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吞没者

　　他问，你们只做战时代理吗？
　　我说没有，我们业务范围很广。
　　我看着眼前的千手二少爷，叹了口气。
　　今天很不巧，因伤在后方待命的只有我们俩，剩下的人都是长期后勤，忙来忙去连午饭都是我带他凑乎一下的。我戴着天狗面具，脑袋随着护士转来转去。
　　千手二当家的没什么人气，大家各忙各的没人管他，索性这人就被丢给我，可怜我断了一条腿还得照顾人。
　　“没死就算命大啰。”护士说，“今天我要洗好多绷带，你带他说说话，别来出岔子烦我。”
　　这帮人讲话特没有医德。但他们没有图方便截我的肢，也没有因为扉间的二少爷身份搞特殊，我还是很愿意听凭吩咐的。
　　“他们一个月给你多少钱？”
　　这是一个很蠢的问题，很有没话找话的嫌疑。我没有嘲笑他，我们在一个年纪，如果我没有进入雇佣忍者这一行业而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我也会忍不住窥探。
　　我没吭声。
　　我说：“干嘛管我们呢。”
　　他问：“你多大了？”
　　我说：“管我干嘛？”
　　年龄对我们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大战，大战，大战，今天是千手和宇智波，明天是这个或那个，你多大年龄，又有什么关系？我不会问我刀下的尸体是八岁还是十八岁，我受雇于千手家族，我只需要杀死宇智波，每一个。
　　同样的，也不应该有人问我的年龄。如果他要因此小看我，那就大错特错。如果他要交朋友，那还不如小看我。
　　不过也许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毕竟现在真的很无聊。我们俩都被严格限制行动。
　　“你和我弟弟看起来差不多大。”
　　我瞪眼睛看着他，绷带挡住我大半张脸，但脸没事，是头磕到了山石。
　　“我和你一样大。”我说。
　　千手扉间没回应。我们俩麻木地坐在临时医院边缘，望着层层叠叠的林木，附近有一条溪水，用来洗绷带和别的什么东西。
　　我意识到有时我想得太多，就提议出去走走。
　　我们一前一后，走在沙沙作响的林间。
　　后面的事情我记不很清，有一个宇智波看起来是误打误撞地接近了我们，我只是叫千手扉间退后，很干脆地（也可能是周旋许久地）解决了威胁。
　　我转过头去，发觉千手扉间抱着双臂，做出一个典型的封闭动作，漂亮的，狭长的眼睛盯着高高溅起的动脉血出神。
　　“他看起来才是和你弟弟一个年纪。”我忍不住嘲弄。
　　其实我是想说他的眼睛和含氧量很高的血一样红，幸亏我还没疯，忍住了。
　　千手扉间没有动，没有笑。
　　没有看我。

　　从花街出来，我跟在千手扉间后面一点走。我们一前一后，我突然想起来很久以前好像还见过一面。
　　“那时你怎么看我的？”我问。
　　“什么时候？”
　　“你不记得了？战时我们在临时医院附近散步，我杀了一个孩子。”
　　千手扉间停下来审视我。我趁机走到他前面，转过来面对他。
　　“我们那时都是孩子。”
　　我看着他：“你不记得了？”
　　他有一些微弱的疑惑，看着我，摇了摇头。
　　我想说，抱歉，这是毫无意义的话。可是，那时的人是谁呢？
　　我们走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各种各样的杂音包围着我们。没有宵禁，人还很多。我们穿得是便装，并不起眼。
　　是我记错了。但是那样漂亮的颜色，我曾经还在谁的眼睛里找到过？你的眼睛让我想起宝石，鲜血和烧红的晚霞深处。
　　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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