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老板干崩娱乐圈

　　“你这是被卡住了吗？”背后传来窦凉忍俊不禁的笑声。

　　裴瑜若无其事地将手机收回口袋，往后踢了踢，妄图退回去。

　　结果真卡住了。

　　卡得严严实实，纹丝不动。

　　于是本次宣传活动的最后项目就是——把卡住的裴老板弄出来。

　　大家或拉或拽，没一个成功，直到一个瘦高版成龙一脚踹上裴瑜的屁股，裴老板才脱离众人拉拉扯扯的小手。

　　窦凉送客人们离开，关上玻璃门，扭头看见裴瑜还顶着那个大水母。

　　他缓慢地擦拭着吧台，沉重的水母受重力的牵引自然垂下，与纤长笔直的身躯形成鲜明对比。

　　就好像裴瑜的头被折断了。

　　昏沉冰冷的蓝光间，窦凉恍惚间竟产生了一股惊人的心悸。

　　她匆匆跑过去，敲了敲大水母：“裴老板，我帮你摘下来……”

　　话未说完，大水母就骨碌碌滚下吧台。

　　“砰”一声砸在窦凉脚面前。

　　裴瑜顶着一头被汗水浸湿的凌乱头发，从吧台后面窜出来，手上端着黑乎乎一大盆东西。

　　“Surpri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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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瑜，你觉得这好玩吗？吓我很有意思是吗？”

　　“不是。”

　　“不是？”

　　“不是不是，是我没有吓你的意思！”

　　裴瑜规规矩矩地坐在小方凳上，双手平放在大腿上，乖乖地听训。

　　脸低垂着，在窦凉看不见的地方做着鬼脸。

　　“裴瑜，以后别这样干了，一，别人要是被你吓出毛病这么办？”

　　两条眉毛中间向上，两边向下，嘴上下扁成被咬了两个角的香肠。

　　“二，我们这些朋友们、你的家人们啊，看见了得多担心啊？”

　　眼睛带动着上半张脸向上，额头皱成搓衣板，下半张脸收缩成猴子。

　　“别做鬼脸了！”

　　裴瑜瞬间弹起坐直，一脸正经地看着窦凉，五官都在用力，无声而理直气壮：“好的！不做了！”

　　两人僵持片刻，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窦凉含着嘴里冰冰凉凉的小水母，拿小玻璃碗给裴瑜盛了一碗。

　　脱离了那个唯一足够大的大铁碗，灰不溜秋的小水母都变得清秀了好多。

　　“来，给我们的大功臣！感谢裴老板仗义借地！来，第一碗，敬裴老板……”

　　“诶诶诶，别别别。”裴瑜连忙阻止窦凉的敬酒行为。

　　就窦凉那仿佛大草原来的酒量，这一大海碗的甜品都要进裴瑜的肚子。

　　“是不好吃吗？这是我第一次做这个造型和味道，是不是翻车了啊……”

　　裴瑜失望地咬了一勺，刚一进嘴，就看见窦凉咬着勺子，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

　　一往无前的窦大研究员，此刻却少见的羞涩：“老实承认，从哪知道我喜欢冥河水母的？”

　　裴瑜微笑注视着大铁碗，简陋的餐具里，灰色的小水母们安静地聚成一团，像被水打湿的尘埃。

　　“我没想到，冥河水母缩小了一点也不好看。”

　　“没有啊，还是很可爱啊！冥河水母像深海的呼吸，它们就像我们的呼吸，你看！”

　　“呼……呼……”

　　凝胶质地的小水母原本是浮在水面上的，此刻却因为勺子的搅动沉入碗底。

　　裴瑜搜集资料的时候看到过冥河水母的视频，它们优雅而飘逸，硕大却不僵硬，完全不像这些小东西。

　　它们或许味道不错，但仍旧无法摆脱这种粘稠、粘连、拖拖沓沓的感觉。

　　这是与生俱来的。

　　“窦凉，我下次给你做个更像的。”

　　“好啊！”

　　裴瑜注视着窦凉，眼神却没有聚焦，只透漏出一股潜藏的温柔。
　　——

　　“Cut！完美！今晚收工了啊！裴瑜过来一下。”张桦招手，将师唤朝带到监视器前。

　　“你的想法是不错，这个鬼脸确实在不同的剧情下会有很好的表现力。给你看看效果。”

　　大灯下，屏幕上的鬼脸有些反光，瞳孔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嘶，确实有些瘆人啊！”

　　师焕朝连忙换了个角度，这下就不像鬼了——像缺脑子。

　　“导演啊，你也不多来几遍，这是真的不太聪明啊，”师唤朝纠结，“这没崩人设吗？”

　　“没有，你本来就是个搞笑角色，”张桦大手一挥，“去休息，明天要下海了。”

　　“……”

　　“你也不问我怕不怕？”师唤朝觉得张桦还是在公报私仇。

　　“哈！我相信你的专业水准。”张桦敷衍地比了个大拇指。

　　“专业不代表我不怕海啊！”

　　师唤朝对着张桦比了个倒大拇指，往民宿走去。

　　确实要养精蓄锐，明天的戏是重头，是两人感情的第二次转折，也是裴瑜计划的关键节点。

　　这是场大夜戏，小城已经看不见几个人影。

　　剧组为了节约资金，给大家订的都是离拍摄场地很近的一家小破旅馆。唯有原男主搞特殊，非要住得比别人好。

　　张桦就偏要跟他暗戳戳地犟一下，将男主住址订在很偏的一家民宿。

　　原男主跑了，这锅就被师唤朝背了。

　　师唤朝也无所谓，反正除了鬼怪，其他啥他都能一个打三个。

　　除了眼前这个。

　　老板谁敢打？

　　“该来的还是要来啊！”师唤朝提心吊胆了大半天，终于等到申晏，居然有了种放下心来的感觉。

　　昏黄的路灯下，申晏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看着师唤朝，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容。

　　光晕下，影子一层一层地叠在一起，由实到虚，吊诡而美丽——竟有些像申晏现在给人的感觉。

　　师唤朝打了个哆嗦，今晚瘆得慌的事太多了。

　　他朝申晏挥手打招呼，却见申晏两步就蹿到他身边，拿了件衣服往他肩上一披，将两只袖子往前一拽打了个结。

　　衣服瞬间变披风。

　　行云流水，屁都没用。

　　师唤朝摸不清楚这家伙想干啥，又是老板，打不得怼不得，急得他脑仁疼。

　　“申总，你大老远跑来想干嘛呀？”

　　申晏猛地凑近，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姿势贴在他身边说：“你想不想看海？”

　　“什么玩意？”师唤朝觉得他脑子抽了，我在海边待了一个多月了，大哥？

　　“看海，你绝对没有见过的。蔚蓝色，偶尔会有一两束光从里面射出来，就像有人在和你说话，一点一点的。”申晏左手托着右手摆动，右手食指一戳一戳，模仿着一条发光的鱼，或者人。

　　他很兴奋，不是高兴，就是兴奋。

　　师唤朝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一把拽过他的手腕握在一起，腾出一只手摸上他的额头：“没烧啊，也没闻到酒气，你别是吸了吧？”

　　申晏的手停了一下，右手食指和大拇指做了个外扩的姿势，就像在抗拒什么。

　　配合申晏一脸“你在搞笑”的表情，分明就是在和师唤朝说“傻子。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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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唤朝白了他一眼，这货就是喝酒了。

　　别人喝醉了，都是找个地方睡大觉，最多睡个花坛、脱几件衣服，他倒好，专门跑来找个熟人扮演会发光的鱼。

　　他咋不去找条狗跳舞？

　　师唤朝不想理他，却也没办法看着他在大马路中间犯蠢，只能牵着他的手把他往民宿带。

　　手一牵上，申晏就乖了很多，安安静静得跟着他走，只是偶尔用手指戳一下他的手背。

　　“搁这打摩斯电码呢？”师唤朝好笑得回头看他。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他吓了一跳。

　　申晏直直地盯着前方，浅色的瞳孔里泛着精光，像抓着老鼠的猫。

　　如果师唤朝没回头，那他盯着的方向……

　　就是自己的后脑勺。

　　师唤朝只感觉一股凉意涌上后背：“我天，申总，申哥，你别吓我，你想干嘛啊？”

　　他把手松开，结果被申晏反手握了回来，怎么抽也抽不出来。

　　“申晏，打人是犯法的，杀人更是！你TM到底要干嘛？”

　　师唤朝见抽手艰难，干脆直接往前跨了一步，抓住申晏的前臂一拖一拽就是一个过肩摔。

　　申晏轰得一下倒在地上。

　　师唤朝终于送了一口气，也不敢去管申晏，直起身就往民宿跑。

　　刚迈出一步，就感觉一阵劲风袭来，一根胳膊箍住自己上身一根圈住腿弯。

　　瞬息间，师唤朝竟被申晏打横抱住跑了起来！

　　耳边是申晏急促而兴奋的喘息声，师唤朝一整个人直接懵了，手脚只剩下意识得反抗。

　　还好申晏也没抱多久，师唤朝刚反应过来就被放下。

　　申晏仍旧保持耳语的姿势，像是展示礼物一样将师唤朝原地抱着转了个圈，用颤抖而低沉的声音炫耀道：“看！大海！”

　　嗡！

　　师唤朝只感觉背上一重，天地颠倒，转眼间竟如同生出双翅膀飞起来了。

　　但随即涌入眼睛、口鼻、耳朵的海水告诉他，他没有飞起来，他只是被一个疯子带着跳了海！

　　仿佛要穿过紧闭的眼皮扎破眼球，冰凉、咸涩、刺痛，沉重的海水压迫他不断向下、向下……

　　无法目视的空间里，他仿佛已经看见暗无天日的海底……

　　就像五年前那样，吞噬了一切声音、一切光明，只是向下、向下……

　　突然间，一股热源覆盖住了眼球，僵硬的身体被人翻转，尖锐的嗡鸣逐渐减小。

　　嗡——噗！

　　他被带出了海面。

　　还不能听清声音的耳边，有一道模糊而温柔的声音：“对……看海……美。”

　　热源离开了。

　　随着他们的游动，漆黑的水面上闪烁起蓝色光点，一颗颗、一丛丛、一片片，随即化成璀璨星海。

　　就好像海天颠倒，而漫天群星为他们而生。

　　师唤朝的眼睛随海水一起泛起光亮，与这片星海的起源一致，都是生命热情绽放的奇迹。

　　是的，又一个奇迹。

　　很多年后，许多人回想起今夜，都仍旧以“奇迹”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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