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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
不知道这系统的NPC是不是都是经过专业培训再上岗的,跟先前的村长与车夫一样,乔治对林芝芝的冷淡视而不见。
他站在原地,呆呆地盯了林芝芝一秒,突然几步过去,伸出手指:“哦!你……你……你是……”
众人等着他的下文。
是了半天,到最后来了一句:“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林芝芝不耐地拍开他的手:“搭讪麻烦找个好点的借口。”
杨旭哼了一声。
没想到这里的NPC设定的还挺逼真。
人设不带重样的。
周围的雾气逐渐淡去,原本如豆的光愈来愈清晰,江沅瞧了眼沉默的乔治,他一脸恍惚的神色,好像陷入了某段回忆之中,无法自拔,嘴里还在低喃。
声音很低,几乎是气音,江沅站在离他不到半米的距离,想不入耳都难,就像是有人特意在他耳边说悄悄话。
“不对……错了……是他……不是她……明明是他……怎么会……对……对……奇怪……”
话音入耳,江沅嘴角抽了抽,怀疑自己跟前这位是不是跟某人一样也得了间歇性精神污染症。
雾气越来越淡,甚至一抬眸就能看到密密麻麻的斗篷怪。
斗篷上的花纹闪着耀眼的光,从林子穿堂而过的风吹得它们发出呜咽的响声,似谁在哽咽啼哭。
江沅掀起眸,这才察觉东方已见破晓,天就要亮了。
“村长呢?”
林芝芝眸色一凛:“怕见老朋友,藏起来了。”
老朋友?
江沅瞬间意会:“直接去找神像吧。”
林芝芝拢了拢衣领,风将她的发丝吹得凌乱不堪:“我去。”
她扬了扬下巴,手指点了点林楚:“你跟我一起去。”又对江沅说:“你带着这傻小子去找村长,有什么意见吗,没有就这么着吧。”
她说话时的语气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调子,给人感觉就像是随便说说,但那种凌厉的动作和口吻,若非经年累月不会留下这般影子。
这种与生俱来统御他人的气度很难让人与一位姑娘联系起来。
然而,亲眼所见之人只会觉得这些东西在此人身上有一种诡异的和谐,一点都不突兀。譬如此刻,她侧了侧身,眸光微微下撇,淡淡地扫了眼林楚,林楚下意识地便想跟过去。
林芝芝的安排乍看没什么问题,甚至很合理。
毕竟,这里目前看起来比较可靠的就是林楚和江沅。
一人扯着一个弱鸡,也算最佳组合了。
但,奇怪的是她这次竟然主动提出要和别人一块,江沅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林楚。
杨旭:“……那个……”
林芝芝迈开的步子顿住,回头微笑:“有什么疑问?”
杨旭:“我不是傻小子。”
林芝芝轻笑一声:“哦,知道了。”她顿了顿,“小傻子。”
接着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
江沅冷嗤一声,低语:“毛病。”
他那道声音很低,几乎只是一个口型。
林芝芝笑容一收,抬眸瞧向他:“你这是……”
江沅有些意外,不知她想说什么,只见林芝芝握紧了林楚的胳膊,眨了眨眼:“我逗小孩呢,别吃醋。”
林芝芝绝对是进修过联盟反战课程,一张嘴堪比十万颗光弹的威力,一下子成功将在场的两人搞得郁气难消,另一个处境尴尬得想掘地自埋。
最后在两人气息尚算稳的情况下,她拽着林楚溜了。
杨旭:“你……江沅……你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吧。”
江沅神情恹恹,冷淡地应了一声,两人在乔治的带领下,在村子里穿梭,往村长家赶。
“那你女朋友,应该跟你差不多啊,我都快三十了,她……她凭什么以一副长辈的姿态跟我说话……她……”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我老子。
后半句杨旭哽在喉咙里。
心头涌上一层复杂的情绪,时隔多年,他没想到再次想起那个人,会是在这样一种情形之下。
而且还是因为一个陌生人。
这实在是有点离谱。
江沅踢开脚边碎石,敷衍回道:“她病犯了。”
病犯了?
杨旭想起来,先前江沅说林芝芝好像是得了间歇性精神污染症。
哦,那有这种症状确实很正常。
杨旭又想起,那不告而别的人,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杨伟业是死是活。
但很快他就收了这个想法,不由嘲讽一笑,杨伟业是死是活关他什么事,反正他这个儿子终究是拖他建功立业的累赘。
三人走到了一个极其冷僻的地方,这里寒气逼人,冷如阴间,不远处的半球形的石屋被远隔在村子之外,周围被灌木包裹,只露出一个窄窄的门,不仔细找很难发现这座石屋。
里面没有亮灯。
隔着那扇木门,不时地传出一阵一阵的闷响,就像是有人在剁什么东西。
三人走了不到两步,乔治突然停下脚步,眼球骤然瞪大,嘴唇不住地打着哆嗦:“他……他……他复活了!复活了……复活了……”
他捂着脑袋,踉跄地后退,恍若前面站着索命厉鬼。
杨旭拉住他:“你怎么了?”
乔治抬起头,蓝色瞳孔里的恐惧往外溢,他哆嗦地指着那扇门,灰白的嘴唇开开合合,说了一大堆。
然而,全是叽里呱啦的鸟语,听得杨旭想找个东西把他嘴堵上。
这他妈的什么系统,连NPC的语言都这么切换自如不带卡壳的。
杨旭:“研发这系统的人指定脑子短路了,这会儿让他切换什么语言!”
乔治竭力地扒拉开杨旭的手,想要逃跑。
江沅抽出背上的枪:“放开他。”
杨旭不解,没见这人这会儿嘴里不停地叭叭,说不定是什么有用的信息呢。
江沅:“你能听懂他说的话?”
杨旭摇头。
江沅给枪上了膛,撩起眼皮去瞧杨旭:“那你拉着他是人多壮胆?”
话里的嘲讽能把杨旭的那点本就残破不堪的自尊心给吹到八百里外。
乔治得了自由,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飞奔离开,如同尿急找不到厕所的人。
江沅抬步往石屋的方向走,杨旭跟在后面,不做声。
两人刚到门口,里面突然亮起了灯,红色的灯光透过门缝倾泻到地面,将那台阶上的积雪影成血色。
里面的闷响突然停了。
沉重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地朝门口的方向逼近。
门被打开了。
戴着帽子的车夫拎着一把血淋淋的刀,他那双细缝般的眼睛睁得老大,瞳色如血一般殷红。
他张开殷红的唇瓣,两边嘴角向上一弯:“客人,你是来帮忙的吗?”
杨旭梗在原地,被眼前这个看起来诡异十分的车夫搞得不知所措。
江沅站到他前面:“对,我们能做点什么?”
车夫的胡子抖了抖,红色的舌头舔了舔嘴角:“我在准备早饭,进来吧,很久没有这么懂事的客人找来这里了。”
他的语调听起来像是在说“很久没有这么傻逼的客人乖乖送上门来了”。
江沅直接往里面走,杨旭顶着车夫那垂涎三尺的眼神,惊惧地跟了进去,虽然他们说好的是找村长,但眼下村长说不定……
他看了一眼那砧板上剁碎的肉,胃里一阵翻涌。
在头顶吊灯诡异的红光之下,房间里钩子上挂的肉触目惊心,让人不由得往一些不好的方向联想。
车夫指挥道:“哦,客人,请帮我把这些装到盘子里。”
说完从盆里的血水中捞起一块带着骨头的肉,小心翼翼地拿起刀嘭嘭地剁起来,一刀下去,骨头断开,露出血色的碴子。
在杨旭反应过来之前,江沅拿过盘子,他那双戴着手套的手捏住带着血水的肉块。
见状,车夫神情愣了一瞬,又飞速地扯了一个僵硬的笑:“小心一点哦,客人,可别弄脏了衣服。”
江沅抬眸瞥了一眼,然后将手里的肉块猛地摔到盆里,激起一阵血水,溅了车夫一身。
车夫:“……”
杨旭几近窒息:“……”
这人是天生反骨吧,刚交代了小心一点,你就泼人家一个鲜血淋头。
完蛋了。
车夫撂下手中的刀,血水顺着他的帽檐当当地往下滴。
他的神情看起来像是被人喂了一颗离子炮,马上就要炸了。
杨旭:“我说他是不小心,你信吗?”
车夫嘴角勾起,正准备张嘴。
江沅并不打算辩白,扫了眼周围,抢先一步,建议道:“衣服脏了,重新换一套吧。”
对,这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
可是,关键是,身为罪魁祸首,他说得真是毫无愧疚。
车夫顶着一张笑意凝滞的脸,死死地盯着江沅:“哦~不必了,我粗心的客人,马上就要开饭了。”
杨旭觉得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感觉“开饭”前应该省略了──“拿你们”三个字。
江沅:“可是,你的帽子脏了。”
他一步一步地逼近车夫,近乎咄咄逼人:“你不在意吗?”
这句话问得杨旭心头直突突。
怎么着,不在意不好么?
车夫下意识地摸了摸帽子,又飞快地放下手,若无其事地往盘子里装肉:“这点小事,无伤大雅。”
杨旭瞥了眼江沅的神情,不明白他的意图,为什么这么关心车夫的帽子,而且,他目光瞟向车夫放下去的手,车夫似乎很在意自己的帽子。
就在杨旭以为江沅会继续纠结于此事时,结果他却就此揭过,好像刚才只是随口一提,这会儿颇为认真地说道:“为了表示歉意,我们跟你一起去送餐吧。”
他语气很诚恳,端着码了肉块的盘子。
车夫点了点头,对此没说什么,推开门走在前面。
见状,杨旭端起盘子正准备跟上去,却被江沅一把拉开。
杨旭不明白,送个餐而已,至于这么积极吗?
却见江沅快步上前,长腿一迈,从后面一脚踹过去,车夫的身子猛地向前倒去,那顶阔边圆顶帽滚落在地。
杨旭瞳孔猛缩。
那是……一双长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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