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天

　　学校操场的空气中漂浮着雨后，属于泥土的气息。

　　“许岁，你配得上我吗？”陈周翊的表情冰冷，眼神里满是嘲讽。

　　许岁浑身颤抖，拼命地深呼吸，想捡回自己掉落的自尊。

　　陈周翊看到这样的许岁，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

　　许岁从噩梦里挣扎地醒来时，凌晨三点，月光透过宿舍的窗户降落在阳台的木地板上，她清晰地听到了外边的蝉鸣，抬手一摸眼角，仍然是湿润的。许岁没有精力细想，又模糊地睡去。

　　-

　　早晨，许岁和顾茹年、李宜念等人来到食堂。

　　许岁看见了陈周翊，正想和陈周翊开口打招呼时，陈周翊却与她擦肩而过，目不斜视。

　　“许岁，你配得上我吗？”

　　梦里的话语再次清晰地浮现在许岁的脑海中。她垂下眼睛，心里一阵酸涩，很多时候，一场荒诞的梦本身就是一个预兆。

　　许岁的眼神不再追随陈周翊，她不想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局面，沿着她过去的正常生活轨迹，去到窗口买早餐，。

　　可是，她却忽略了，先动心的人，本就是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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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周翊昨天一整晚，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睡。他给了自己一个夜晚，调整状态。陈周翊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和面临的困境。

　　“如果高考失利了，我会考虑送你去复读。”

　　陈母的话在陈周翊耳边萦绕，他的成绩不差，却也不是什么天之骄子，和许岁一样都是年级前50左右，可，这里不是一线城市，这所学校也不是重点高中，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于茫茫人海中相看，并不耀眼。

　　如果是再早一点，他会努力让自己更优秀，有能力去承担另一个人的未来；可是，放到此刻，他有心无力。

　　陈周翊眉头紧锁，观察其他舍友都睡熟了，独自下床走到阳台的窗边，他借着月光，注视着学校夜景。

　　他站在这里，思索着自己的过去，也在摸索自己的将来。

　　陈周翊微不可察地低头，随后轻叹出声，他承认自己心动，也承认自己不够勇敢，而许岁......

　　陈周翊眼前好像出现了许岁的身影，那个笑起来嘴边有两个梨涡的女孩。

　　陈周翊牵动嘴角，在心里暗自祈祷。

　　她也会拥有更好的选择。

　　-

　　时间切回到现在。

　　陈周翊在食堂一眼就看到了许岁，只一眼就下意识把眼睛转开，他没有动摇自己的决定，既然给不了回应，那就应该停下。

　　陈周翊目不斜视经过她时，闻到了熟悉的栀子香。

　　真的很好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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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自习下课后，许岁向林迩讲述了食堂的插曲。

　　“林迩，我不会再去做什么，”许岁的目光平静，手里紧紧攥着那包糖，“我不想再打扰他。”
　　课间交作业的同学人来人往，许岁的余光在数不清的背影里清晰地捕捉到陈周翊。

　　林迩头回看到这么“冷静”的许岁，犹豫了一会儿开口，“真的决定好了吗？”

　　许岁酸涩地想，哪里是我决定了，是他决定了。

　　我以为和他之间会有什么不同，到头来和最初一样，都是擦肩而过。

　　“他不喜欢我。”许岁回答，“我也会试着不喜欢他。”

　　一阵风过去，许岁的刘海被吹起，她在发丝的间隙中朦胧地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许岁听见了广阔云层背后，属于自己的呢喃。

　　陈周翊，我就坐在这里，注视你的背影，祈愿你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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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的气温很高，抠门的年级组为了省点电费，不肯开空调；面对学生的抱怨，要紧牙关不松口。

　　许岁在一片黏腻中被热醒，她发现自己的手臂上黏糊糊的，出了一层汗。许岁决定放弃午觉，改成刷题。

　　尽管口中说着放弃，眼睛却还是不受控制的瞟向他，在这么闷热的条件下，他仍然挺直背脊，埋头写着卷子。侧面看去，他的神情专注，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除了偶尔因为遇到难题而抓抓头以外，没有什么别的动作。

　　许岁于慌乱中收回自己的目光

　　——她不敢再看下去。

　　......
　　许是中午太过闷热，下午竟然下起了暴雨。狂风暴雨共同袭击了这座小镇。许岁走班回到教室的路上，被暴雨疯狂的挑衅。

　　教学楼外侧激励高三学子奋发上进的横幅被风刃无情地割成两半，飞扬在半空，像是求助，又像是在挥动战旗。

　　许岁一路小跑回教室，踏进教室后门时，踩到了一张讲义，她看字迹有些眼熟，捡起时才发现，它的姓名栏内赫然填着“陈周翊”三个大字。

　　“给我吧，谢谢。”

　　熟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许岁下意识转头，却撞进了陈周翊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里。

　　她惊得后退一步，脑袋好像碰到了他的锁骨，陈周翊的鼻息喷出后落在她的耳廓上，那里一片温热。

　　“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

　　恍然间，许岁想起年幼时在电视剧里偶然听见的诗句。

　　好像，不管自己做了多少心理建设，在见到你的这一刻，它就全都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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