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路

　　陆小千打工酒吧的老板说，陆小千已经请了两三天的假了，说是家里有事，陈飞和诸歌根据陆小千室友提供的线索，又去了陆小千其他打工的地方，也没能找到他。
　　目前为止，犯罪嫌疑最大的就是陆小千，他又在这个节骨眼失踪，孟陆怕人跑了让陈飞带着诸歌去守住城市出入口，排查各个火车站点和汽车站，李跃看了一夜的监控，终于从里面找到了一些线索，把自己关在画室里，希望能画出来点什么，高洋本来想跟孟陆一起去陆小千家里了解情况，但是半路出了个坠楼案件，吴局点名让他去处理，孟陆非常熟练的把纪法医给拐带了。
　　车子往半山腰里开，刚下过雨，崎岖的小路更加泥泞，车开到一半就开不进去了，孟陆和纪言把车停在路边，徒步进去。
　　“这路还真不好走。”孟陆一步一顿，“我听说这边不是要改造成森林公园，怎么还没拆呢？”
　　纪言提醒他注意脚下：“好像是说拆迁款还没到位吧。”
　　“这里拆了，对他们多少算是点补偿。希望他们的日子能过的好点儿。”
　　前面的村子在云雾中若隐若现，两人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
　　“今天你跟邵也说的大学时候的事情...”
　　“嗯？”孟陆侧头看他。
　　纪言薄唇微抿，终究是没有问出来，只是指着前面说：“到了。”
　　与其说这里是个村子，但实际上就是几个茅草屋在深山里相拥取暖。
　　“领导，你们喝茶。”陆小千的母亲把家里唯二两个没有豁口的搪瓷碗洗了又洗，又拿开水烫了烫才倒了水端了过来。
　　“谢谢。”
　　孟陆双手接过搪瓷碗，几片小的可怜的茶叶在水里上下浮动。
　　陆小千母亲窘迫的搓了搓围裙：“不好意思啊领导，这个茶叶是我们家自己种自己炒的，我要不给你换杯白水吧…”
　　“不用不用。”孟陆端着茶喝了一口，“嗯！很香！还是自己家炒的茶好喝！”
　　“你们不嫌弃就好…”陆小千母亲坐在一边的凳子上，“领导你们今天来是小千…出什么事吗？”
　　“是这样，小千的学校出了点事情，我们来了解一下情况。”孟陆张望一下四周，“就只有你一个人在家吗？”
　　“小千弟弟还没放学。”陆小千母亲指着里屋，“我男人也在家，只是他年上个月刚在工地摔断腿，还在床上休息。”
　　“小千呢？没回家吗？”
　　小千母亲狐疑问：“前两天打电话，他说他还没放假，得下礼拜一呢。”
　　孟陆和纪言互看一眼，两人都看出了彼此的忧虑和紧张，难道这件事真的是陆小千做的？杀人动机是什么？是因为那场吵架？还是因为钱？陆小千现在会在哪？
　　“咳咳…”里屋传来男人的咳嗽声，“老婆，谁啊？”
　　纪言问：“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可以的。”
　　家里就只有两个房间，陆小千父母把朝向好的房间让给了兄弟俩，自己住的房间连个窗户都没有，天阴的时候只能靠那唯一一个发黄的灯泡发出的微弱的光来照明。
　　陆小千父亲靠在床上，脸色苍白，双腿裹在被子里，床边摆了张桌子，桌子上堆着一些手工活。
　　“老陆，这两位是警察，来找小千的。”
　　“找小千的啊。”
　　陆小千父亲双手撑着身体往上窜了窜，陆小千母亲赶紧上去，帮他在腰后垫了个靠垫。
　　“小千不是还在学校里吗？是在学校没找到吗？”陆小千父亲脸色一变，“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哦，不是，我们只是来了解一些情况。我想问问，小千有跟你们说过平时是在哪打工吗？”
　　“小千说他们学校特别好，给他在食堂安排了工作嘞！”陆小千父亲敲了敲自己的腿，懊恼的说，“哎…都是我没用，本来就家里就穷，现在我腿又断了，跟个废物一样，什么都干不了！都怪我！现在连医疗费都要靠小千去赚，哎！我真没用！”
　　陆小千母亲握着他的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小千他从小就懂事，家里穷，他就出去打工，赚来的钱从来不花，都攒起来给家里，他学习也好，从来没让我们操过心，本来可以去一个很好的大学读书，但是为了照顾家里…是我们，生生把他耽误了…”
　　回去路上，孟陆神色沉重，思索半天还是得出了一个结论：“凶手不是陆小千。”
　　纪言挑了挑眉：“你很少在没证据的时候得出这么肯定的结论，为什么这么说？”
　　“陆小千父亲受伤之后，大部分家庭开支都是陆小千承担的，医疗费也需要他来赚，他如果真出什么事，那么这家就垮了，像他这么懂事的孩子，做事不会不顾后果。”
　　“但不能排除他有激情杀人的可能。”
　　“他有激情杀人的可能，但是死后分尸抛尸呢？”孟陆回忆当时发现尸体的情形，“死者虽然身型瘦弱，但是陆小千长期营养不良，他一个人不可能完成杀人分尸，再把人装进行李箱，扔到垃圾场。”
　　“也许他有同伙。”
　　“杀人分尸需要场地，如果真的是学生杀人的话，那最有可能的分尸场地就是寝室厕所。我们之前问过陆小千室友，他们说他平时除了上课就是上班，根本没什么朋友，更何况是那种能一起qj 杀人的同伙。”孟陆瞳孔一沉，“我想起来他的一个室友说过陆小千之前一直神情严肃的盯着手机在看什么，然后上礼拜突然好像是做了个什么决定一样，辞掉了除了酒吧以外的兼职，开始早睡早起，生活规律起来了，还说很快就能还上借他们的钱，可是据了解，孙晓薇没有带现金的习惯，而且她手机上的钱也没有少。”
　　纪言提议：“不如我们再去他的寝室看看。”
　　学生都走了，寝室楼在进行最后的检查准备断水断电。
　　孟陆和纪言从宿管那里拿了钥匙开门进了陆小千的寝室，他的室友都走了，走之前把寝室收拾了一下，但是陆小千的东西他们都没动，还放在原处，连床单被子都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两人带上手套看看还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毕业这么多年，再看到这种上下铺的床还挺想的。”孟陆带着手套翻动床单。
　　纪言打开陆小千的抽屉，摸索着有没有隔层：“你要是喜欢，我把家里的床改成这样也行，只不过，我记得昨天晚上有人躺在进口床垫上还抱怨床太硬，学生这个床可是木板，最多就垫个褥子，某人的腰受的了？”
　　孟陆吐了吐舌头不说话，手往褥子底下探，突然摸到了一张卡片，卡片被卡咋床板中间，孟陆用了点力才抽了出来。
　　确切的来说这是一张名片，上面只写了一个‘大毛’和一个座机电话。
　　“纪言，你来看。”
　　“怎么？”
　　纪言跨步走到他的身后，手撑着上铺的床沿低头看他。
　　“这里有张卡…唔…”
　　孟陆转身想跟他说话，却未料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这么近，抬头的一瞬间，孟陆感觉自己的鼻尖擦过纪言微凉的唇，湿润的呼吸扑在他的脸上，两人都能闻到彼此之间的味道，虽然是同一款沐浴露，但是纪言却闻到了不一样的甜香，孟陆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他身上独有的体香，勾人得要命，舌尖顶着上颚，喉结滚动，纪言感觉自己指尖发麻，拼命克制住自己想要冲上去吻他的冲动，仓皇后撤半步。
　　孟陆轻咳一声，把手上的递给纪言：“这张名片就卡在床缝之间，只有名字和电话。”
　　纪言平息了一下呼吸，接过名片：“座机电话，应该是某些机构或者公司办公室之类的，范围太广了。”
　　孟陆把这张名片拍给技术部门，又仔细回忆了一下所有细节：“陆小千父亲摔伤，医疗费需要他去凑，他已经把周围同学、朋友、室友能借的钱都借过了，可是还是不够，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把其他的几份工作给辞了，却又告诉室友很快能还钱。”
　　“也就是说，他有别的方式快速的弄到钱。”纪言有个大胆的猜测，“你觉得…”
　　“你也想到了？”
　　“叮叮。”
　　孟陆低头看手机消息，技术部门很快锁定了座机的位置，是个诊所。
　　“快走！陆小千真是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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