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随春风寄燕然

　　第二天，季燕然醒来，忆君早已不在。小懒猪难得比燕然早起，只是放到今天发生，已然没有新奇和惊异。

　　季燕然苦笑了下，翻身坐起，刷完牙，往脸上泼了泼冷水，看着镜中的自己。

　　依然是修眉俊目，只是眸中的光芒减了几分，几条血丝证明了昨日并无好梦，两颊相较以往略显清瘦，下巴泛着隐隐的青色。

　　我，还会在这时空停留多久？

　　他哂笑。明知没有答案，为何还要苦苦追寻？

　　快速的擦干脸上的水，简单地披了件衬衫，套上一条休闲裤，便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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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车，忆君走在公司附近略显冷清萧瑟的街道。

　　晨曦微露，破开淡淡的轻雾。道两旁都是高高的银杏树，像是一夜之间树叶都掉光了，留下突兀的枝丫划破苍穹，散下小巧的黄扇纷飞风中。马路的另一边，“哗——哗——”，清洁工大妈挥动着大扫帚，掀起一轮又一轮鹅黄色的波浪，银杏叶前推后挤，翻飞闹腾。

　　秋天，真的来了……

　　踱得再慢，还是来到了公司。和保安照惯例点头微笑，然后迈入空荡荡的办公室。

　　此时还很早，公司里也没人来，忆君走入洗手间，取了点纸巾，拭去头发上和衣服上的晨露。衣服已然被晨露打得微湿，却不觉得有冷意。她将有些散乱的碎发重新拢于耳后，看着镜中的自己。

　　虽然出门比较匆忙，还是保有妆容的精致，或许是多年的化妆已经让技巧如火纯青，大大的眼睛没有了以往的灵气。她试图向镜中的自己笑笑，依然是动人的笑容，只有自己心里清楚，这个笑到底有几分笑意。

　　敛了笑容，终于撑不住了，眼里流露几分哀伤，身体微微前倾，右手伸向镜中的自己。

　　“你快乐吗？”就在纤长的手指快触碰到镜面的时候，燕然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她惊得一下子缩了手，茫然四顾。

　　原来，是幻听……

　　一直，都很快乐的吧。快乐地和爸妈的新儿女斗气，虽然看到爸妈偏袒新儿女的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心凉；快乐地和房东周旋商量房租，虽然有时候要很辛苦地赔笑，笑得自己都觉得自己太低端；快乐地赚钱每天精打细算地养活自己，虽然一星期只能吃三回肉，看到喜欢的东西可能斟酌许久依然选择放弃；快乐地享受一个人生活的自由，虽然逢年过节会有点冷清，生病的时候也只能自己撑起虚弱无力的身体，泡杯麦片来充饥。

　　快乐到每天都扬着笑脸，哪怕因为没抢到超市特价牛肉而内心在压抑抓狂；快乐到面对老板总是毕恭毕敬，哪怕这老板其实是个脑满肠肥的周扒皮；快乐到领年货后对着财务眯眯笑说祝你财源滚滚来，哪怕这年货实在不多不好不厚道；快乐到看到同事哭的时候还是会递上纸巾巧言安慰，哪怕心里其实很恶心这个没事就喜欢哭哭啼啼又很爱乱嚼舌根的三八婆。

　　同事们都说，小苑，你真是乐观坚强，总是很快乐，都没看过你难过的时候，也从来没听到你在抱怨什么。

　　所以，是快乐的吧。

　　我是快乐的，燕然……

　　她似乎看到燕然看着她，染上笑意的眼睛其实早已看透一切，她的耳边似乎又响起燕然的轻笑，似乎听到燕然说，“你这样不累吗”，似乎听到燕然用低沉的嗓音饱含爱意与思念地喊出一个名字，“灵歌”……

　　他，是穿越来的。他，还会在这时空停留多久？

　　她苦笑。伸手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这个问题，不想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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