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澄

作者:消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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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1)


      苏吟风在他们出门的这段日子来过几次憩云府,可每次都没见着辰煜他们,心中奇怪。这日,他又上门来了,还以为又见不着,不想,此次却是顺顺利利,不光见着了,还蹭了顿早饭。不知为何,苏吟风感觉,只要看着辰煜那气鼓鼓的粉色小脸,饭都会多吃几碗,心中的疑问也忘了。
      吃饱喝足之后,辰煜端起碗碟,出了门,苏吟风的视线也不自觉地跟着出了门,他没意识到自己的这般模样都被安墨澄看在了眼里,只忽听见一声咳嗽,顿时收住了视线,说道:“安兄,你这憩云府上的绿竹可真是好看啊。”说完心虚的瞥了瞥安墨澄。
      “不知苏兄看的是竹?”安墨澄悠悠道:“还是花呢?”
      苏吟风勾了嘴唇:“竹好看,这花亦是漂亮。”
      安墨澄正了正身,严肃道:“我这花,可就这一朵。”
      苏吟风右手放在桌上道:“恰好,我这里有一捧沃土,刚好只能插一朵。”
      安墨澄笑道:“这花还不一定愿意呢。”
      苏吟风撇了撇嘴,眉毛一挑,眼角含笑,说道:“那便等着瞧了。”

      远远的,辰煜急急跑了来。见她神色匆忙,安墨澄将她带到一旁,说起了话。苏吟风见了,心中的疑问又想起来了,暗自思忖:“这安兄,先是无故失踪了七、八天,今天又是这般神神秘秘,是在干些什么事?”
      辰煜在安墨澄耳边低声道:“他们已经准备启程回来了。”
      听完辰煜带来的消息,安墨澄又信步闲散地坐了回去,眉间几分悦色。
      苏吟风终是忍不住了:“安兄,前几日,你不是告假在府养伤吗?可为何我每次来看你,都没见着你人?”
      安墨澄道:“出了趟远门。”
      苏吟风追问道:“可安兄你不是说”
      还没等苏吟风说完,安墨澄便打断道:“苏兄,有的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苏吟风更来劲了:“诶,安兄你越这样讲,苏某我就还越是好奇了。”
      安墨澄轻道:“好奇可是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苏吟风一怔,转即又嬉皮笑脸道:“安兄莫非要灭我口?我看安兄你不像那号人物呀。”
      安墨澄被他的胡言乱语说笑了,笑道:“我不是,可这朝廷中,却不缺这样的人物。”说完手指摩挲着茶杯。
      苏吟风此刻认真了,严肃道:“安兄,你莫非是要在这朝廷中造一次风浪?”
      安墨澄道:“大浪淘沙,淘净那掩盖真相的污秽浮尘。”
      苏吟风吸了一口气,心中已猜到了几分。在他看来,安墨澄是一个谦谦君子,除此之外,还弥着一股神秘。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却没有令人敬而远之的冷气,之前只觉得应是一个若水般温和的公子,才华更是无人可比,却不知,他竟还有这样一面。当在这样一个人的身上少见地出现一股谋策之气时,却更令苏吟风敬服。见状,他也没有再问下去,不是真怕引来杀身之祸,是安墨澄眸子里那股劲让他相信,他是在做一件对的事。

      辰煜百无聊赖,闲得把庭中的山茶花数上了十遍,第十一遍时,终于是耐不住了,跑去了安墨澄屋里,叫起来:“公子啊,公子,我们出去玩玩儿吧,我这全身上下,都要冒出霉点子了。公子你不觉得整日坐着屁股痛吗?”
      缕缕青烟从一只香炉里飘出来,房里萦绕着静心安神的木香味,坐在书桌后的安墨澄慢慢放下了手中的书,露出一张玉面。安墨澄这几日正疲于寻找关于那位绛紫衣男子的线索,可这十多日下来,竟是一点进展也没有,正是一筹莫展之时。听见辰煜这话,心想:“也罢,看来这事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更多的线索了,先去给这只小野鹿放放风,也刚好换个思绪。”正准备答应她时,心里又生了一个逗她的点子,便又改口道:“辰煜啊,你这么无聊,你可以去找苏兄,他可是一点儿也不介意带着你玩。”
      辰煜没听懂这言外之意,心底却有丝慌乱,走到安墨澄身边去,张口就来:“可是我介意!”
      安墨澄又问下去:“哦?你介意什么?”
      辰煜脸上故作嫌弃道:“这兰台城,谁不知道他啊,风流惯了的纨绔子弟!”
      安墨澄笑道:“煜儿竟也知道纨绔二字是如何读的了。可是啊,事与物不可观其貌而定其性,你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辰煜沉肩道:“哎呀,公子呀,你又成夫子了。我们出去玩玩儿嘛。”说着就要伸手去扯安墨澄衣袖。
      才扯了两下,安墨澄便答应道:“好,那今晚你也不用做饭了,我们出去吃。”
      听见了这回答,辰煜喜上眉梢,一溜烟跑出了屋。
      两人吃完从酒楼里出来,辰煜满意的摸了摸肚子,安墨澄则还是一派玉树之样,缓步在热闹的街市中。这街上依旧是一派人来人往,灯火通明的热闹景象。安墨澄见着一个扛着糖葫芦串的小贩走过,扭头问辰煜:
      “煜儿,要吃糖葫芦吗?”
      辰煜此刻肚里已经再也装不下一粒米了,可嘴里还是馋,一听到糖葫芦,两眼放光,连连点头。安墨澄转身叫住了小贩,给她买了一支。
      原本就打算买这一支,可想了想,拿出钱袋又买了一支。辰煜见他又买了一支,赶忙摆手说道:“公子,公子,一支就够了,再多吃不下了。”
      但安墨澄递出一串给辰煜后,右手拿着另一串红亮亮的糖葫芦答道:“这个我自己吃。”
      辰煜眨了眨大眼睛,有点想不通,她从不知道安墨澄还会吃这些东西。不过,最近安墨澄的反常之举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很快就不去想了,开心吃起来。
      江如练老远就看见了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姑娘正啃着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而更惊奇的是旁边的安墨澄,他右手里竟也正拿着一串糖葫芦,顶上的一颗已经被吃完了。他一身白衣胜雪,头顶白银冠,似缎的黑发披落在身后,身端缓步,脸胜玉盘,这样的人手里竟也拿着一串糖葫芦,虽不大和谐,可是有种莫名的可爱,让江如练暗暗发笑。
      江如练旁边的魏昭旻也发现了两人,走上前去说话。安墨澄见到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的魏昭旻、江如练,耳朵隐隐约约红了一点,手中的糖葫芦也连忙放了下去,可又要行礼,又只好再拿着那糖葫芦做了个揖。
      一行人走在街上,路过的人都主动离他们六尺远。
      魏昭旻也注意到了安墨澄手里的糖葫芦,便开口道:“安大人喜欢吃糖葫芦啊。”
      安墨澄尴尬答道:“还好还好。”
      魏昭旻似感受到了他不大自然的神情,转变了话题,说道:“前段时间,听说安大人的摔伤又复发了,修养了这些时日,可是好了吧?”
      安墨澄道:“好了,这次已经完全好了。”
      魏昭旻:“这就好。”
      安墨澄低声问:“王爷,上次的刺杀之事可有眉目了?”
      魏昭旻神情略有忧虑,但很快又恢复凛然道:“还未。那几个被杀掉的人身上,什么线索也没有。”
      安墨澄在一旁分析道:“如果要按上次我们分析来说的话,这些人既不是胥靡人,也不是胥靡雇的杀手,那么除了胥靡人对王爷怀有恨意,王爷觉得还会有什么人会恨你,或者,忌惮您?”
      魏昭旻却笑道:“我这么多年来都是在沙场上度过的,杀人无数,恨我的人恐怕已经从这排到北海了吧。”
      江如练若有所思道:“但王爷这些年来一直在边疆,杀的人大多也都是外族人,可他们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没有动静,偏偏要等到王爷进京时才动手,不在京中时,岂不是会更加容易?”
      说到这里,三人都未能再找出更多的线索,也晃然发觉在街上谈论此事,似乎不大妥当,便没有再以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下去。
      安墨澄片刻又道:“王爷这些天可还住得习惯?”
      魏昭旻笑道:“好多年没来兰台城了,风光有些不一样了。我往日征战在外,看到的不是黄沙漫天,便是荒野高原,见惯了边塞壮丽,一时到这旖旎水乡,竟真还有些不习惯。不过这些都很是让人愉悦。我住的府邸正处繁华地段,每日只要凭栏而望,便可看见好多风光,甚好甚好。”
      安墨澄听见魏昭旻讲到紫荣府的时候,又不禁想起了当初的凤鸣府那一派堂皇之象。如今却化为了焦土,做了新房的地基,他有意看了一眼江如练,万千滋味涌上心头。
      走到了紫荣府,魏昭旻便回去了。江如练也准备跟着他回去,但魏昭旻却叫他再逛一会儿,说他平时要么是在府中陪他,要么便是给他出远门办事,让他跟着安墨澄再好好看看这兰台风光。江如练只好听命。
      没有了魏昭旻同行,这“虎”没了,“威”自然也没了,路人便又像往常一样涌满了整条街道。辰煜的糖葫芦早就已经吃完了,安墨澄的,由于他不大好意思当着江如练面吃,便还是那样子捏在手里,又怕蹭到旁边来来往往的人的衣服,所以举在了胸前。走到一处转角处时,也不知是为何,人流就不动了,全都堵在了那儿,后面的人不知情况,一直往前挤着前面的人,嘴里喊道“怎么不动了”、“走啊”。安墨澄不喜与不熟的人有肢体接触,便一直努力与前面的人保持了至少三尺的距离,手里的糖葫芦还举在胸前,还好在他身后的是辰煜,一直护着他的后背,这才没有被推搡。但后面的人越挤越凶,推搡起来像是一道又一道的浪,辰煜一个没站稳,被后面的人狠狠一推,一头撞在安墨澄后背上,手也不自觉地向前一推。安墨澄更是没能经住这突如其来的撞击,一个踉跄,眼看就要一头撞到前面那个大汉结实的后背上。江如练一个转步,从安墨澄身边闪到了他面前,安墨澄便结结实实地栽进了江如练怀里,脸刚好埋进了他的颈间,江如练也被撞得猛地向后撤了一步。安墨澄回神之后,发觉自己的嘴唇正贴着一光滑的皮肤,鼻间萦绕着一股幽幽的雨后花香,而且腰间正被一只手抱着,贴在颈间处的脸立马仰起来,发现抱着自己的人正是江如练。江如练刚才忽地感觉到脖子被一冰凉的唇瓣碰了一下,滚烫的血液立马向心间涌去,引得此刻心脏狂跳不止,他忙地松了手,站直了身子。而他怀里的安墨澄,身体先是僵住了片刻,而后又倏地飞快起身,重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脸也开始烫起来。眼神躲闪间,他才发现,自己手里的糖葫芦有几颗已经被压碎了,有一颗碎了的正黏在江如练的胸口上,银色花枝间多了一粒红红的山楂,还有些零碎的糖衣正从他黑衣上掉落。再低头一看自己的胸口,也粘上了几块碎掉的糖衣。
      辰煜坐在地上用手捂着自己的额头,痛苦了半日,而后想到自己撞到了安墨澄,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跑上前去查看安墨澄有没有受伤,嘴里喊道:“公子!公子你没事吧!对不起,后面有人推我,我没站稳。”她只见安墨澄不答话,怔怔站在那,浑身上下没有受一点伤,连头发也没乱,除了脸有些红外,其他一切安好。再一看江如练身上的山楂,便想明白了是江如练接住了安墨澄,长舒一口气,心道:“幸好幸好,不然闯大祸。”然后走上前去拈掉了粘在安墨澄白衣上的糖块。
      安墨澄见辰煜拿掉了自己身上的糖渣,才晃然道:“抱歉抱歉!江翊赞,弄脏了你的衣服。”说完就要伸手去拍掉那颗黏在他衣服上的山楂。
      可江如练的手已经把那颗压扁的山楂拿了起来,看了看,然后喂进了嘴里,说道:“没落地上,不要浪费。”
      安墨澄想要阻止,可他已经来不及了。
      细细嚼完之后,江如练扬起嘴角,说道:“这山楂挺甜的。”
      安墨澄心头那股熟悉的乱流又流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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