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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乐不常有
十五杖挨完,白露硬是靠意志力保持住清醒。绷紧身体与疼痛做对抗,眼珠子因充血变得通红,双拳紧握得指甲陷到肉里去。
南琦姰和钰荷搀扶她回覆雨院。趴好后,本该掀开衣服褪亵裤上药,却发现血肉被打得过于模糊,布料都粘在上面,强行撕开怕是会加重伤势。
“我去找大夫。”南琦姰抄起男装要出门。
“马上便要宵禁,商铺定都关门了,上哪找呀?”
“这你不用管,照看好白露,别强行撕扯。”
南琦姰先是去日常能看见的几间药铺医馆,确实都关了门。再往隔壁街巷找,别说商铺,行人都零星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越急越乱,南琦姰在原地兜圈。
“长平兄?”
南琦姰回头,看见墨临风正笑着给自己作揖:“这般巧,长平兄也是踩在宵禁前,趁人烟稀少,赶来空旷的街道找灵感吗?”
“不是。”南琦姰苦笑道:“愚弟顽皮,受了伤,衣物和血肉粘连在一起,我怕强行撕扯会二次伤害,想来寻医,结果……”
“明白了。”墨临风点头,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包裹,解释道:“长平兄的处理很谨慎,是正确的。在下读过几本医术,略懂门道。这是与师父一起制作的简易工具,希望能帮得上忙。”
南琦姰上去看,比银筷更细,但比针头又粗许多的两根金属足,头部相连,活像把镊子。
“长平兄可先用清水反复冲洗,过火轻烧……”墨临风给她详细讲解用法,还有从皮肉伤除衣物的注意事项,以及伤口护理,该涂抹何种药物,几时换药,怎么判断恢复情况,都说的明明白白。
“感谢逍遥公子,来日请你喝茶。”南琦姰抱拳,快速往回赶。
回家后争分夺秒,按照流程操作。钰荷从旁说卿许安送了金疮药,撒上就行,南琦姰充耳不闻。
待伤口处理干净,期间喂白露吃喝点东西,补充体力,然后才用上送来的药,挑个舒服位置让人趴好休息好。
“没事的,很快会好起来。”
南琦姰怕白露疼得睡不着,执意要作陪,还唱起摇篮曲。
“小姐,这样更睡不着,熄了灯安静些,我很累,很快会睡死的。”
“不许说那个字,不吉利。”
“才十五板,没事的。”
“那也不许说,我不爱听。”
从南琦姰哄白露,变成倒过来,好不容易才让这大小姐离开房间。
“嘶。”白露想换个角度趴,动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发出太大声响。左右睡不着,她要好好整理思路,是谁要陷害自己,或者说陷害小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次日醒来,白露惊讶,自己居然睡着了。不知道是那金创药太管用,还是小姐的手法太神奇,居然没有想象中那样难熬。刚想感叹生命美好,却隐约听见外头有争吵声。
“如此就不劳烦夫君大人了。反正门内事,只要不是有人碎嘴,就传不到门外不是吗?你我此后别再牵扯。我管好我的人,你也别为了世俗礼节非上我眼前晃荡。”
南琦姰因为白露的事心里有愧,怎么想都是自己身份尴尬,导致任人欺负。而那罪魁祸首还敢大早上就来打搅,一副“我已经把事情平息了”的大善人和事佬模样,看着就来气。
话不投机半句多,南琦姰没指望卿许安能真正向着自己,但他要来扯尊卑礼节可就太过分了。于是没到两句便呛起来,最后更是放出“两不相干”的狠话。
那头卿许安也很生气,他不知道一个婢女对南琦姰多重要,但是任何知礼懂礼的人都该知道,母亲之于儿女是多重要。她的野丫头冒犯先祖不说,还把母亲吓一大跳,这要出了毛病谁能负责。
现在是母亲无大碍,他好说歹说才叫家里别太怪罪,结果两头不落好。
“哥,别怪弟弟多嘴,照你这个供养的方法,那大佛迟早要登天啊。”
卿许安想起卿许靖的话,不觉哼笑。是啊,看起来已经要逆天了。这是于情于理皆不合,她却依然不满意。真不知再这样放纵下去,往后还会闹成哪般。
于是少见的,卿许安也闹了脾气,顺着南琦姰的话就往下接。他道:“也好,留伤者清净,希望早日康复吧。”说完转身便走。
南琦姰自不在意,她觉得卿许安本来就这样,先前一直过于克己,好脾气到过头,现在才是正常反应。但钰荷有不同的想法,慌忙追上去,不希望少爷和少夫人感情破裂。
“少爷,少爷,请稍等。”
卿许安站住脚,他知道这丫头是护主的,作为一个下人,忠心可表,有不错的印象。所以他知道钰荷要说什么,提前打断道:“除非万不得已,我不会再来覆雨院了。你还是同以往一样,有什么需要直接让管家走账房即可。”
这些话在钰荷耳朵里是“我们只是小打小闹,没有失了真心,该宠还是要宠的”,所以开心极了,乖巧答道:“好的,少爷慢走。”然后才回到院子里。
南琦姰去看白露,白露没有多问情况,她相信小姐自有打算,自己要做的、该做的就是支持和陪伴。
自此,这小院还真就与卿家其他人隔绝开,相安无事了小半月。
“刚刚那样跳是不是有点拧巴?”南琦姰重复步子,总觉得不协调。
“不啊,我觉得很好。”白露未痊愈,但下地走还是没问题。她给南琦姰伴乐,对新编舞做自己看法。
钰荷声称不懂这些,自愿打下手,给两人端茶倒水,恰当时鼓掌叫好。
为了给白露养伤,这些日子南琦姰都未出门,闲来无事,又不好玩运动大的多人游戏,只能打打牌,唱个歌,或是让她给自己看编舞。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这些都是保留节目,白露自然驾轻就熟。钰荷第一次听到南琦姰的音乐,第一次见她跳舞却被惊着。她没看过很多歌舞,但敢确定,南琦姰的流派不属于任何市面上的消遣。
“是怎么能这样婉转动听的?又时而轻快活泼,节奏韵律都追不上?”
“但这舞……”钰荷不敢评论,尽管南琦姰穿着得体,却依然能跳得有伤风化,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到的。
虽未说出口,南琦姰却知道她的感受。自己的舞,尤其随便扭动的时候,偏爵士,按照前世的话说叫性感,但按照现在的眼光,大概是搔首弄姿的。但她不会在人前这样跳,只是亲近的姐妹们玩闹,所以不太在意。
“我古典舞属实研究不深……”她想,就不勉强自己。
如此载歌载舞了个把月,白露的伤终于痊愈。南琦姰给钰荷一袋银子,要她拿给卿许安,或者直接充公中,算是医药费。
要是以前,钰荷肯定焦虑:一家人怎要分的这样清楚?但现下处在“少爷和少夫人吵架”的分离期,她把南琦姰的举动当服软,要先向少爷示好,所以蹦跶着就去办差事了。
覆雨院,南琦姰鼓励白露试着跳舞,也好检查身体状态是否真的恢复。作为一起长大的姐妹,虽然白露也有几分天赋,却始终扭不成南琦姰那样,还是古典风格更好跳。
南琦姰奏起舒缓的乐曲,白露做好热身,也就跟着动起来。
光看人跳多不过瘾,南琦姰坏笑起来,想起还教过她们交际舞。于是顺着节奏哼起歌,上去拉住白露一通华尔兹,转她十圈八圈。
“晕啦晕啦,小姐快停下。”
两人倒在草坪上哈哈大笑。事实证明,白露的伤大好,没有落下病根,心里石头落下,都轻松的很。
“是谁这样高兴啊?老婆子我听到好多天了,从那头的院子就能听到,日日笙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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