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眼

　　最后从考场出来肘，安梦圆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如释重负？似乎也没有。
　　或许只剩下错愕，感叹这流水般的光阴太过匆匆。
　　“考得怎么样啊？”班主任问起来时，安梦圆一时也不知该怎么作答，“我也不知道。”
　　“听大家说都考的很简单啊。”
　　“啊？哈哈，我倒也没觉得特别简单啦。”安梦圆含糊过去了，“老师，放假有需要帮忙的，可以喊我啊。”
　　“你放假没有出行的打算吗？”
　　“啊，疫情嘛，想出去计划也得泡汤啊，只能待在家啦。”
　　等待的日子是漫长的，也是肆意的，从高考后就摆脱了学习的约束。或许高考并不是终点，分数出来的那一天，才能算人生旅途中一小章的句点。
　　猩红着眼，熬了一半的夜早就把斗志磨去，只有右手拿着鼠标麻木的点击着刷新。安梦圆麻木地看着家人的疯狂，明明是核心人物，却仿佛事不关己。
　　“要不先睡吧，明天看不也一样？”
　　“我差这一个晚上吗？”被母亲狠狠的瞪回了意见，“我现在怎么睡的着。”
　　半梦半醒间，突然有人惊声道，“出来了！”然后是一声倒吸冷气，和长长的叹息。那一刻，安梦圆的心似乎被攥紧了，又揉碎了去，她上前，平平无奇的三位数，甚至比连考还要差一截。
　　这下是彻底睡不着了。
　　第二天去学校报到，安梦圆仿佛还置身云端，前一晚她想了许久，关于分数，关于大学，关于未来，如今脑袋却是空空如也，再想不出什么其他的了。同学好像都还是原来的模样，或许也有些许变化，有人兴高采烈，有人垂头丧气，但她已经无暇在意了。寒暄不成，替班主任登过了全班的分数，安梦圆怎么能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呢？
　　领了许多志愿参考书，却大多数用不上，梦想的学校自是不可能，可以上的学校却是闻所未闻。光是翻查资料，便耗尽了一日的时光。
　　“你成年了，以后的日子也该自己走了。”填完志愿后，母亲如此说到，“以前你没有吃过苦，以后就该下苦功了。但是没关系，只要你肯努力，也没有太大差别。”
　　“人活着就是为了吃苦吗？”安梦圆忽然想起在某一个母亲以为和她交了心的夜晚，她曾提起的问题。那时母亲的回答是什么呢？“或许吧。”
　　或许人活着就是为了吃苦吧。
　　看见成绩的那一刻其实安梦圆是有些想哭的，但在那个一夜未眠的后半夜，她就已经抹去了泪花。确实，她不认为自已没有努力，只是远远不够罢了。因为在此之前的所有努力，她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意味着什么。
　　或许现在她也不甚明了，只是隐隐从周围人的态度中，明白自己落后了一程。虽然不尽人意，但若是真的事事都称心如意，似乎也没必要下来为人走这一遭。
　　那么，再见了，高中的所有日子。
　　安梦圆拿起毕业纪念册，终于有勇气直视所有熟识的眼睛，老师的，好友的，曾经同学的。翻过了自己的班级，安梦圆手上的速度骤然加快，一目十行的扫过一排排或眼熟或陌生的名。
　　周鹤阳。
　　周，鹤，阳。
　　她用这三个字一页页检索，册子翻尽，却也没寻到答案。
　　不甘心，重新开始，安梦圆发了狠，一个个名字，一张张脸对了过去。
　　最后锁定在一个地方。
　　看了一遍又一遍，细细摩挲，轻轻勾勒，安梦圆终于舍得放下了册子。倒在床上，捂住眼睛，她近乎自嘲的笑出声来。
　　哪有什么周鹤阳？
　　那里只有邹鹤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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