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烟

　　这群大妈才不怕，气冲冲嚷嚷着：“你报啊，你报啊。”

　　“让警察来看看你做的好事。”

　　“我他妈害怕你报警不成！”

　　现在正好是吃饭的时候，街坊邻里们都在家里，这么大的动静多多少少会有点影响，周围也有好几个邻居出来询问，全被这几个泼妇给怼回去了，不想惹事，只能回家偷偷报警。

　　“不管你们的事啊！赶紧给我滚蛋！”

　　“怎么着，你也想来一下？”

　　几个泼妇看着人走了，立马对林亦时开展人身攻击。

　　跟机关枪似的，一句连一句的，根本不带停的。

　　“看看你这长得狗模狗样怎么不干人事呢？”

　　周书烟听完那大妈说的话，忍不住笑出声，都他妈狗模狗样了还怎么做人事？

　　不过，她笑的好像有点大声了，几个泼妇顺着笑声扭头看她，眼神凶狠打量她，张牙咧嘴的样子看着想吃人。

　　林亦时也看向她，不耐烦的眼神里有多了点惊讶，冲她做口型：“你怎么来了。”

　　还没等周书烟说话，一个身形肥胖的泼妇立马张嘴骂：“你他妈笑什么？”

　　“长得一脸骚样不会是这渣男的姘头吧？”

　　说完还和几个大妈发出令人恶心的笑。

　　“你闭嘴！”

　　一听她们骂周书烟，林亦时立马受不住，一股气冲上脑门，推开她们想上前，这几个女人那肯啊，拖扯撕拉着他。

　　他吸了口气，刚想用力把她们掀开，听见周书烟冰冷的声音。

　　“你们几个没钱吃完饭去厕所吃屎吃撑了是吧？”

　　几个女人一听周书烟骂人，又看林亦时想上去帮忙，眼睛立马亮了，立即判断周书烟就是林亦时的姘头，直接破口大骂，那个死肥婆甚至上手推她，

　　“啪” 一声，手里装围巾的袋子掉在地上。

　　“噌” 一声，周书烟肚子里的火立马冲上脑袋，把她所有礼貌克制理智全部烧得干干净净，脑子里只有烈火烧柴的噼里啪啦声，她攥紧拳头，眼珠冒火，看林亦时已经挣脱泼妇的魔爪，黑着脸往她这边走，她瞥他一眼：“你别动，站那。”

　　林亦时愣住，硬是没敢动。

　　“哟，还真他妈听着这臭娘们的话啊说什么听什么。” 死肥婆在冷嘲热讽。

　　周书烟冲她们大吼，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指着她骂：“我去你奶奶个臭娘们！”

　　一步步逼近她们，声音很大很冲，脏话乱飞：“你看看你他妈说的是人话吗？什么叫一脸骚样？什么叫狗逼玩意？什么叫不是好东西？你他妈拿镜子照过自己这张烂脸吗？又黑又皱像个狗逼就算了还长了张臭嘴，今早出来没刷牙还是吃了垃圾啊，一出口就是一股子骚臭味，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好东西？哪个好东西见人就打见人就骂？今早没吃药还是从三院偷跑出的一群疯婆娘啊。”

　　“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啊？凌驾法律之上的鬼还是践踏道德的狗？啊！？一上来就打人就骂人。” 指着林亦时，问：“你们知道他是谁吗？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知不知道人家动动手指就能让你在南城活不下去？”

　　林亦时已经在周书烟一句句乱骂声中石化了，看着她一顿输出的眼神里略微带着点难以置信，显然还没适应过来。

　　周书烟声音放得很大，脖子上的青筋微微暴起，鼻翼因生气微微翕动，眼睛里透出令人惧怕的狠戾，唇瓣一张一闭快速说出让人无法反驳的话语，平时那股子清冷和煦样子全给抛了，像换了个人一样。

　　七点半的时间，中华里的路灯已经全部打开，明亮的白灯照在她身上，化成一圈光影，她就像是电影里从天而降的女英雄一样。

　　“你知道我是谁吗？啊！算了你这种死烂逼自然不会听过我的名字，也不配知道我是谁，就他妈连给我□□都不配！你这种贱货看谁都他妈一样，看谁都骂，像条疯狗一样，但是今天我告诉你，你他妈骂错人，无论是他还是我，你们都骂错了，今天不弄到你死我不姓周。”

　　“你们今天敢再动我们俩任何一个人一下子，老子让你们走不出这条街！”

　　周书烟从小就在乱街区混，什么脏词粗话不会说，什么泼妇没见过，她们这种骂人就是觉得自己不要脸，想怎么骂怎么骂，最后得到把你名声骂臭，钱拿到手就成，碰到别人还好，可她们偏偏碰上周书烟了，那就是死路一条。

　　战胜泼妇的办法就是，比她们还不要脸，比她们还泼妇。

　　几个泼妇明显被周书烟给镇住，看着她穿戴都不像低级货，可比林亦时短袖牛仔裤高级多了，虽然他看着身形高大，看着眼神也冷，但他没这女人猛啊，这女人骂人也骂的脏，说的话也一句比一句狠，那眼神就想要把她们几个活生生给弄死，说不心怵那肯定是假的。

　　可她们怎么能认输，自然还是嘴硬：“我......管你们是谁？他睡了我女儿还把肚子给搞大了还想让我活不下？没天理了没王道了呜呜呜命苦啊。”

　　林亦时一脸懵逼：“你能不能搞清楚啊！我根本不认识那你女儿。”

　　“你——” 枯燥黄发女人想要拦住他说话。

　　“闭上你那张死臭嘴！” 周书烟冲她喊。

　　看向林亦时，像个女侠一样扬扬下巴：“你说。”

　　林亦时：“不说了，警局里说。”

　　“行，那就等警察过来。”

　　几个女人也跟着犟，等就等，做亏心事的事他，我们怕啥。

　　警察来了，一车人被拉倒警局，当然也包括周书烟。

　　一经了解，才知道这就是一个大乌龙。

　　林亦时现在住的房子之前租给一个发型师开理发店，而她们口中的渣男就是那位发型师，她们也不知道人具体长什么样，就知道一个地址，还有他是高个男，从外地来到南城，谁都不认识，也不知道问清楚，一看见林亦时从房子里出来，立马上来劈头盖脸地骂，一点机会不给人辩解，活生生给人按上渣男骗子的帽子。

　　话说明白了，可这几个女人还不放弃，死咬着说发型师和林亦时是朋友，说他包庇发型师，找地方给人藏起来了。

　　林亦时这下真是有口难辨，他真的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来叫醒这几个装睡的女人。

　　警察也无从下手，这种市井琐事是最难处理，证据拿不出证据，调节也调节不了，又不能看着她们吵，也不能让她们打。

　　周书烟突然出声：“行了啊，别在这里纠缠不清了。”

　　“现在是解决这件事情的问题，不是他到底认不认识什么狗屁发型师。”

　　肥婆最怕周书烟说话，眼神遮遮掩掩：“什么.....问题。”

　　她像是被逗笑，“什么问题？你好意思问我什么问题！？”

　　“你他妈莫名其妙打了我朋友，给我朋友乱扣屎盆子，还把我朋友家门前的古董花瓶打碎了，全部都有监控照得一清二楚，这都是要赔钱要道歉要验伤你知不知道！？”

　　林亦时愣住。

　　什么古董花瓶，那明明是江历他爷爷从垃圾场捡回来种花草的

　　什么验伤，脸上那一巴掌就跟挠痒痒一样。

　　周书烟可不是这么想的，她绝对不吃亏：“你已经侵犯了我们很多合法权利，生命权，名誉权，私有财产权，现在已经不是和解这么简单了，我说过我不会罢休的，你们要么赔钱赔到一干二净要么蹲局蹲到不见天日！”

　　说完后，她冲林亦时眨眨眼睛，像是在说 “别怕，姐护着你。”

　　林亦时看她挤眉弄眼的样子，抿抿唇忍住笑，心里感慨。

　　天啊，这就是女人的战场嘛？

　　这几个女人都是外地乡下的，没读过书，更没听过什么法律，被周书烟唬得一愣一愣的，瞬间哑语，不知如何反驳，面面相觑，作势又要装哭喊闹。

　　“啪” 一声，警察拍了一下桌子，厉声道：“别吵了，也不看看这是那？”

　　泼妇们：........
　　刚刚那女人吵的时候你咋没说？

　　“这位小姐呢，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你们确实不分青红皂白打人骂人还砸东西。” 警察说：“现在所有调解的主动权都在他们身上，该道歉道歉，该赔偿赔偿。”

　　警察也不是瞎的，周书烟说的有理但也不全对，还不至于蹲局这么严重，最多就拘留几天。

　　人警察都这么说，几个女人确实是有点怕了，毕竟这人生地不熟的，惹上警察可不是什么好事，扭扭捏捏开口：“那.....赔多少？”

　　周书烟挑眉，在女人面前伸出手掌，晃了晃。

　　“五百？”

　　她冷笑：“打发叫花子呢？”

　　“五千不能最多了！” 另一个女人说。

　　周书烟：“五百万。”

　　林亦时：“！？”
　　周书烟你疯了？

　　警察：“！？”
　　这女的脑子有坑？

　　“狮子大开口啊你！什么玩意就让人配五百万。”

　　周书烟：“你们打碎的几个花瓶今天刚从北京运回来的，多少钱呢？也不是我说的算，明码标价的，我手机里还有□□条，要不给你看看。”

　　泼妇扭头转开：“我不看！”

　　她不是不看，是不敢看。

　　周书烟耸耸肩，无所谓：“不看也没事。”

　　“赔钱嘛。”

　　三秒钟，不出所料，女人们立马抱在一起，哭天喊地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的，老公生病瘫在穿上，女儿被人骗了出门找说法还出了这差事，哎哟命苦啊，诶哟活不下去了。

　　“行了行了别哭了！” 警察又出来调节了。

　　周书烟撇撇嘴，做出一副仁慈样：“你现在你那个掏出多少钱？”

　　女人眼珠子转了转，低声说了几句，掏出钱包里的钱，放在桌面上，“一千！不能再多了。”

　　她们姐几个还得搭车回家呢。

　　周书烟眉头一皱，“才一千？”

　　“没有了！没有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一直默默看戏的林亦时突然出声：“行了。”

　　周书烟回头看他，林亦时椅子上站起来，看向并排坐的女人们，眼神微冷，声音很严肃：“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不认识那个发型师，也不认识你女儿，我从十八岁那年开始进部队到现在二十八岁，对南城的事情了解不多，房子是我妈租给别人的，我退伍回来的时候房子已经空了，人也走了，所以，别再来找我麻烦，在我这里你们永远都得不到你想要的结果。”

　　“还有。” 他看向周书烟，深深吐了口气，说：“你们所有人必须得给她道歉。”

　　“你们骂了她，还把她的东西推掉了，你们必须得向她道歉。”

　　他姿态转变很快，从一开始的看戏到现在要求道歉，黑着脸看着她们几个，声音镇静透着不容忽视的狠劲，让在场的人都不自觉屏住呼吸，就连周书烟都有点没反应过来，她一直在帮着林亦时讨公道，却忘了自己也是受害者。

　　“行我们道歉。”

　　几个女人能看出林亦时真的动气了，毕竟房子是他，花瓶是他，也是她们先动的手，赶紧排排站在周书烟面前，表情算不上太诚恳，但也算是低声下气：“对不起我们不应该这样。”

　　“对不起让您受怕了。”

　　“对不起。”

　　“不好意思。”

　　周书烟咽了口气，活生生把习惯性的“没事” 吞进肚子里，冷哼一声，“还有他呢，你们也得给他道歉啊。”

　　行，女人们又给林亦时道了一次歉。

　　警察看他们聊得还不错，打打马虎眼把这件事调解了。

　　闹剧结束，周书烟从她们手上拿了五百块钱，跟着林亦时一块出了警局。

　　两人站在警局大门，对面是嘈杂喧闹的街道，头顶上的红光大剌剌照在他俩身上，整个人红彤彤的，看着还挺和谐的。

　　林亦时突然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搞到警察局，那时候他们还在对面吃了顿沙县小吃。

　　他侧头看了眼旁边人，她抿着嘴，眼神还有些愤愤不平，看着好像没怎么骂过瘾。

　　“我把花瓶不值钱。” 林亦时说：“身上也没受什么伤。”

　　周书烟：“我当然知道，我全是乱说的你也信？”

　　这玩意就跟买衣服讲价一样，一开始你就给她定个价，五百万一出口先吓死她，管她能不能拿出来，先把自己气势提起来。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那人不识货，不然就尴尬了。

　　林亦时：........

　　我无语，还想安慰一下。

　　周书烟把五张红钞放在他面前，扬扬下巴：“下次拿去给那警察买两包烟。”

　　“剩下的钱你自己看着办。”

　　林亦时轻轻“啊”一声，有点奇怪：“你知道我认识那警察？”

　　她扯扯嘴角：“不然人家能给脸让我说这么久？”

　　他愣了愣，沉思了一会儿，半响才应了句：“哦。”

　　周书烟看他情绪不太高，问：“我今天吓到你？”

　　“没。” 他只是觉得她观察能力挺强的。

　　她笑笑：“你放心吧我在学校的时候一个脏字都不敢往外蹦。”

　　“今天完全属于释放天性了。”

　　“挺好的。” 林亦时轻声说。

　　周书烟：“好！？”

　　她说：“骂脏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没几秒，又哼了一声：“不过跟这种人不骂脏话不唬人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你看看你又不能跟她们动手吧？你也骂不出这么难听的话吧？只能站她们之间被骂的份吧？你这叫什么......叫一身蛮力无处可使对吧？”

　　“要不是她们是外地人听不懂南城话？我早就给她们骂死我跟你说，普通话真的限制我的发挥！”

　　林亦时：........
　　不是吧美女，你这还限制发挥呢？
　　差点就给那几个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周书烟在后悔自己没发挥好，他有点想笑。

　　周书烟睨他，多多少少有点恨铁不成钢：“我说你怎么不生气呢？你们当兵应该没有情绪管理训练吧？”

　　“生气啊。” 林亦时说：“可你不是帮我出气了嘛。”

　　他语气挺轻快的，还是带着笑说出来的。

　　这话一说出口，周遭的气氛就变得不太一样，就连吹过来的晚风都带了点燥热，吹得人不太自在，吹得人想入非非。

　　说得是事实，周书烟确实是帮他出了气，但细细品一品是不是又有点意味深长了。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