支架上，屏幕上正显示着一张刚刚分别不久的俊美凌厉的脸。

　　莫寻简单调整了一下角度，开始收拾东西。视频通话另一头，陆盛挑眉：“你不喜欢现在这个经纪人？”

　　莫寻抬眸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陆总下一句话八成是“不喜欢就换”。他抢先一步解释道：“没有。杨哥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和聪明人一起共事也很舒服，工作而已，谈不上喜不喜欢。”

　　陆盛不在这件事上多纠结：“你的经纪人，随你决定。”

　　他话风一转，往后一靠，签字笔在指尖转动，周身凌厉淡下，看着屏幕对面忙碌的清俊温润极具迷惑性的青年，突然道：“分公司有些事情，我得出差一段时间。”

　　莫寻叠衣服的动作停住，淡色水墨的眸看向他，缓声询问道：“事情严重吗？要多久才能回来？”

　　陆盛好像很喜欢他的反问，耐着性子一个个回答道：“不严重。s市新产品出了些小问题，我得到场看看。时间暂时不确定，大概半个月，最迟不会超过一个月。”

　　同在一个城市，和相隔很多个城市，这两种离别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其间千二百里，未及告别，思念往往就已经在悄无声息中蔓延。

　　不过莫寻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更何况现在的通讯和交通都很发达，空间上的距离被无限缩短。他继续收拾衣服，说：“知道了。”

　　想了想，莫寻又补上一句：“想我就给我打电话。”

　　“嗯……”陆盛先是下意识应下，才后知后觉察觉到不对劲儿，他看向笑意都要藏不住了的某人，“怎么，不该是你想我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才对吗？”

　　陆盛对着满桌子堆积如山的文件，再看正慢悠悠收拾行李的莫寻，两相对比之下，谁更忙显而易见。要想也该是他想他。

　　莫寻配合道：“好，我给你打。”

　　陆盛满意了。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