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柯透他－深海呼吸

　　转眼又是两周，五月末。

　　因为之前的种种“英勇”事迹，五人组被鬼冢八藏罚去清理浴室，平昌静以为他们在清理浴室的第一天就会和诸伏景光摊牌，然后一起出校去找线索，但直到下午也没有什么店铺遭遇爆炸的消息传来。
　　他还以为是自己记错日子，于是换了件衣服，贴上隔离贴，慢悠悠地出门散步。
　　谁想得到他刚踏出学校大门一步就被不知已经在校外查了多久的五人组中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给一左一右勾住手臂，半拉半拽地拖去了预定的反方向。

　　平昌·少爷·组织第一杀手·静（棒读）：救命，我被警察绑架了。

　　松田阵平：“听说你好像知道些什么，我们要去找景当年那件案子的凶手，正好一起去吧！”

　　“……为什么一定要带上我？”

　　“你的猫挠伤了我和萩，你作为主人总得负点责任吧？”松田阵平举起自己包得严实的手指。

　　“小不点性格非常好，你们对他干什么了？”

　　“他？哦~原来是公猫啊……”

　　萩原研二在平昌静的表情变得奇怪之前赶紧转移话题：“而且小平昌在这里住很久了吧？一定对这里的道路很熟悉，我们正巧需要一个人带路。”

　　昨天才轮到巡查的家伙还需要人带路？平昌静瞪向萩原研二，成天就想着套他话，孩子还是年轻了点。

　　“好吧，那我们要去哪？”

　　萩原研二挑了挑眉：“小平昌心里清楚的吧~”

　　平昌静向后扭头去看另外三人：降谷零赶紧摇头表示不是自己泄的密，手背靠在嘴边，大概率是在偷笑；诸伏景光眼里倒是带着歉意，不过行为上完全没有要来解救他的意思；伊达航他……爽朗一笑。

　　等等什么玩意儿？那两对白切黑幼驯染还可以理解，伊达班长？喂？在吗？阻止一下这群捣蛋鬼啊！

　　总之静的反抗无效，拒绝也无效，他终于扭回头，对答案似的报出了一个名字：“外守洗衣店，对吧？”

　　萩原研二没有正面回答：“嗯……是这样吗？既然小平昌也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去外守洗衣店吧！”

　　事实上乌丸静从来没有忘记这件事，只是他当时身在组织，当然不可能拖着一串组织的尾巴专门去长野找一家姓诸伏的人家，那太突兀了。
　　更何况那段时间他也在养孩子，为了把这个对组织一无所知的孩子重新丢回人间，他不得不花更多的精力去处理周围虎视眈眈的家伙们，等乌丸静终于有机会在组织的重重包围下派出人手去找诸伏一家时，外守一已经展开了他不讲道理的报复。前去保护的人比外守一晚到半天，最终也只能遗憾地回到组织，并告诉乌丸静，自己已经被不明人物跟踪，不能再往长野去了。
　　他在愤恨之余意识到自己甚至不能帮诸伏一家去报复外守一，18岁的乌丸静没有足够的人手，几乎一举一动都在BOSS的监视下，莫名其妙跑去长野杀人绝对会引起怀疑的。
　　再后来……自保都快顾不上了。

　　外守洗衣店就在前方不远处，都到这里了，平昌静也不再矫情，众人根本不需要他额外提醒，进门没几秒就发现了由无数洗衣机相连组成的炸弹，平昌静跟着看了看，炸弹的构造不算复杂，于是他轻拍降谷零的肩示意自己要上楼后就直接往楼梯走去，诸伏景光一直有注意他的动向，于是也立刻跟着他上楼。

　　而外守一不出所料地正抱着昏迷中的小姑娘坐在二楼地板上，轻声“嘘”让诸伏景光和伊达航小声说话，不要吵醒他怀里的姑娘。

　　“这孩子就是……有里？你一直跟在诸伏身边，就是为了找她？”平昌静慢慢靠近，在距离外守一两步之遥的地方站住了脚步，蹲下来与外守一视线持平。

　　“不对！那孩子才不是……”诸伏景光的话被伊达航拦住，他不解的看过去，但伊达航只是对他摇了摇头。

　　“能和我说说吗？这么多年后，你是怎么重新发现有里的？”

　　外守一像是看见知己一样，对平昌静说起了话。

　　“我是好不容易才找到她的，我可爱的女儿，”外守一像是说悄悄话那样凑近平昌静，用更小的声音说，“那一年，我其实发现他藏在衣柜里了，但我故意放过了他，我觉得，只要跟着他，总有一天能找到被他父母藏起来的有里。”

　　“既然如此，怎么坐在这里呢，你找到有里了，可以带着她去游乐园了，她一定会高兴的。”

　　“不急，我计划到4点30分，在有里出生的那个时刻，和有里一起去另一个世界郊游，等那之后，我们有的是时间。”外守一单手抱着孩子，举起了右手，手心里明晃晃捏着一个控制按钮。

　　原来是记错时间了，平昌静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他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还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拖延，稍微松了一口气。
　　只是没想到这件事发生的时间居然那么晚，他还以为中午甚至是上午就解决了，静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好想回去重看一遍原作。

　　这恍然大悟的表情让外守一还以为平昌静真的很理解自己，他还想多说些什么。

　　“啊——”平昌静突然抬起右手做出了行动的手势，外守一也随之看过去，紧张的盯着平昌静的右手，他看不懂，但诸伏景光和伊达航在这一刻反应迅速，一个去抢遥控，另一个抱走孩子。

　　俗话说得好：三个和尚没水吃。

　　平昌静已经成功吸引了外守一的注意力，不想也不愿意再参与更多，多次失败的救人经历真是给足了他教训。只可惜诸伏景光还是经验不足，外守一被压在他的身下，可还是抓住机会伸直了手抢先抓住遥控器，等一时分心的平昌静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晚了，被狠狠踢开的按钮砸在墙角，却也是同时发出了刺耳的音节，外守一疯狂的笑声像是已经看见了巨大的火焰。

　　然而众人紧张的等了一回儿，却发现无事发生，外守一的笑声也渐渐停下，房间里只剩下粗沉的呼吸声。

　　诸伏和伊达都松了一口气，以为没事了，于是诸伏景光开口向外守一道出当年的真相。

　　但平昌静还记得一些过去，他注意到时钟指针正飞速向外守一预定的时间移动，没等诸伏讲完就狠狠一手刀落敲晕外守一，两人都被他这干脆利落的一下惊到了，平昌静又看了眼时间，伸手从伊达航手中接过孩子，示意边上的柜子简短的解释道：“炸弹是定时的，赶紧离开。”

　　伊达航毫不怀疑他的话，背起外守一往楼下跑去，他们刚走出店门，二楼就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平昌静皱起眉，把孩子的脑袋靠向自己，捂住了小女孩另一边的耳朵。

　　等爆炸停息，洗衣房燃起了熊熊大火，静看着窗口猛然扑出的火苗下意识后退，火场里各种器具不堪高温的声响噼里啪啦直往耳朵里钻，火愈烧愈烈，他又不知从哪燃起了向火场里去的冲动，而怀里的孩子唤回了他的理智。
　　这不是研究所，里面没有厚司、没有艾莲娜、没有那些曾经试图善待自己他的研究员。
　　啊，原来如此。
　　一无所有，是永生的馈赠。

　　他几乎空洞的眼神比几天前的诸伏更为渗人，任何明眼人看都会知道此人一定经历过火灾。

　　谁站在他身后伸出手来捂住他的耳朵，耳畔的声音变得模糊，诸伏景光抱走他怀里的孩子，松田阵平又推搡着把他带去街口，这个距离已经感受不到火场的温度了。

　　这里离警视厅本部很近，消防和警察几乎是同时到来，萩原研二的在松田阵平指挥降谷零拆弹的时候报的警，短短几分钟也来得足够快了。

　　平昌静这才回头，发现身后站着的是降谷零。一些已经分辨不出情绪的信息素围绕着他，带来些许安心，松田阵平已经走回去了，正远远地和萩原研二挥手，诸伏景光也把孩子带离了火场，就站在离他们不太远的地方，那孩子已经醒了，哭闹不止，怎么也哄不好。

　　“总觉得，我还挺没用的，”平昌静轻声开口，“即便知道有炸弹，也没能阻止外守一按下引爆按钮，还被这么点火吓到。”

　　“不是这样的，上一次的事件，如果不是你提前说了断桥的事，我也没办法及时踩下刹车，你可是救了我和那位司机的命啊。”

　　平昌静的眼神闪过疑惑和犹豫：“踩下刹车？”

　　“是啊，zero一上去就踩下刹车，最后卡车轮胎堪堪停在了边缘，只差十几公分就要掉下去了。”小孩子暂且是不哭了，于是诸伏景光也插了一嘴。

　　“不是踩油门吗？”平昌静语速不快，还带着点怀疑人生的语气。

　　“当然是刹车啊……”降谷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反问道，“应该是踩油门吗？”

　　“当时应该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吧，那个距离来得及刹车吗？不如说正是因为来不及刹车，萩原才会提议你踩下油门，FD是轻量轿车，飞过去不成问题，”平昌静皱着眉回想他曾经看过的漫画，“但货车的重量与道路的距离完全不够车子冲过去，后来车头也确实撞上了桥，最后整个翻倒……理论上说，撞上那一下驾驶室应该全灭的……但是……接下来，你就没事人一样，被安全带倒挂在主驾驶上，和萩原挥手了。”

　　尽管平昌静的眼神带着疑惑，哪怕现在这个世界遵守人被杀就会死的正常科学事实，但漫画就是这么画的，应该没问题吧。

　　应该，没问题？

　　降谷零不知道平昌静原本知道的未来到底是怎么样的，但就这一段来说，比起超越人可以达到的极限，不如说完全是在挑战人类想象力的极限。

　　降谷零哭笑不得：“不是吧，你的意思是说，我开着卡车冲向断桥，车头直直撞向桥的情况下，还能完好无损的活下来，那期间甚至还有余裕给自己系了个安全带？”

　　平昌静点了点头，补充到：“还把原来的司机放到副驾驶，同样给他系上了安全带。”

　　“我是超人吗？”降谷零很认真的问他。

　　平昌静也用某种小心翼翼的眼神反问他：“你的意思是，你日后不会在铁轨上开车是吗？”

　　“我还在铁轨上开车！？”

　　“而且副驾驶有个小孩。”

　　“我，是……绑架了对方吗？”

　　“哦，那倒不是，他是自愿的，大概，况且工……对方的母亲开车非常的猛，那小子应该并不害怕。”

　　降谷零仰头望天，平昌静显然是差点念出谁的名字，他在开玩笑的可能性并不大，但：“我先确认一下，那不是我自己的孩子吧？”

　　平昌静的眼里瞬间迸发出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的笑意，他扭过头去一阵狂笑，甚至有几秒笑的捂住肚子蹲在了地上，那小姑娘都被他吓得往诸伏景光身后躲。

　　降谷零颇为无奈，早知道就不该问这个问题：“静……差不多了吧……”

　　平昌静点点头，忍住笑意站起来，降谷零这才发现静连眼泪都笑出来了，结果静只看了他一眼，又根本忍不住地扭过头去笑了。

　　自觉是有些过分，平昌静揉了揉笑僵了的脸，又深呼吸了一阵，心里淤积的情绪好像就在此刻突然被释放出来，几分钟前那股不知名的空落已经完全消失：“那小子现在都9岁了，你还想抢着做他的父亲吗？”不过8年后变成7岁倒是后话了。

　　那一边已经解释清楚事情原委并且把外守一押上了警车，大概是为了了解事件，更有可能是因为诸伏景光在这里，好几位警察往这边过来，平昌静一看那熟悉的风衣和宽檐帽，直接拽着降谷零就走。

　　“诸伏，”平昌静指指降谷零，“我把他借走一会儿，有事打他电话。”

　　诸伏景光虽然不解，但还是点点头应下了。

　　他们几个穿的都是制服，唯有平昌穿着便服，他拽走穿着制服的降谷零虽然让目暮十三感到奇怪，不过当下更重要的是这个失而复得的被拐女童，于是他只在心里疑惑了一下，没有多问。

　　降谷零被平昌静拽着走，一时间没能想明白发生了什么：“要去哪吗？”

　　“只是不想让他对你的脸有印象。”

　　他俩在路上漫无目的地乱走了一阵，直到平昌静在一家寿司店门口停下脚步。

　　“已经饿了吗？”

　　平昌静摇摇头，仰头看向店铺的招牌：“既然事情确实会因我产生变化，那有没有可能……我现在的所作所为才正是导致日后悲剧发生的源头呢？”

　　降谷零不知道静又胡思乱想了什么，他揉了揉平昌静的头发：“如果一件事情注定会发生的话，那就迎上去解决，你只管向前冲就好，我永远会站在你的身边。”

　　平昌静望着他，没有说话。

　　“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不要总是先考虑我们。”

　　于是平昌静带着他走进了寿司店，一路走到深处，里面竟有个半开放的会客区域。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看见平昌静带着外人进了店里，跟上后发出疑惑的询问：“静哥，这位是？”

　　降谷零感觉“静哥”这个称呼从中年人口中跑出来实在怪异，这难道是一个职位称呼吗，他还以为其他人都像莉九田平子那样喊他“静”呢。

　　“自己人。”

　　那老板睁大了眼，有些难以置信：“静……静哥，您没在开玩笑吧？”他指了指对方，这男人还穿着警服呢，静少爷是疯了吗？

　　现在怎么还有那么不会看眼色的成员啊，平昌静不耐烦地望过去：“别问不该管的事。”

　　又出现了，降谷零想，这种高高在上的语调，上一回出现时静面对的是堀井理一郎，恐怕这个也是组织成员之一，只是静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呢。

　　这时候，平昌静转过身坐在那张茶几上，松开了降谷零的手腕。

　　“现在的话，你还来得及走，”平昌静沉思了一下，决定把自己将要做的事情摆到明面上来，让降谷零自己选，“我所做的都来自于我自己对未来的了解，但那些事其实还没有发生。况且，你看，未来已经产生变化了，你完全有权利不踏入这条道路，只要现在就转身走，几个月后拒绝那张申请表。”

　　那寿司店老板听得一知半解，他疑惑地插嘴：“静哥，您亲自举荐，他还——”
　　而平昌静带着厌烦的表情蹙着眉瞥过去，那老板立刻就闭上嘴悻悻地离开了。

　　他没有催促降谷，他在等降谷零做出决定。

　　此时此刻降谷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平昌静在为自己铺路，为自己警校出生的身份、为自己过于亮眼的外貌、为自己想坚持去做的事。
　　而现在，静把选择权也交了出来。

　　降谷零无奈地想要叹气：“至少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吧，不然我日后该如何称呼你？”

　　既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也是意料之外的提问。静的眸光闪烁着，没有看向降谷零：“乌丸，静。”

　　“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降谷零摇了摇头，牵起静的左手随意揉捏着，用指甲剐蹭那些茧，他知道静不曾对他说过假话，但在躲闪的眼神之下，这很显然不是他最想要的答案。

　　“我明明在说一条重大情报……”静不自在的动了动手指，抿着唇再次拒绝，“以后吧，等你拿到代号，也许有一天我们还会见面，到那时候，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他收紧手指，握住降谷零的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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