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

　　分班考试前的一个周末，贺涵在自己的房间翻箱倒柜。
　　“该死的，小学的书在毕业那天就被我丢完了，现在还复习个锤子。”贺涵悔不当初，当初可没料到还有开学考这一出。
　　贺涵灵机一动，来到书桌前，抽出一张草稿纸，在上面认认真真写上四个大字：复习计划。具体内容如下：
　　1语文，看拼音写字不用复习，用手就行；默写古诗随缘，记得什么写什么反正一空一分；作文随缘，题目也不会太为难人，凭能力临场发挥。
　　2数学，纯理科题，无需复习，找老弟的二年级口算题卡热热身即可。
　　3英语，没啥好复习的。
　　所以，综上所述，这开学考没什么好准备的，自己也不用太操心，反正能考进竹园中学的也都不差，那班级更不会差到哪里去，这样想着，贺涵心满意足地用透明胶将“复习计划”贴在窗户上，安心了许多。
　　贺涵来到客厅，看到弟弟贺准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动画片。她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拿起遥控器就换了台。
　　“你干嘛！”贺准不满地喊道。
　　“暑假作业写完了吗？看你妈回来不揍你，把电视给你停了。”贺涵义正言辞地教训道，“还不快去写，写完才能看！”
　　贺准深知自己的老姐告状能力一流，再争论下去怕是要挨揍，况且现在贺涵比贺准高出很多个头，自己必然是要吃亏。
　　“好男不跟女斗。”贺准咬牙切齿地挥挥拳头，等我长大了就不怕你了，贺准心想，灰溜溜地钻进房间补作业了。
　　“这孩子，在哪儿学的这些话。”贺涵得意极了，拿了个舒服的抱枕靠着，看着最喜欢的综艺节目，时不时爆发出一阵笑声。
　　再拿点零食吃好了，贺涵从沙发上跳起来，准备去柜子里找点吃的。
　　“叮铃铃铃......”家中座机响起，贺涵瞄了眼显示屏上，发现是一串陌生号码，贺涵拿起话筒接听。
　　“喂，哪位？”
　　“......”
　　“什么情况？”贺涵看了眼话筒将信将疑，电话还是通着的，怎么没人说话，“有人吗，请问你是谁？”她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扑哧”电话那头传来微弱的声音，随即变成了欢快的笑声。“哈哈哈哈哈你一本正经地说话还真有点不习惯呢，小~涵~涵~”
　　贺涵瞬间瞳孔地震，“李追忆？你怎么会知道我家座机的电话号码？”
　　“我神通广大无所不知！那天回来我去老师办公室报道，看到桌子上放着一本家校电话簿，我就记下你们家号码啦，嘿嘿我还怕是你家里人接呢，我运气真好。”
　　尽管隔着条电话线，李追忆此时洋溢着笑脸的模样仿佛就浮现在了眼前。贺涵也不禁勾起唇角，“原来这就是你刚开始不说话的理由啊？”
　　“话说你一个人在家吗”
　　“不是啊。”贺涵下意识看了眼贺准的房间，“我和我弟在家呢，我妈在外面要很晚才回来。”
　　“那你们吃饭怎么办呢？”李追忆那边传来哗啦啦的杂音。
　　“家里有泡面啊，煮点泡面凑合凑合。”
　　“那怎么行，泡面怎么会有营养，现在我们还在长身体，你这么高个子能吃饱吗？你身上没钱吗？带你弟出门吃。”李追忆活像个小大人一样。
　　贺涵听到她关心的语气，心底暗自窃喜，连忙说道：“好吧好吧，那我晚点出去吃。”
　　“嗯这就对嘛。”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会儿，“明天就要参加开学考试了，我好紧张好担心！”
　　贺涵满不在乎地说道：“担心什么，考试肯定不难，要相信你自己。”
　　“我只有英语是最好的，我数学很烂的耶，小学考过六十几分。”李追忆垂头丧气地解释。
　　“你这样属于偏科，不过没关系，上初中重新洗牌，争取全面发展。”贺涵劝解道，“所以嘛...不要担心了，上不了重点班也没事的。”
　　“重点班什么的倒不重要，主要是......”李追忆扭扭捏捏地说，
　　“是什么？”贺涵疑惑地问。
　　“哎呀就是，就是...”李追忆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
　　“...怕不能跟你上一个班。”
　　“......”
　　我的，那个天，完全想不到是这种理由啊！贺涵在心里上蹿下跳，强行摁住狂跳的心脏，贺涵故作镇定，“哦，这样啊。”
　　那头的李追忆，此时正紧紧攥着手机，手心渗出一层细汗，原本担心这样讲会显得很奇怪。不过听见贺涵“平静”的语气，她不免有些失落，自己可是花费了好大勇气才说出口，怎么是这种反应。
　　实际上贺涵心花怒放，想不到某人如此担心是因为自己，不过她还是要矜持一点，不能让李追忆察觉到自己欣喜的情绪。
　　“咳咳，这你就不要太担心了，我也很垃圾的，嗯对，所以你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是这样。”贺涵结结巴巴地说。
　　“噗，好吧。那就先不打扰你咯，我去复习去了。”李追忆说。
　　“嗯呢拜拜！”
　　“拜拜。”
　　咔哒，贺涵稳稳当当地放下电话，确认挂断后，猛地蹦起来，对着天花板喊道：“Yes！”
　　贺准正专心对付着语文作业，被这一声吓了一跳，手中的铅笔芯应声而断，“发什么疯呢！”他不高兴地对着外头叫道。
　　“没什么。”老姐的声音传进来，语气异常得瑟。
　　“真不知道又怎么了”贺准自言自语道。

　　正式考试这一天很快到来了，贺涵所在的考场在三楼，李追忆在楼下考试。两人分手前，李追忆在楼梯口叮嘱道：“加油哦，放心考，考完了咱们一起去食堂吃饭。”
　　贺涵刚在考场找到位置，韩某就不知道从哪里挤上来聒噪：“姐妹复习了吗复习了吗，你学习好不好，等会助我一臂之力。”
　　贺涵礼貌地推开了她，“您可别，我学习差的亲妈都不认，自求多福哈。”韩金猪和她在同一个考场。
　　“真是没良心。”韩金猪忿忿不平，“尘尘本来答应我帮助我的，谁知我们不在一个考场。”
　　贺涵白了她一眼，不再过多纠缠。
　　上午考了语文和数学，整体看下来难度都还算友好，不过贺涵心里也没底，至少都填满了没有空着的，作文题目是《童年》，贺涵对于童年早已没什么概念，只好胡编乱造一通，但愿作文别改的那么严。收卷铃刚打响韩金猪就连声哀嚎，说自己铁定完蛋，数学一堆都不会。
　　至于温自省，刚刚考试的时候贺涵看见她坐在第一排，观察到她一早就写完了试卷，埋着头认真检查，想必是重点班预备选手了吧。
　　贺涵和韩金猪一同走出考场，发现纪文尘正倚在走廊，她今天把头发扎了起来，在后脑勺留下一个小辫子，可爱极了。看到贺涵她们，纪文尘迎上去说道：“考的怎么样？”
　　“呜呜呜非常烂！没垫底都不错了。”韩金猪猛扑上去，险些把她撞倒。
　　“呵呵，意料之中。”纪文尘扶正被撞歪的眼镜，连连补刀，她从韩金猪的臂弯里探出头对贺涵说道：“走吧跟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
　　“好的，我快要饿死了。”贺涵点点头，“不过你们跟我上楼去找个人，不介意的话拉上她一起吃饭。”她心里还记得刚刚李追忆说过的话。
　　“喔是那个小美女吧”韩金猪眨眨眼，心领神会。三人一同上楼。

　　考场的人都快走尽了，温自省才拿着笔袋和水壶从座位上起身，她正要走出门，不想撞上了门口探头探脑的李追忆。刚刚结束考试时老师刚好叫她去办公室里清点试卷，拖了好大一会儿，才着急忙慌地跑过来。
　　“嘶...”李追忆似乎被吓了一跳，连忙道歉。
　　“不好意思啊，诶是你，你看到贺涵了吗？她好像跟你在一个考场。”
　　温自省认清来人，语气不免冷了几分，挑了挑眉说：“嗯对啊，有什么事么？”
　　“哦。”李追忆丝毫不在意她的态度，抱起手臂堵住她的去路，“她已经走了吗，我们约了一起去吃饭。”她格外强调了“一起”两个字。
　　温自省扬起一张人畜无害的小羊脸，颇有深意地打量她，像是在盘算着什么。这目光让李追忆浑身不舒服，就连她那颗泪痣此时也像是第三只眼睛，一眨不眨高傲地瞪着自己。
　　片刻后，温自省的唇角扬起弧度，她不咸不淡地撇下一句：“贺涵早就跟别人去吃饭了。”李追忆顿时一脸菜色，她将信将疑地皱起眉头，可当她还想问的更详细些时，温自省似乎并不愿与她过多纠缠，径直绕过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贺涵都没有等她一下，还跟别人去吃饭了，李追忆心里还是不大高兴的。
　　“就算没提前告知也应该等一下吧。”她失望地撇撇嘴。
　　与此同时，温自省快步来到走廊尽头，她没有直接下楼，而是一闪身躲进拐角，她望着远处李追忆落寞的背影，充满快意的眼神在她脸上稍纵即逝。温自省又恢复了往日漠然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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