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的事

　　星期天。四个人窝在家里，各干各的，却都像感染了流感一样，无精打采。我们吃火锅吧！穆绵绵耍着手里的钞票，她的第一月工资，轻飘飘的，十来张纸一阵风就能散了个干净。
　　好啊！苏二拍着手，把凄凄惨惨的韩剧搁了一边。
　　不够吃啊！沈是之挑眉瞟了一眼绵绵手里的钱，认真的回着。
　　我又没说出去吃，自己做呗，买点材料什么的很方便嘛！我请客得我作数！绵绵转身缩进伊理卧室，伊理苦干着魔兽：喂，中午吃火锅好吧？正好你今天不打碟，我们开个家庭聚会吧！
　　嗯。伊理无意识的应了一声，满腹心思的扑在“牛头人”身上。
　　取得沈房东的同意，绵绵又爽快的邀请了樾琦，顺便让她去超市大采购，遥控指挥很成功，等到樾琦大包小包的拎进门，绵绵喜滋滋的报了帐，附加十元小费。简短的互相介绍，麻利的热络起来，樾琦乐得跟漂亮动物扎堆儿。苏二手脚麻利的收拾了食材，沈是之索性把电脑移到吧台，把二儿看了个知足，好一派风景。伊理识趣的包下饭后清洁工作。半个小时的摆弄，大家聚到了饭桌上，热腾腾的火锅驾着食欲。
　　有人要喝酒吗？沈打开冰箱，征询着。
　　啤酒！谢谢！樾琦不客气的喊。
　　一堆啤酒摊开，每人分派了两瓶。伊理把酒推到一边，使劲儿烫着生菜，旁的三人知道她吃素的就惯着。樾琦把筷子悬在肉碟上，绵绵笑着打了她的尖儿，给她碗里拣了一束金针菇。伊理猛地反应过来，尴尬的牵起笑容，匆匆的扒了一碗饭，下了席：不好意思，你们可以吃开了，现在荤素不忌。说完，去厨房切了一盘水果，慢悠悠的抓起啤酒，啄起来。
　　沈是之把一大盘牛肉全赶进了锅里，心满意足：伊理，挑食很不好！
　　伊理晃着脑袋，全然没有反应。绵绵心一惊，想起段籽，窥了眼伊理寡淡的脸，才沉下情绪，伊维韵的那些口气断断续续在她的脑子蕴开，眉毛不由得串在了一块儿。
　　绵绵？樾琦看着绵绵轻微扭曲的表情，狐疑。
　　啊，我想吃二儿碗里的肉！穆绵绵突的岔开，举起筷子作势要夺。
　　二儿，管好你的碗！沈是之语气很轻很严厉。二儿夹着肉朝绵绵去的手顿在了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好了，别抢，多得是。樾琦捞了一块肉放进绵绵碗里，轻巧的解了二儿的围，意味深长的朝沈笑了。
　　伊理闲闲的就着酒看戏，倒趁下一道下酒菜。这样的剧一顿饭的功夫演了数十遍，每次都有新意，绵绵变着法儿戏谑沈是之感情上的紧张，苏二护谁都力不从心，樾琦就在这半真半假的争执中得了人心，起码沈认可了她是个适宜的女孩儿，而伊理或者绵绵都是个任性肆虐的野兽。说着吵着，菜消灭了干净，伊理看着陷在椅子里酒足饭饱的各人，自觉的挽起了袖子收拾起残余。
　　绵绵和樾琦倚在阳台上，端着残酒。初冬，空气里的寒开始隐约的叫嚣，11楼的风带着这个高度该有的凛冽，一切都刚好。真美，想躺下来看日落。樾琦舔着唇，轻声道。
　　好！绵绵干脆的应，跑进沈和二儿的卧室，拖出置在更衣室里的羊毛地毯，在阳台支了一方天地。这次沈是之少有的沉默，拎着二儿和啤酒占了一席，伊理忙活完了，大喇喇插到四人的中间。穆绵绵又甩了几床厚线毯，让在座的各自围了个暖和，不禁对自己的举动得意起来。
　　二儿苦苦的抿着他的啤酒，原本死白的脸上惹的粉绯速速的晕了全身，连指尖都像粘了胭脂。女孩们善意的笑话着这个对酒精敏感了透的男人，他跟着自嘲，嘴角牵起的弧度有些不受控制：老，老子想睡了。他直直的说，眼睛逐渐失了焦，沈是之柔柔的把二儿搂在了怀里，摸了摸他的额头，二儿对他倒出一番醉的笑意，磨蹭着枕着沈的膝盖眠成了一团，连带着气氛都可爱了许多。伊理进屋拿了件棉衣递给沈。沈笑着示谢，扯着衣服裹了二儿一身。
　　好个默契。樾琦笑道。苏二好福气！
　　二儿就是值得这个“好”。绵绵有些抢白，很爽朗。
　　呃？伊理迷惑了一秒，转而乐开了。
　　可惜不直！这一群人里，就我宁折不弯了。樾琦撩有深意的说，铺了两层意思：这两个男人是相爱的；穆绵绵倾心着一个女孩儿。
　　伊理嘛，众人皆知。然则不说破什么，看了绵绵一回，吞了口中的酒，默然。绵绵认真的应了伊理的眼神，不管不顾，转而又白了樾琦一眼，吞了温怒的话。一时间得了个绵长的沉默。沈转了漂亮的眸，清淡的问：就那么明显么？
　　明显，我一眼也就认出了。穆绵绵巧嘴道。
　　沈是之顿了下：原来这样啊。不过事实如此，我是个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他大大方方的看了看二儿，打开了二儿剩下的那瓶酒。
　　不怕么？樾琦问了俗不能再俗的话。
　　伊理都不怕，我怕什么。沈狡猾，扔了个包袱给伊理。
　　没有谁规定男人和女人一定要在一起。我和沈是之要搅在一起，只怕这世界就悲哀了。伊理答得随意。
　　我可消受不了。沈讽刺道。
　　用不着你来消受，我只怕二儿消化不良！伊理轻巧的拨了他的面子。
　　是攻还是受？樾琦突地插进来。
　　众人惊的看着问话的人，猛地笑了个七零八落。沈笑得直呛气：可攻可守，宜攻宜受，攻守兼备。一通含糊回答，更添笑料了。
　　樾琦，你太有才了！绵绵抹开了眼泪，狂赞。
　　我是女性嘛，自然对男人好奇！管他直的弯的！就是可惜了点儿，长这个妖孽服务女性才算尽了义务啊！樾琦严肃的抱怨起来。
　　下辈子吧，我第一个伺候你！沈是之觉得这个女孩儿要命的好笑。
　　说定了啊！樾琦高兴的拍了拍沈的肩，划过柔软的长发，又搭了另的话题：沈啊，你为什么留长头发？
　　习惯。我妈从小就给我留着，小时候别的男的都剪短头发，我就问我妈为什么我不剪，我妈说谁规定男的一定要剪头发啊。想想也是，就一直留着，小学还好，走了走关系，老师也怎么为难，不过上初中就不好过了，经常为这个请家长，我妈最后烦了，直接把我送出国，然后就不再当回事儿了。不过长头发有一点不好，打架老被抓头。沈是之说得爽快，对“抓头”一事烦闷不已。
　　好活泛的妈，跟伊维韵有得拼。绵绵由衷的感叹。
　　伊维韵？沈一脸不明白。
　　我妈。伊理解了惑。
　　太阳无声无息的下坠，蜜色的光撒了满身满地，他们就盘在一起，说自己想说的话，笑对方话里的漏，而二儿就一直睡着，风拂过他的发丝，都染上了静态的适悦，有了个与世无争的景儿，一切都须得沉静美好。然后，天黑了。
　　我该走了。樾琦起身，把瓶子顺到餐桌上。谢谢招待啊！
　　等一下，我开车送你。沈是之难得一刻绅士，横抱着二儿进了卧室，换了身外出的衣服。
　　伊理和绵绵就站在阳台，连道别都懒得表，清闲得很。片刻，伊理燃了一支烟：穆绵绵，你知道我——
　　嘘，别说话，我们就这样待着，待着就好了。绵绵从背后环住了伊理，打断了语气，那些可有可无的事实不如眼前的热度实在，天是幽幽的蓝，夜晚墨不彻底，兴致更好，大家都在一起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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