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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关
当先的是沈晏。宋盈玉心情顿时好了,唤了一声,“表哥!”
沈晏策马几步奔过来,见宋盈玉虽未受伤,但披头散发衣衫凌乱,急着带她走。
然而他看见沈旻受伤,又很是担心,下马围着他查看,不知是先处理伤势还是先照顾宋盈玉。
沈旻面色苍白,但精神尚好,温和宽慰他,“伤在肩膀,无大碍,你不用担心。”
沈晏稍稍放松,塞了一个瓶子在他手里,“这是金创药,周越马上过来,我先带阿玉走。”
宋盈玉衣衫还未烤干,有些舍不得这火堆,沈晏催促她,“一会儿来的都是些男人,你这披头散发的成什么样子,快走。”
他怕晚一些,旁人都知道宋盈玉和他二哥一起遇险、一起落水,还衣冠不整地一起过夜,两边的长辈不得不给他们议亲。
宋盈玉觉得他说的在理,再不舍也只得答应。
两人很快上马,共乘一匹,在夜色里渐行渐远。
沈旻望着两人的背影,想着沈晏的话。
这个宋盈玉,在他面前衣衫散乱、披头散发,竟不觉得羞耻,好像……她早已习惯在他面前如此一样。
这……有些奇怪,但又终究与他无关。
沈旻眼神冷漠。很快周越策马来到,他亦受了些伤,但并不严重,也不在意。倒是看见沈旻的箭伤,眼露明显的担忧,立即下马,欲要给他处理。
沈旻抬手阻止了。他坐在一块染着青苔的丑石上,锦衣染血,苍白虚弱,却偏偏有一股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势,威严强大。
他的目光如剑一样锋利锁着周越,问道,“你可记得,八年前,是谁救了你的性命?”
周越明白,这个问题不仅仅是表面那般简单,立即跪在了地上,拱手道,“是主子。”
沈旻点点头,不再多说,闭上眼,等着周越治伤。
“有些疼,主子忍着。”周越嘱咐着,握住箭尾用力一拔。
顿时血流如注,沈旻面色白得似纸,被剧痛激得浑身紧绷、止不住颤抖,但下一刻仍是镇定下来。
他气息微弱,坐姿却仍端正,吩咐给他止血的周越,“回头母妃问起……你便说是我自己不小心中箭,明白么?”
周越掩去眼里的思绪,恭敬道,“是。”
宋盈玉衣发皆湿,沈晏担心她受寒,一路快马加鞭往回赶。不一会儿镇国公和宋青珏追上来,询问宋盈玉的安危,以及遇刺的原因。
宋盈玉按照沈旻的交代回答,“刺客是冲秦王殿下来的,我为了救他才落水。”
宋青珏又心疼她又生气,“你不是说不去寻秦王?”
沈旻没答应她的说亲,说实话只会再被训斥一场,宋盈玉干脆地,将黑锅甩到沈晏头上,“还不是晏表哥,嫌我射艺不精,不愿带我,将我丢在秦王身边。”
嗓音娇嗔,语气也怪委屈的,让人闻之不忍怀疑。
面对飞来横锅,沈晏用力咽下满心惊诧,挠了一下脸,神情很是诚恳、歉疚,“都是我的错。”
镇国公与宋青珏,“……”谁敢责怪一位皇子呢?
宋盈玉却是忍不住轻笑:世上不会有比沈晏同她更默契、更包容她的人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得先送宋盈玉回去更衣。一行四人纵马疾驰。
宋盈玉回到住处,先打水洗漱一番,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而后出门去寻沈晏,将此次说亲的计划原原本本解释清楚,解了他的担心。
待一切忙完,宋盈玉回房。今日实在是劳累,她很快进入梦乡,然后又被宫人拍醒,说是皇子在猎场遇刺,皇帝震怒,让龙骁卫连夜彻查。于是宋盈玉便被叫去问话。
宋盈玉隐去沈旻为自己挡箭的事,坦白地讲清遇袭经过,又和周越的口供互相印证,没什么疑点,便被宫人送回。
宋盈玉再躺回床上,已是凌晨,万籁俱寂,于是喁喁人声便显得清晰。
她听见隔壁房间李敏低声抱怨,“沈旻遇刺便遇刺,偏生拖累姐夫挨陛下的骂,真是个祸害!那箭怎么不射死他呢!”
“嘘,不可放肆。”旁边的手帕交安慰她,“皇后娘娘必然会求情的,安心。”
宋盈玉也不知这李敏到底为何对沈旻恶意这般大,不过这也与她无关,听着夜里的风声鸟鸣,她渐渐睡去。
第二日,宋青珏一早便来寻宋盈玉,似一棵青松一样站在院门边,惹得几个贵女脸红。
宋盈玉还以为他有什么要事。宋青珏拉她到角落里,脸上是故作老成的严肃,“秦王受伤又落水,夜里发了热,一会儿龙骁卫要送他回府,你不许跟着。”
宋盈玉觉得他的模样甚是有趣,笑起来,“我跟着做什么,我又不是大夫。”
虽宋盈玉态度委实不庄重,但见妹妹听话,宋青珏还是笑了,一笑便露出几分少年气。
是呀,她的哥哥,还是少年,死的时候,堪堪十八。
宋盈玉瞧着那笑,心里又酸又软,说道,“妹妹我呀,只跟着哥哥,一步都不离开。”
*
沈旻遇刺重伤,皇帝无心打猎,带了数名大臣伴驾,随次子一道回宫,留太子主持围猎事宜。
皇帝一走,猎场氛围便随意得多。宋青扬前去和自己的同龄人比试,宋盈玉兄妹三人则在山间自在疾驰,彼此之间又十分默契,相互配合着,射中不少猎物。
后来累了,宋盈玉便带宋青麟在林子里采野果,河滩上捡打火石。宋青珏则安静坐在一边,擦拭三人的长弓、数三人剩下的箭矢。
日薄西山,三人兴尽而归,抵达行宫前的那块宽阔空地。一会儿,龙骁卫将会于此归拢各家的猎物,由太子评选出前三名。
“这丫头,今日怎么不追着二弟去?”沈晟坐于长案后,身前是美酒佳肴,身侧是两个皇弟。他远远望见宋家兄妹,侧头问自己的四弟,满脸揶揄之色。
沈晏被皇帝勒令跟在长兄身边不许乱跑,原本正精神萎靡,待见到宋盈玉,立即整个儿振奋起来。
但沈晟的调侃,又有些难以回答。毕竟这件事要解释颇为麻烦,也不适合当众议论或是谈笑。
沈晏挠了挠脸,斟酌道,“阿玉表妹已及笄了,行事自然不似从前那般无拘无束。她……待二哥也并非大哥想的那样,只当二哥是半个师长,毕竟她的功课,有一半是二哥教的。”
明显是假话,但沈晟并不猜穿,只是看了旁边的三弟一眼。这人眼神发直神游太虚,大约是在想念他寝殿里的美妾。
沈晏吃喝玩乐自不必说。老五业已十三,连重一点的弓都拉不开。老六才八岁,话都说不清。
除了沈旻,他的几个弟弟,当真一个比一个无能。
沈晟笑了笑,“原是孤误会,以后便不说这话了,省得伤了姑娘家名节。”
宋盈玉亦瞧见了三位皇子,冲沈晏笑过之后,她将目光落在沈晟身上。
因自小常在皇宫中玩耍,宋盈玉与诸位皇子都颇为熟稔,对沈晟这位未来姐夫也很是亲厚。只是后来因与宋盈月不亲,心思又都在沈旻身上,她与沈晟到底疏远了。
她印象中的沈晟,亲切、随和、仁慈,朝政之事她并不关注,便也不甚懂得;只记得有人评价他是稳妥的守成者,也有人评判他从容貌到才智再到政绩,都很是中庸。
但无论是中庸抑或优秀出众,一切都将终止在三年后。她救不了他。
宋盈玉别开了脸。
当晚的评比,宋家拿了第二,沈晟赏赐了不少,其中有一只赤狐,加上宋家兄妹自己猎到的,刚好两只。宋盈玉很是高兴。
围猎结束后,宋青珏、宋青扬回营,宋盈玉则与弟弟一同返家。
孙氏已听说了宋盈玉同沈旻一道遇刺的事,自然心疼地拉着她问长问短一番,等到冷静下来,告诉宋盈玉,“早前贵妃娘娘派了人来,命你回还后即刻前往秦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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