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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犯
“没事的，没事的，”森鸥外的语气中满是怜惜，“琪亚娜，有我在呢。”
他绝口不提周围发生的事，只是安抚她的情绪，但“清醒”过来的琪亚娜又怎么能够视而不见。
“可是这里……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了吗？”
琪亚娜有些痛苦的扶住额头，犹豫的说出口，在由模糊到清晰的视线中，是不同于往常平凡却忙碌的小镇，残破的墙壁和石块堆叠冲进了视线中，浑身是鲜血和伤口的平民倒在地上，风扬起一阵阵尘土，更显得荒凉。
不管怎么看……都和往常不太一样吧？
视线又落在自己颤抖的双手上，白皙、柔嫩、毫无瑕疵……和那些倒在血泊中的人相比，或者哪怕是森鸥外，他的衣服都是破旧不堪，可见战斗的激烈。
等等……战斗？
也就是说这里发生了战斗吗？
是有什么可怕的敌人出现了吗？
之前在老师的帮助下，她已经学会了一些拳脚功夫，那她怎么没有去帮助大家呢？
好多人，好多人……大家都倒下了，是受到的伤太重了吗，为什么大家都不起来了？
究竟是怎么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某个画面一闪而过。
“我……我，究竟……”琪亚娜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她下意识攥紧森鸥外的衬衫，力道之大，连双臂也绽出一条微微鼓起的青筋。
‘在刚刚的状态中还保有轻微的意识吗……’
森欧外的头脑里划过这个念头，不由自主地展开思绪，然而又被他强硬地压在心底，毕竟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些问题。
她浑身紧绷，嘴唇咬得很紧，渗出血丝。
“老师、老师……”
“是、是不是琪亚娜的错……才大家变成了这样……”
她几乎是卑微地恳求着答案，希望能够得到一个否定的回答。
手指越来越用力，仿佛要绞进森欧外的皮肤和血肉里，然而，森欧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仿佛这力道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他依旧保持着那副平静从容的表情，眼中的深邃却好像能把人吸进去，深不见底。
下一秒，琪亚娜从那眼神中挣脱出来，立刻意识到自己手上不加控制的力度，但即使立刻像被烫到般松开自己手，森欧外刚刚被抓住的手臂上立刻多了两块青紫的印记。
琪亚娜立刻露出了羞愧的表情，滚烫的热泪立刻从脸上划过，然而，她却不敢哭出声。
不要……
自己根本不想这样……
但像刚刚这样由于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力量而伤害到别人……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不要……再伤害别人了，琪亚娜。
仿佛有黑泥一样的怪物在拉扯着琪亚娜的心脏，软烂不堪但富有腐蚀性的物体像蚂蚁一样啃噬着，带来密密麻麻针刺般的痛苦，酸涩感蔓延至全身。
好想哭出来。
琪亚娜这样想。
但这是不行的。
你犯了错，而且犯了一个很大的错。
哭泣是没有用的，是没办法解决问题的。
刺鼻的鲜血的味道和血肉的腐烂味钻入鼻腔，时时刻刻提醒着她。
瞳孔扩散，眼神也逐渐空洞。明明颤抖着嘴唇，却说不出来。
看上去是个空有躯壳，却失去了灵魂的精致人偶，徘徊在疯狂的角落，似乎只要再轻轻一推……
原本事不关己的太宰却对她这副样子频频侧目——原因无他，只是一个人深陷在泥潭中却还想抓住那根蜘蛛丝的样子实在是太吸引人的视线了。
太宰治的目光没有一丝偏移，在他的脑海中，似乎又重现了上午琪亚娜因为想拯救小鸟而把自己弄得浑身脏污的事了。
她仍然穿着被蹭脏那条白裙子。
奇怪。
似乎闻到了生命腐烂的气息，鲜活纯白的花蕊被染红，肮脏的苍蝇盘旋着。
太宰治不由得呼吸急促了起来，血液也变得滚烫并且加速了流动，冲向身体的各个角落，耳朵好像也有些发烫。
而在他看不见的视角里，脸颊也开始浮现出异样的潮红。
琪亚娜感受到了痛苦，即使我没有为她感到难过，那也不该像现在这样‘兴奋’……才对吧？
但是，好想知道……
在陷入绝望之后，一直以来都想要拼命活下去的你，到底会露出怎样可爱的神情？
太宰治逐渐沉浸在了自己的疑惑里，除了森鸥外有所察觉瞥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老师……”
稚嫩的嗓音中带着哭腔和哽咽，频繁地抽泣几乎让琪亚娜说不出话。
明明是想停下来的。
但为什么眼泪会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了呢？
和那些被自己伤害到的人的痛苦相比……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这样。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琪亚娜，”森欧外摇头，接连否认，“千万不要自责。”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头脑也从那种混沌扭曲的状态中逐渐清醒了过来，琪亚娜，已经能够明白此时的局面，但身为自己最信赖的人——森鸥外却一直在否认着。
或许内心是怀着某种期冀，琪亚娜试探地抬起头。
“虽然琪亚娜现在很想哭，但是琪亚娜明白，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由我造成的……我，”这次连触碰别人都不敢了，琪亚娜揪紧自己的衣服，缩成一团，“琪亚娜、琪亚娜……已经变成了世界上最坏的大坏蛋了。”
“是个做了很多错事，伤害了别人的大坏蛋……”
此时她已经泪流满面。
一脸笃定和认真的样子，配上稚嫩的脸，如果不是事实如此，绝对会有很多人因为看到她这副样子而被可爱到。
“但我可不怎么想，琪亚娜，”一直维持着蹲着的姿势，森鸥外和琪亚娜平等地对视，“你的这份力量不是【灾难】，而是【希望】。”
“【希望】……？”她轻声重复。
“是啊，是拯救这个国家的希望。”
“自从战争爆发以来，不仅是日本，甚至不管参战或是不参战的国家，都受到了战争的影响，无数的平民被卷入，从而丧失了生命。”
“这是彻彻底底的悲剧。”
森鸥外的语气中带着一股悲天悯人的语气。
“但是，琪亚娜，你的力量是十分强大的，”森欧外双手捏住琪亚娜的肩膀，像是在给她力量，“比我，比那些异能力者，比所有的人都要强，就和我和你说的那样，「强大的人要去保护弱小的人」，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也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情，从那些战争狂的手下保护住这个国家。让活着的人能更加幸福，让死去的人也能够感到安慰。”
琪亚娜神色动容。
“但我——”似乎是急切的想要说什么，琪亚娜前倾身体向他靠近。
“我知道的，琪亚娜，”在森鸥外骤然变冷的视线下，太宰治突然走了过来，一改之前的样子，现在的他显得有些格外的“温柔”，微笑着“你一定在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误而感到痛苦和后悔吧。”
“我知道的。”
他循循善诱，仿佛一个认真负责的教师。
“但你又害怕如何使用这份力量，你害怕‘她’又不受你的控制。”
“你又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不配承担这样‘伟大’的责任。”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正中琪亚娜的内心，仿佛看穿了她内心深处所想的每一个念头。
随着琪亚娜瞪大的眼睛，太宰治亲抚她裸.露的脖子，像羽毛一样轻轻掠过，手是温热的，但琪亚娜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看上去像只脆弱胆小的兔子，露出通红的眼眶，缩进洞里颤抖着。
心中着实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股占有欲。
“那就让我来做你的保险栓吧，用我的异能力来给你套上加锁，在你能够掌握自己的力量之前，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在琪亚娜看不到的盲区，森鸥外和太宰治的视线交汇。
‘你想干什么？’
‘我没有干什么，不过是做了你想做的事。’
‘哼。’
‘一直以来都对我很不放心吧，但从现在开始，我也变成和你一样的存在了。’
‘我们是共犯啊。’
‘共犯……吗？’
良久。
“而对于这些，”森鸥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琪亚娜，去赎罪吧。”
他又环绕四周，除了寥寥几个还能喘气的人类，几乎可以算是一座死城了。
但是。
和琪亚娜充满内心的痛苦不同，森鸥外却感到格外庆幸，这样强大、短短几分钟就能够摧毁一座城市的力量，并且按照表现出来的细节看，就能分析出琪亚娜全部的潜力远远不止这些……而这样无人能够企及的力量，即将轻而易举地为他所用。
付出区区一座城市的人的生命——实在是再划算不过了。
年轻的军医看起来温文尔雅，实际上做出的事确实在把对方推入深渊，利用琪亚娜的天真和善良，让对方彻底成为自己的所有物。
他轻轻把琪亚娜揽进了自己怀里，让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成年人宽大的怀抱确实让琪亚娜冷静了不少，不再陷入自责与痛苦的深渊。
较高的体温也温暖了琪亚娜冰凉的双手。
“用你自己的双手去补偿自己造成的罪孽。”
“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他们。”
“直到永远。”
【检测到人物情绪波动，数据更新中……】
【森鸥外黑化值+14%】
【目前黑化值为34%】
【太宰治黑化值+15%】
【目前黑化值为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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