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漩涡
“警报!‘繁星号’突然升空,前往G21高地。”
智能控制中枢的警报接过来前,伊图·林正在看艾丽安娜传过来的项目资料。
这个女人早有准备,移植大脑的供体是星越大学时的学妹薇薇安,父母早亡,为人软弱易控制,她在之前一次事故中身体损毁严重,无钱修复。
这个项目的移植成功率为12.1%,大脑安全为最高优先级的前提下,复制身体损毁可能性较高,建议一次性准备三个以上。
艾丽安娜还特意提醒,现在的林灵也可以作为备用身体使用。
伊图·林想到林灵那天走入核心仓库传送器时的画面,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烦躁,正巧警报接进来,嫉妒仿佛毒蛇一般绞杀了他的良知。
“他们想干什么?星越呢?星越这蠢货为什么不阻止?”
伊图·林狠狠地把手边的茶杯砸了出去,奢华的起居室里瞬间一塌糊涂。
各类清洁机器人很快出动清理,负责监视繁星号的第一战略舰管理员仓皇回应,“星越昨夜在G21高地找到了一块高纯净度的血滴晕彩石,安排送回来说是要给大小姐做一套首饰……”
“闭嘴!”伊图·林再次咆哮,频道里只有他暴怒之际的喘息声,像是G21高地的独有的回旋风一样尖锐。
没人敢作声。
伊图·林所乘坐的星舰是“薄荷绿号”,这是林莎最钟爱的一艘星际主舰,防卫森严,昨夜有人潜入,偷走了什么东西至今还不知道。
他一度怀疑是星越,然而追查时发现星越正在G21高地受苦受难,回旋风、酸雨、狼群,再加上重伤未愈,整个人仿佛血泊里捞出来的。
星越重伤后寄出宝石,回到“繁星号”上治疗,目前正在医疗舱里深度修整,无法联系。
“全力出击,发现异动可以直接开火。”伊图·林调均气息后下令。
“可是星越……”
“不必担心,这蠢货为了破石头能弄到半死,我们该成全他。”伊图·林冷笑。
虽然是气话,频道内的其他人都觉得这嘲笑也合情合理——高纯净度的血滴晕彩石虽然珍贵稀有,稍微花点心思多花点钱也能买到。
星越现在的身份可是大小姐的原配丈夫,拿命折腾也实在太蠢了。
有人幽幽向同伴叹息,“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是不是爱情的力量不知道,可你再走神,‘繁星号’进入酸雨云下,就看不见了!”
同伴提醒稍微有点晚,“繁星号”全力冲到G21高地附近,浓重的酸雨云就干扰了所有侦查手段,连“繁星号”舱内固定标识都无法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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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艇内的警报一直没停过,从酸雨对涂装可能存在的轻微腐蚀,到前方电磁、引力各种干扰强度,频繁建议驾驶员更换路径。
往酸雨这个位置来看看是林灵的想法,她总觉得星越特意提到这个并不是毫无来由。
叶宸无可无不可,他觉得跑路而已又不是逃命,倒也不用赶时间。在星网上搜了G21高地信息之后,他也来了精神。
飞艇正前方的显示屏已经完全展示外面的情况。
暗黄色的荒野上,无数苍黑黄色的沙漠狼在狂奔,远处乌云蔽日,所笼罩的位置,无论山峦还是草木,全都变成了紫黑色。
仿佛一只怪兽张开了血盆大口,吞噬着眼前的一切。
叶宸毫无压力甚至有点兴奋,直接把加速杆推到最高,“繁星号”飞艇在一千多米的空中,仍然不能抵达乌云顶端,仿佛飞蛾扑火,径直冲向怪兽。
林灵坚持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企图零基础学习驾驶飞艇。
“你还不如猫呢。”叶宸忙着驾驶兼示范,说了半天见她还是一脸茫然,就将说明书调出来给她看,“你还是先把说明书背熟吧。”
飞艇关于驾驶部分的说明书共二十余万字,八万多张示意图,林灵微微有点绝望。
“对了,你的猫呢?”叶宸随口问。
驾驶台右后侧的一个设备台下面传来了微弱的“吱”声。
林灵也忍不住想笑,这只猫和叶宸关系不错,可是看到星越就躲得踪影不见,也不知道脑子抽筋还是另有隐情,她还没时间审问。
冲进怪兽口中后,仿佛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天地混沌不分,狂风打着漩涡四处游走,强腐蚀的酸雨肆意倾泻,地面没有逃脱的生物都在挣扎,哀鸣。
再往深处走,甚至都能看看新鲜的白骨散落于地,淤泥里磷光森然。
飞艇的外侧防腐蚀涂层已经有了轻微的损坏,显示屏不再报警,已经改滚动条提醒尽快到最近的宇航设备公司维修。
林灵看着眼前这奇景,心里微微有些不安,这时才发现叶宸的表情已经有点不对。
“这片酸雨云不到两百公里,按说十分钟足够飞出去了。”叶宸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狠狠在操作台上按了几下,“现在我们至少走了十五分钟还没有看到另一边缘……居然还无法通讯。”
“那是什么?”林灵指着远处的一个光点问。
叶宸以为是云的另一侧,才展颜微笑,飞艇顷刻赶到,发现那是一个暗黑色的能量漩涡。
飞艇没有挣扎的机会,瞬间就冲进了漩涡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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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灵醒来时,才想到那个漩涡与之前在陨石群中的一模一样。
四周光线柔和明亮,她躺在柔软的床上,身体仿佛缩水了,自己把手抬起来也觉得不对——这是个幼童的身体!
机器人侍女感受到她已经从睡眠中醒来,安静地把她抱起来洗漱,更换了漂亮浅粉公主裙,还在她的头发上扎了大大的蝴蝶结。
林灵没有尖叫。
这是大小姐林灵的幼年体,她猜测穿过黑洞之后,又被什么神秘力量带到了从前。
穿越这种事嘛,多穿几次就习惯了。
镜子里的大小姐的幼年体不会超过五岁,机器人侍女带她到主屋后的小花园里玩——那里已经有了十来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小朋友。
共同的特征就是每一个小朋友都拥有惊人美貌,态度温和有礼,玩的也是一些大人游戏。
有人邀请她一起玩解题闯关,第一道就是微积分题。
还有人在跟电脑对战下竞速围棋,落子眼花缭乱,电脑一方还处于劣势。
……
装有成年人灵魂的林灵被机器人侍女拉着转了一圈,郁闷地想这个世界太可怕了,小朋友的消遣都是她所不能达到的高度。
“大小姐今天还是没有喜欢的小朋友吗?”机器人侍女非常遗憾地问。
林灵知道这是伊图·林在使用机器人侍女发声,接近变声电话显然更高级,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知道”。
林灵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她摇头那一刹,看到花园里背向着她,蹲在花丛边一个小男孩身影,下意识地知道他是自己的目标。
等机器人侍女带她过去打招呼,果然是孩童时期的星越——他脸上挂了彩,衣服也沾染了灰土。
“我知道是谁打你的。”林灵听到自己在发声,这声音稚嫩清澈,由她发声而非她的意愿。
儿童时期的星越已经展示出迥然不同的气质,没有因为受伤而羞愧,他只是平淡地点头,“我自己会解决。”
林灵点了点头,和他一起蹲在花丛边看蚂蚁搬家。
她大概了解这一段场景,是大小姐林灵与星越最初相识的情况,可是她万万想不到儿童之间嫉妒,也隐藏着致命的危机。
两人腿脚蹲麻了之后,林灵邀请星越去一起吃甜点。
装饰粉嫩的小会客厅里幽静无声,客人坐的小沙发夹缝里,隐藏着一条手指粗细的翠绿色小蛇。
林灵坐在主人的位置,看到小蛇在沙发椅背上探了个头,三角形的脑袋张开,向星越咬了下去。
她惧怕蛇类,可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稚嫩的星越死。
也不知道是成年人的灵魂给她的勇气,还是误以为这是梦境,林灵猛地冲过去,抓住了那条蛇。
小蛇狠狠咬在了她的手腕上。
林灵昏迷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正是儿童时期星越震撼惊骇恐惧交织在一起的帅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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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灵苏醒后,手中还残留着滑腻的感受,仿佛才抓过一条致命的毒蛇。
“你醒啦?”叶宸百忙之中伸胳膊在她面前晃了晃,“你看我们到哪儿了?”
飞艇屏幕显示此刻正在浩渺无垠的宇宙中行驶,无论近处还是远处的星体她都不认识,一时微有茫然。
“穿过那个能量漩涡,就跃迁到这个位置啦,M63星系第11葵瓣尾端!我们直接横跨了七万光年!”
叶宸喋喋不休地表达着他的惊奇,“好消息是你家那位老总管一时半会不可能发现你又成功跑路了,当然我们不能去居住星球。坏消息是我们还没有确定目标……你想玩随机跑路吗?就是走到什么地方玩到什么地方。”
林灵突然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
“你干什么去?”
“我去逼供,趁某人受伤生病,看看能不能敲出点什么真话来。”
林灵回眸望了他一眼,笑容里带着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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