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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今,真的变得好勇敢啊
路遥不记得自己醒过来的时候有没有问自己为什么躺在病床上,他只是看着母亲坐在床边面无表情,眼睛已经干涩了,布满血丝,鬓角的发仅一夜就已经全白了,就像是染发膏没有抹均匀,整个人老了不止二十岁,原本让人以为从事高级咨询师的母亲瞬间给人感觉是拾荒多年的老人。
“妈。”
路遥张嘴叫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虚弱得甚至听不清在说什么,母亲一直盯着路遥,但似乎已经失去意识了,直到路遥叫了她两声,想要支撑起身体坐起来,她才急忙来扶他。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吓死妈了,儿子你不能再有事了。”
母亲原本已经干涸得双眼再次涌出泪水,但眼泪中竟有缕缕血丝,路遥瞬间从恍惚中抽离出来,清醒的现实让他感受到心脏传递来的痛苦。
“妈,怎么了?我爸呢?”
母亲拉住路遥的手,低着头没有看路遥,她全身都在颤抖,然后绝望地摇了摇头。
脑中似乎嗡了一声,晕倒前的记忆浮上脑海,纯白的布,熄灭的指示灯以及母亲扑上来的脸。
那种钻心的痛扑了上来,心脏似乎再一次被捏住了,但是他怎么都控制不住绝望布满他的大脑。
是啊,父亲他,老爸他已经……
眼泪止不住地滚落,他仰起头,努力不让自己太狼狈,他知道这个家现在的顶梁柱就是他了,他已经是成年人要保护好母亲。
但是,路遥抚摸着还在跳动的心脏以及它传来的阵阵痛苦。
求生的欲望在此刻达到巅峰,他不能死,至少不能在母亲离开之前死,他要是死了母亲该怎么办?谁来照顾老妈?
他要活着,要重建起这个摇摇欲坠的家,他要成为妈妈坚实的依靠,他不能死。
厚重的责任感让路遥顽强地抹干眼泪,他给了精神崩溃的老妈一个拥抱,但反而是老妈一直带着哭腔,用不连贯的腔调说:“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个下午,他和母亲约定好辞职的事情,并决定将青岛的房子出租,安心回到老家养病。
济南的四月的风已经有一点燥热的感觉,这里的人们还是一如路遥小时候,在医院住了一个月之后,路遥出院了,父亲的后事全是母亲一人操办的,父亲的葬礼没有多少亲戚来参加,一是因为路遥家的人数本来就不多,二是因为路遥同性恋的身份,当初因为这件事,没少有亲戚和路遥家断绝来往。
父亲的墓也选在了一片风景宜人的公园里,路遥抚摸着父亲墓碑,感觉这一幕似乎被重叠了无数次,他看着母亲,或许成长的另一个称谓就是失去。
回来和人事部商量离职的事情之前,路遥担心自己失去稳定收入,家里会支撑不起医疗的费用,但好在父亲所在的公司合法地赔偿了工伤费用,老妈也决定拿这笔钱来治疗路遥的病,她非但没有辞掉原本的工作,自己还在齐鲁医院旁边的小餐馆找了份兼职。
路遥让她辞职,老妈反而还乐得自在,说是家里的天然气费都省了,工作不累,自己还能再多认识些朋友。
路遥拗不过她,只好由着她在小餐馆里忙活。
随着飞机轰鸣一声,路遥再次回到了工作的城市,两个月不见,这里比起离开的时候炎热了许多,路遥一下飞机就看到池页的短信。
“8号线口,我在这儿等你。”
心里一暖,好像无论在什么狼狈的情况下,总有人在等着路遥,他不禁加快了脚步。
路遥坐着电梯来到负一层,门一打开他就看到了池页,他今天似乎没有上班,穿得十分简约,条纹衬衫内搭一件纯白短袖,深色长裤与一双小白鞋,右手还提着一袋糕点。
反观路遥就太过狼狈了,深邃的眼圈,眼睛无神,嘴唇甚至还泛着点白。
“老李竟然给你批假,他什么时候这么慷慨了?”
路遥是先开口的人,池页迎了上来。
“要不是杨佑在顶着,他哪会这么好心。”
“人家一个新人,你让人家挑大梁,这么心大。”
“年轻人嘛,多给他们一点机会。”池页一边说着,一边把右手的糕点盒打开,“喏,生活林,尝尝。”
路遥小心接过,咬下一口后在嘴里咀嚼了一下。
“还是以前的味道。”路遥吞下去后继续问,“学长呢?学长还好吧?”
“前两天生龙活虎的,过了半个月大概是想主人了,脾气变得老暴躁,我都被他抓伤了两回。”
“哈哈,学长还是不喜欢你啊,等会儿请你吃个饭吧。”
“两顿!”池页说,“抓伤了两次。”
“行行行。”
“那我要吃林哥家的耗儿鱼。”
两人一路上攀谈着,最后一起坐的地铁回到家里,出地铁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细小的雨滴从天穹落下,远处传来一阵阵闷雷,两人决定决定在路遥家里凑合一顿。
推开两个月没回的家,空气中还充斥着一股霉味,不过熟悉的感觉让他感觉心安。
“就像我在厦门读大学的时候。”路遥一边拖着行李,一边打开灯,“每次我俩一起放假回家的时候,你都会来我家吃一顿。”
“没办法,那时候是学生也没有收入,我们两个每次都只有做深夜的廉价航空,到家里都凌晨两三点钟了。”
路遥随手将行李箱放在卧室,围上围裙就去冰箱里拿食材。
“准备吃什么?”路遥以转笔的手法旋转着手里的铲子,“材料有限,有些已经过期了。”
“德州扒鸡,四喜丸子,再来个疙瘩汤。”池页脱了鞋整个人窝进沙发里。
“你还真当我这儿是餐厅啊。”路遥无语,“辣椒炒肉,肉丸汤,就这两个,多的没有。”
“不错,我天生湖南胃,需要我帮忙吗?”池页一个打挺从沙发上翻起来。
“不用,帮我打扫下卫生吧。”路遥一边往锅里倒油,一边说,“把桌子收拾出来。”
池页去阳台拿了扫把与垃圾铲,仔仔细细地把每一个角落都打扫得一尘不染,扫完地又拿着抹布把桌子柜子全部擦得锃亮,路遥将全部菜端出来的时候,看到池页停在了一个柜子前,一动不动地翻阅着一本书。
“咋了?”路遥走过去。
“这是什么?”池页将那本书递到路遥面前,路遥才看清原来是他之前收到的顾嘉树的相册,自己那天收到后只看了前面两页,感觉可能会睹物思人于是就将这本相册放到了一旁的置物架上。
“前几天顾嘉树寄来的相册。”
池页听到这话,满脸的诧异,甚至还带着点愤怒:“你别骗我。”
“先吃饭吧。”路遥接过相册然后走回餐桌的沙发坐下。
池页落座在沙发的对面,脸色始终不好看,他本来就长得白皙,脸一旦红起来就十分得明显,路遥感觉他的心情不太对,但不知道他在恼怒什么?
“吃吧。”路遥帮池页盛了满满一碗饭,差不多是两个人的食量,池页也没有说吃不完,只是接过后猛刨了几口大米,然后夹了一大筷子辣椒往嘴巴里塞。
“你收到了吗?佳妹儿发的时间囊。”路遥问。
池页点了点头:“怎么了?”
于是路遥继续说。
“几个月前吧,大概是刚过完年的时候吧,就是和林哥下午来你家领学长,晚上还出去吃烧烤那天上午,我回望海苑了。”
池页没有接话,路遥也只有继续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我们碰到了孙成,顾嘉树的远房亲戚,最后得到望海苑房产的那个人,高三的时候你也应该见过他。”路遥只是一只手掌着碗,并没有吃,“邮政发到他那里了,他觉得这东西应该属于我们,于是就送给我们了。”
池页望着路遥,问:“那你打开看过吗?”
路遥点点头,米饭已经不再散发热气:“但是我没有看多少,只看了前面几页。”
“他拍这些是为什么呢?”池页问。
路遥摇摇头:“我不知道。”
窗外树影婆娑,月光照在海面上泛起点点磷光,两人相顾无言,池页安静地吃着饭,而路遥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
“你还在想那件事。”
池页放下碗筷,然后从厨房里拿出玻璃杯,再从热水壶里倒出满满一杯热水,然后顺开路遥捏着的手掌,让他将热水握紧。
“没有。”路遥喝了一口热水,然后反驳,“早记不得了。”
“我还没说是哪件事呢。”
路遥不置可否,没再说话,而池页坐回自己的位置。
“这么多年了,也没人劝你,其他人做不了主,生活都是自己的,但我还是希望你好好的,去迎接新的生活。”
池页说话的时候没有看着路遥,路遥放下水杯,端起碗筷。
“你在说啥呢,我挺好的,虽然最近确实不太顺利,但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总没有人会一直倒霉吧。”
池页脸上闪过心疼,但还是继续说,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话音落下,路遥勉强的笑彻底消失了,他低着头,旋即又抬起来看着池页开口说。
“池页。”
“我在。”
“我已经二十六岁,快二十七了,即使不谈这个。”路遥的语气凝重,面色庄严,他的右手放在还在跳动的心脏上,胸口的节奏跳动充满了生机,“我甚至能不能挺过心脏病这一关都还两说,我们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我爸这个月走了,他以前最牵挂的就是我和我妈,我无论如何也要尽到子女的职责,不然我以后见到我爸,我要怎么向他交代。”
路遥没有哭,但是声音却很颤抖。
“大家都一样,成年人谁不是负重前行,顾嘉树的事我至今也放不下,以后就更不可能放下,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我的老妈,学长,还有你们,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的”
池页听完这些话,沉默在两人中肆虐,他别过头,不想让路遥看到自己的模样。
从四中毕业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池页还记得学校毕业典礼的那个下午,四班的同学们呲着大白牙,拍下一生仅一次的高中毕业照,那个画面一直留在所有四班人的脑海中。
但是照片会随着时间渐渐泛黄,记忆也是,那原本清晰的画面,鲜活的感知已经被新的感受与体验所覆盖,再难追味与怀旧,对于路遥来说,那一抹带着忧郁的青色,是他的青春最厚实的底色,而此刻除了再次带来锥心的疼痛外,那抹青色近乎不可见。
两人接下来的时间不约而同地将话题转移到轻松的事情上来,在幽默宁静的的背景音下,饭菜似乎都变得香甜许多,最近的股市,电影,未来要一起前往的旅行目的地,怀旧之外,他们还有很多新奇的事情在等待着与他们相遇。
吃完饭已经是九点多了,一人做饭一人洗碗,这是两人从大学开始就约定好的事情,路遥躺在沙发上看着近期的工作报表,而池页则是围着一个小围裙,利索地洗着碗。
路遥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着近期的工作报表,只是没过多久,沉沉的睡意袭来,眼皮不堪支撑耷拉下来,他倒在沙发上进入深眠。
等池页洗完碗后,只看到路遥四仰八叉地睡姿,夜风习习,稍凉的风穿堂而过,池页把窗户关上,然后从卧室抱来一床被子小心翼翼地给路遥盖上,然后关上灯,安静地离开了他的家。
第二天早上路遥是被惯常的铃声叫醒的,一觉安眠,他神清气爽,路遥看着身上的被子,知道是池页给他盖上的。
今天的天气阴沉,风里带着的是缕缕湿气,很明显,一场暴雨即将降下,路遥穿上了平时最常穿的那件衣服,踏出家门,走上重复无数次的路,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日子。
5号线上依旧人潮汹涌,但是路遥不再像以往一样,刷着微博头条等待地铁到站,他今天带上了一副口罩,手里多了一瓶温热的牛奶,他站在会透出丝丝凉风的车厢交界处,认真地看着每一个行色匆匆的人。
左边的女生是二中的学生,每天上学都会在车厢里浅眠一会儿,路遥还提醒过她快要迟到了。
右边健气的年轻男生是一家健身房的教练,路遥曾收到过他送来的传单。
这里的一切一如往常平静,人们按部就班地待在自己生活的角色里,成为社会之中一颗小小的螺母。
地铁飞驰着路过熟悉的站点,人群来了又去,随着高新站广播传来,路遥也到了目的地。
刷支付宝,出站,路遥轻车熟路地来到他上班的CBD楼下,他仰起头,看着直入云霄建筑,玻璃幕墙反射着阴霾的天气,阴郁的空气中参杂着告别的不舍。
没错,路遥回来是来辞职的。
最后一次刷开公司的门禁,路遥带上工作牌,一如平常的职场英姿,公司内有人注意到路遥的到来,纷纷侧目。
“路前辈,他终于回来了,咱们的项目终于有救了。”
“路监唉,可算是回岗了。”
“一组一组,你们头儿回来了。”
人群中有人欢呼,有人耳语,路遥礼貌地打了招呼,然后转身径直走向人事处,徒留办公室一群人愣在原地。
“路监这是去人事处?”
“他要干嘛?不会要?”
“别乱说,路监万一是去隔壁的财务处呢?”
纷纷扰扰并不能干扰到路遥,流言蜚语也治不好他的病,站在人事部门前,他长叹一口气,然后毅然决然地推开了门。
人事部的艾姐是以为有点壮的中年妇女,长卷发,戴眼镜,人看着很和善,她一看到路遥,就世道地笑脸相迎。
“路监,我昨天就听池监听说你要回来,没想到今天就复工了。”
艾姐拉开椅子,引导路遥坐下然后自己回到了位置上。
“怎么样?路监,我听说你回家探亲去了,这一路还算顺利?身体还好吗?”
听到这话,倒是路遥有些吃惊,公司里真是什么秘密都藏不住,他自知池页不会乱说自己的隐私,他就能猜出大概是看他这么久没有上班,同事们猜测个没完吧。
“多谢关心。”路遥顿了顿,然后鼓起勇气说,“我这回回来是来辞职的。”
艾姐似乎没有听取,眉头一蹙,讨好的笑僵在脸上,那表情路遥差点忍俊不禁。
什么?你要辞职。”艾姐面色狰狞地说,“薪资的问题我们还有谈论的余地,你在我们设计所工作了这么多年,这里早就离不开你了。”
路遥并没有急着回答,他透过窗子看着外面被雨幕模糊的城市,这里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墓园,埋葬了路遥太多的情感,只是现在,在生命的压轴剧中,他才完全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对不起,与薪资无关,只是我自己的选择。”
“什么选择?”艾姐问,“你现在手里还有一个项目,一个组还在进行,你中途辞职,怎么和你组里的人交代,怎么和甲方交代?和他们说设计总监辞职了?”
“这个事情我会交给池总监全权负责,池页二组与我的一组一起负责的这个项目,此前每次与甲方对接他也一起参与的,甲方会认可他的权威。”
艾姐还是不放弃,追问:“那鲁班奖呢?湖光山色那套别墅设计已经提名了,鲁班奖不是你一直以来的目标吗?”
艾姐是个世道的人,但是在这种重要的事面前,她有着清晰的原则与底线。
“那套别墅的设计署名权归到咱们整个设计所名下,我会给主办方打理好一切,我们一组的人必须单独提名。”
艾姐哑口无言,她没想到路遥去意如此坚决,鲁班奖是路遥一直以来的目标,也是今年鲁班奖最有力的个人设计师,陪跑三年这一回应该是路遥离得奖最近的一次。
艾姐再退一步。
“病假这事儿都是可调整的,休假的薪资我们也可以再做退步,你与公司合作了这么多年,外面办公室的人谁没有受过你的帮助。”
路遥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是凝望着窗外越来越滂沱的大雨,从绝佳的视角望向这座城市,明明是上午,街头巷尾都弥漫着一股末日的完结感,天空阴沉宛如夜晚,红绿灯闪烁间,人们穿行在雨幕之中,这样的世界好像一个完整的闭环,永远有人涌向人潮,永远有人走散在时间里。
“谢谢你艾姐,但我还是要走。”路遥云淡风轻地说,“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回来,但如果我还有机会,我会再回来应聘,从设计助理开始做起。”
艾姐这一回没有再开口,她看着路遥望着窗外的背影,语重心长地说。
“行,事已至此也尊重你的选择,我先和董事通报一下吧。”
路遥点点头,将挂在脖子上的工作牌取下,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从旁边的柜子里取了一个收纳盒,然后推开了人事部的门。
下楼走到办公室,所有的同事都转头看向了路遥,脸上不舍的,惆怅的,放松的,开心的,几乎人类所有的情绪都在这里上演。
看来刚才的对话,他们都听到了。
路遥尴尬地环视了一圈,然后走向自己的工位,默默地收拾自己在这里两年的东西。
他的东西不算多,路遥一直是一个从简的人,虽说这让收拾起来十分轻松,但是也莫名让他有些感叹,原来自己没在这里留下多少痕迹。
仅仅是十来分钟,路遥的工位就如同从未有人在此耕耘两年一样,收拾完后艾姐恰时地出现了。
办公室的人再一次将所有的视线集中在艾姐身上,艾姐却看着路遥,然后以仅仅是办公室的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路遥你自己说吧。”
同事的视线再一次转移到后者身上,路遥放下收纳盒,就站在自己的工位上开口了。
“大家应该也知道了,我这一会回来是来办理离职的。”路遥顿了顿,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以前是那么社恐的人,从来不敢在人群面前说话,现在他已经变得十分勇敢,独当一面。
“自从小半年前我查出心脏病,各位同事帮助了我很多,和各位设计界精英共同耕耘的两年是我职业生涯最深刻的日子,但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允许继续工作,能否再次回到设计所,就看病情的发展了,特别感谢一直以来信任我,支持我的一组成员,谢谢。”
言毕,路遥深深地鞠了一躬,同事们面面相觑,周围一片寂静,人们似乎都没有接受这一事实。
路遥准备拿收纳盒就此离开的时候,寂静之中响彻了一阵掌声,随后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掌声与欢呼。
“路哥!”
二组的杨佑,之前本在一组实习的实习生,从二组那边跑了过来,给路遥一个大大的拥抱。
“头儿!”“老大!”
在一声声不舍的呼唤中,一组的大半成员纷纷跑过来,以拥抱的形式将路遥团团围住。
“等你回来!”
“别回来了,终于脱离苦海了,别回来当奴隶。”
“保重身体。”
“头儿一定要痊愈啊。”
今天董事长和CEO都不在,大家都开始倒起了苦水并且献上祝福,或许路遥的痕迹以更加隐秘的方式留在了这里。
路遥叮嘱了一组成员手头项目需要注意的点以及行业的发展规划,最后与同事们正式道别。
窗外的雨还在下,从楼上下到一层大厅,外界扑面而来的湿气让人感到压抑,路遥撑开伞,一只手提着收纳盒,走入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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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挺好的,这几年我更加独立强大,至少不会让人觉得我还无法释怀你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