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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经年
好像就是那么理所当然,韩少廷牵着顾梓晴的手穿过C大的校园,陪她上课,她睡觉的时候替她做笔记,甚至帮她做作业,写实验报告。
老四曾经满脸正经的告诉韩少廷要对顾梓晴好,他便止住笑喃喃回答:“我舍不得不对她好。”老四便一幅大义凛然的样子,仰天长笑,狠狠拍了拍他的后背:“这样我就放心了,要是你放开她,我就回头。”韩少廷突然沉默下来,眼角不知什么东西一闪而逝。
这一年,C城的第一场雪,梓晴拉着韩少廷去操场,早晨六点不到,盛满瞳孔的一片纯白,只有他和她的脚印。
对于雪,梓晴总有偏执的喜欢,没有人来人往,整个空间的素色里,只有彼此两个人。韩少廷就站在雪地上,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安静的看着前方的顾梓晴一个人疯疯癫癫的玩雪,她总是喜欢穿大衣,头上戴着灰白色的绒线帽子。雪依然簌簌落下,开阔的视野里满是白色,美得像副画,只不过里面多了灵动的一抹亮色。举起相机,快门声响,梓晴回过头来对他笑。很多年以后,韩少廷的钱包里总是放着这张相片,顾梓晴干净的笑容,身后是一大片的雪白。
等到梓晴玩累了,韩少廷就把她冰冷的手放进自己暖暖的口袋里,紧紧握住,直到恢复常温才替她戴上手套。宠溺地拍去她身上的雪花,然后习惯的捏捏她的脸颊。那一年的冬天,C城不停的下雪,梓晴曾经逼着韩少廷在空白的雪地写着H LOVE G,然后她拿出手机认真的多角度拍照,兴奋的像个小孩子。貌似是言情小说中的情节,他还是耐着性子让她开心,最后一把捉住她的手,“我写了,丫头,你说的,给我个KISS的。”她甜甜的笑着,大方的环住他的脖子,还是点着脚尖,轻轻在他唇上啄了一口,“麻烦死了,每次都害我垫脚尖。”没有想过就这样放过她,低下头,“笨蛋,我低头不就行了。”韩少廷迷恋梓晴的唇,软软的一片,他总是管不住自己,越吻越深。
仅仅是淡淡的小幸福,细水流长,日子似乎过得飞快。梓晴拖着行李箱下楼,寒假的第一次分别,她嘟着嘴巴叫韩少廷不许到处拈花惹草。他刮了刮她的鼻子,点着头说遵命。韩少廷依然和梓晴一起坐火车回C城,她不喜欢汽车的味道,即使是三个小时的车程,能做火车就坐火车。春运到来,车站异常拥挤,他就用力牵住梓晴的手,生怕被人冲散。最后护着她上车,两个人的座位隔了个走廊。无奈剩下的人都是一块儿的,没能换座位。只好回原位,看着她靠着窗户,戴上了衣服的帽子,整张脸都埋在胳膊里,又死死睡过去。好像就她的那一方天地,任其他人怎么也跨不进来。从认识她开始,就知道顾梓晴只要一睡着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这样的毫无顾忌,不怕被人卖了吗?还是不放心,拿出学校辩论赛的能力说服她旁边的女生,可还是不行,最后只得反其道而行之。梓晴终于醒过来,睁着一双迷糊的眼睛第一句话就是:“怎么换过来的。”身边的人理所当然的回答,“给她钱叫她补卧铺去了。”然后梓晴来大义凛然的说他奢侈,资本主义。
两个人相偎着睡去,车厢依旧嘈杂,窗外的风景变换,韩少廷却觉得内心一片安宁。时间就这样停止,两个人相互依靠着,不用在乎其他。他可以听见她的心跳,脸角摩挲着她柔顺的头发,十指缠绕的手一直都没有放开。这是他为梓晴圈起来的小小世界,只有彼此。五年以后,韩少廷再一次回到C城,周末的时候就一个人坐着这辆依旧运行的火车。绿皮的座椅已经慢慢破败,窗外的风景依旧,掠过的浮云和飞鸟都和五年前一模一样。他穿昂贵的休闲装,衣着讲究,周围的人用奇怪的眼神看他。穿着制服的乘务员对他报以礼貌性的微笑,年轻的女孩子涉世未深,若有所思的盯着这个与旧火车格格不入的年轻男子。韩少廷没有心思去研究同个空间的陌生人,从一大堆事情中抽出身来,只为能够遇见当年二十岁的她。这个时候,时间好像退回从前,顾梓晴还是原来的样子,他也还是原来的他。
那一年的除夕夜,梓晴心不在焉的爷爷家看中央台的联欢晚会,几乎从来没有变过的主持人,相同的面孔在每一年重复同样的话语和动作。一家人围在一起,说说笑笑,依旧是同往年一样的程序,只是今年,她第一次这么分心。开始不由自主的想韩少廷,手机一直拿在手里,还是没有电话,他都不知道至少在今晚来条短信么?屏幕一闪一闪,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群发短信。杜依依告诉她濮阳快递了某个她极为喜爱的卡通玩偶,满满的篇幅全部用来叙述对方是多么的细心。心底又深深鄙视了依依一次,可是转过头来看看自己,竟然有些羡慕她。韩少廷有的时候就是一根木头。爷爷突然凑过来,敲了敲她的脑袋说道:“丫头,等谁电话呢?”她扮了个鬼脸便急急闪开,要是让老顽童知道,自己就死定了。新年倒计时的时候,她的电话铃声终于响起,“你家怎么没人?”
没有说话,她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除夕夜,穿过大半个城市过来找她。过了几秒钟,梓晴才傻乎乎的反应过来,“我在爷爷家,你等我十分钟。”快速的挂了电话,编了个理由便走,剩下母亲在后面嘱咐着小心点。她花了平时五倍的价钱打到车,十五分钟后到家,远远的便看见韩少廷站在楼下。
他对她招手,梓晴便蹦蹦哒哒的跑过去一把抱住他,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迟到了五分钟,怎么办?”她的头埋在他的颈窝,“我打车多花了40块,又怎么办?”然后韩少廷的嘴巴又凑过来,“不管,我要亲你。”
那一年的除夕,梓晴第一次看到一个人的烟花,他就站在前边的空地点燃一束一束,然后奔跑过来,捂住她的耳朵。绚烂的色彩划破那一天的夜空,天幕下的两个人,微微一笑。然后梓晴对他说:“有这一次的绽放就已经够缅怀一辈子了。”
梓晴那个时候还来不及想以后的事情,只是庆幸。很多年以后,她依然庆幸,自己能够最美的年华能够遇到他。二十岁的少女,拥有最纯真的笑容,拥有最引以为傲的青春,而她,毫无怨言的谢谢老天,让她在那个年岁等到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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