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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锋
小太监这一磕头,顿时将宴席内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去。
柳妤月感觉到,许多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戏谑的、嘲弄的、调侃的以及……心疼的。
柳妤月抬眼,看到了角落里熟悉的身影,一身太监的灰布衣裳,依旧遮不住身如玉树的通身气韵。
——是祝允之?
他怎么来了。
柳妤月皱眉,正欲开口,却又住了嘴。
众目睽睽之下,还是少说的好。
她没时间搭理这些,撇了眼盛珏。
她得专心致志地应对疯狗发疯。
只是柳妤月也没想到,这番欲说还休,落到祝允之眼里更显几分娇柔。
祝允之嚅嗫片刻,默默闭了嘴。
他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在得知盛珏召见柳妤月的那一瞬,换上了太监的衣裳前来。
可来了,又有什么用呢?
女子站在那儿,眉眼清冽,身姿傲然,宛若一枝开在万物萧瑟的深秋,却依旧极近妍丽的花。
祝允之心头忽而生出一股苍凉的无力来。
是他……没保护好她。
“怎么,大王这是终于玩腻了?要把这美人赏出去了?”
“我看也是,一个女人而已,前朝公主又如何,落到咱们手里,迟早是千人睡万人踩的东西。”
思忖之间,台下已然传来了窃窃私语。
柳妤月转头看向盛珏,却见后者还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这疯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她知道,他想看的是什么。
柳妤月轻轻跪下,低垂着头,依旧装出一副良善温驯的模样。
“大王,妾此身只愿伺候大王一人。”她抬头时,眼里有几分不知真假的盈盈的泪,“若是大王不信,妾愿以死明志。”
她当然不会让自己真和这太监发生什么。
倒不是担心名节,而是——她是前朝最负盛名的公主,背负着前朝最后的荣光。
她可以是阶下囚,但不能是万人妓。
柳妤月吸了吸鼻子,好叫自己的委屈显得更真切些。
盛珏看着她,忽的笑了。
对,就是这样。
他想看她求饶,看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对自己表忠心,说爱他。
哪怕是假的也好。
台下,小太监额上满是血痕,但依旧不敢停止,他不住地磕着。
祈盼着主位上的人能给他一线生机。
至少……别一时兴起的将他视作调笑之物。
“这么正经做什么?”盛珏笑得更开心了,他起了身,声线是跳跃的,“古话说得好,‘昔日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琅悦公主当初金枝玉叶,今儿个怎么就不能让小太监享享人间至乐了?”
话语戏谑,活脱脱就是往人脸上打耳光。
一时间,在场宾客都笑了起来。
柳妤月站在笑声中间,羽睫轻颤,一副受屈的破碎模样。
祝允之捏紧了手,终于忍不住了,正欲上前,却被柳妤月的眼神止住了。
柳妤月轻轻摇了摇头。
生怕他一气之下惹下什么祸端。
男人果然都是情绪化的家伙。
柳妤月回过头,思忖着现在的情况。
按照话本子里的剧情,她此时受辱,应该去撞墙守洁,以死明志——这才是寻常女子被男人羞辱后的反应。
只是,她一代公主,可为江山社稷而死,可为黎明百姓而死,可为天下大义而死,唯独……不能为区区一个男人而死。
这样传出去——实在丢脸。
柳妤月叹了口气。
这样一来,为今之计,只有一条路。
那便是——赌。
柳妤月挺直腰杆,挤出温驯的笑,转过头,迎上了盛珏的目光。
“既是陛下所说。”柳妤月温温柔柔地福了福身子,装出一副委屈却又勉勉强强的样子,“那妾便只能遵命,尽心伺候了。”
话音刚落,只听“啪嗒——”一声。
什么东西碎了?
哦,原来是盛珏手里的茶盏。
柳妤月没有管他,转头,翩翩然看向小太监。
于公,她是他稳定江山的筹码,于私,她是与他有过床笫之欢的女人。
她赌的就是盛珏不会任由她跟别的男人搞在一起。
太监也不行。
柳妤月脸上笑意盈盈,迈出了第一步。
盛珏并非傻子,自然也能猜到她的盘算。
他只是想羞辱她,可没真打算让她陪别的男人睡,前朝老臣都眼睛看着呢,她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他的江山又要掀起腥风血雨。
他是聪明人,不会做这么傻的事。
可是……
本想羞辱,最后却被柳妤月四两拨千斤的反将一军,盛珏的脸色铁青,却始终未动。
显然,一代枭雄也不想就这么服输。
周围的宾客似乎察觉了什么不对劲,大殿内的空气骤然粘稠起来,闷闷的,让人有些不安。
柳妤月缓缓走向小太监,同时在心里默数。
一步、两步、三步、四——
第四步未曾落下,一道长鞭直直缠绕住她的腰肢。
她赌赢了。
下一秒,落入意料之中的怀抱。
柳妤月佯装惊异,抬头看着盛珏,开口时,已是十分娇弱:“大……大王?”
她素来生的好,也一向恃美而骄,故作疑惑地眨眼无辜,可眸底藏着的却是揶揄的笑意。
他仿佛已经听到她用戏谑的声音说——
盛珏你就承认吧,你已经被我蛊惑了。
盛珏咬紧了牙根,恨不得将皮鞭狠狠缠绕在她的脖子上,然后再狠狠一勒,让这张占尽天下旖旎的眉眼露出可怖的铁青。
看她这张笑意盈盈面具破碎后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盛珏捏紧了长鞭,正想动时——
柳妤月眨了眨眼,依旧是假模假样地看他。
“大王,怎么了?”
长鞭被甩在了一边。
盛珏听到了什么东西忽然裂出一道缝隙,像是心间的城池忽而溃败,他咬紧了后牙根,只低低说了一句:“柳妤月,好,很好!”
到底是藏在年幼皇帝身后的长公主,亦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谋士,她生长于皇宫,浸淫于权势,又怎么会那样容易就被击溃。
盛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花了多少功夫才控制住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
他只是用颤抖的指尖抚过她的面颊。
挤出笑,然后说一句。
“孤改变主意了。”
寥寥数字,再次宣告他的失败。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
-
寝殿内,暧昧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柳妤月被迫看着镜子里面色绯红的自己,纤长的玉腿被绯色红绫缠绕,红绫的另一端被盛珏牵在手里。
看起来,她像被他操纵的木偶。
真是人越缺什么,越是想要扮演拥有什么。
柳妤月暗自嗤笑一声,可下一秒,却被盛珏捏着下巴,侧过脸,与他四目相对。
自上次受伤,一连好几日两人都未曾亲密过,于盛珏来说,这次自然是久旱逢甘霖,非要讨要个彻底。
柳妤月闭着眼,权当自己被狗咬了。
由于这档子事儿近来出现得频繁,她的身体便也开始渐渐习惯,没有先前的痛苦与折磨,甚至有时偶尔能从中品出几分趣味。
世人常说,男人的肉丨欲与心灵总是分开,可却少有人说,女人也是如此。
盛珏行军打仗多年,身上一堆腱子肉,孔武有力之余,尺寸也惊人。
她虽是对他毫无爱意,可身体,却并不拒绝这么一个有几分契合的男人。
就当养了个不听话的面首了。
想开了这些,柳妤月便也懒得再纠结,挣开他捏着下巴的手,趁着空挡,挽住了他的脖子。
“就这点本事?”她微微靠近,吐气如兰喷洒在他耳垂上,有些许的痒。
“大王。”
纤长的手指抚过他的耳廓,猫儿踩奶一般捏了捏。
她说,“你不行啊。”
他眼眶充血,像是发了狠,将她摁在榻上,气笑了一般。
“柳妤月,你很好!”
长夜漫漫。
-
柳妤月醒来时盛珏正睡着,她悄然起身,盛珏的衣袍正随意散落在地上。
她记得,钥匙就在腰带上。
揉了揉酸涩地腰,她随意拿着毯子裹住满身的青紫痕迹,慢慢下了床,玉足挑开一旁的靴子,看到了地上的腰带。
上面挂着的,正是她要找的钥匙。
只要拿到它,母后和弟弟就有救了。
柳妤月小心翼翼地下床,近乎屏住呼吸一般,慢慢地伸手。
身后,盛珏睡得很熟,没有半点动静。
她一把拿起钥匙,塞进手边的盒子里,才刚刚松了口气,身后便传来一道声音。
——“你在干什么?”
柳妤月一愣,转过头,盛珏就坐在床上,冷冷地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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