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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霜降
喻京南躺在床上,失眠了一整晚。
源于温优度的回答。
她说:“我从未想赢任何一个人,我想要的,只是成为一个艺术家。”
那是第一次,喻京南觉得有什么东西,是他从未掌控住的。
“而不是沦为资本敛财的机器。”
她说完后,就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喻京南一直看着眼前的灯火辉煌,所以并不知道她离开时是什么样的表情。
是失望还是坚定的?是兴奋还是伤心的?
那一刻,他只是没有反应过来。
这一刻,他望着天花板,却有了些隐隐的好奇。
他竟然有那么一刻,心里涌上些期待。
期待在这样一个混乱的娱乐圈里,见证一个艺术家的诞生。
翌日。
风和日丽,秋老虎嚣张,阳光好的一塌糊涂,麻雀狡诈,躲在高高的树窝里避暑。
温优度照例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中央空调安静的输冷气,大明星照例没有好好盖被子,所以照例在起床后睁眼的第一秒狠狠打了个喷嚏。
炸炸迈着难得优雅的猫步,圆滚滚的身体怎么都挤不进来,于是趾高气扬的从门缝里探一个脑袋进来,然后下一秒就卖弄失败,被亲妈揪着后颈抱了起来。
“过几天或许有机会进组,因此妈咪要开始减肥,所以你也很快就会重新变漂亮。”她顺着猫的毛。
小屁猫并不知道,它妈咪的这句话,意味着它即将失去接下来将近一个月的夜宵。
喻京南似乎已经走了。
想起昨天情不自禁和他说的那些话,就有些脸红和尴尬。
想要成为艺术家这种话……
会不会让他觉得她有点中二病?
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让温优度尴尬,她的脸皮厚是真的,心大也是真的。
怪不得宗泽雅女士总是说她天生就是混“公众人物”这碗饭吃的。
宗泽雅是中英混血,所以温优度也算是有四分之一的英国血统。
内娱公认的浓颜系天花板。
哪怕是喷她喷得翻遍中外字典找骂词的黑粉也不会去喷她的颜值,即使真的要带点颜值上的形容词,那至多也是“花瓶”。
早上第一件事情,称体重——40kg。
泡了点燕麦加水果沙拉当早饭吃,然后挤了点纯奶放在盘子里。
炸炸优哉游哉的舔起来,然后开始挑食:它的小爪子不乖的推了推那盘子,牛奶晃一下,然后把焦点对准了亲妈碗里的沙拉虾仁……
收拢起爪子,弓起背,准备发动抢劫。
只是那原本应该弯成桥的进攻姿势,却愣是因为它十分不苗条的滚圆身姿,而毫无威慑力。
“喵——”
死胖猫已经做好了冲刺的准备。
“笃——”
手机铃声骤起,它被吓了一跳,肥爪没站稳,“扑通”一声翻身掉了下去,在桌下滚了几遭才站稳。
唯一苗条的长尾巴竖起来晃了几下。
“吃饭。”温优度接起电话。
“……”
“现在?”温优度用叉子叉了一口虾仁,“哪个教室我马上去。”
“知道了。”
小胖子猫咪终于重又爬上了桌子,打算发动新一轮的攻击。
但是亲妈在它踏出爪子的前一秒,把最后一颗圣女果塞入了嘴巴里。
它“喵呜”一声,四脚朝天的躺尸叹气。
温优度觉得她实在是有些厉害的,刚刚结束工作上的你争我夺,就要赶回学校和未出社会的花骨朵玩宫心计。
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撑着脑袋。
大学是最单纯的社会,也是对成人社会最拙劣的模仿,这话一点都不错。
就像她们戏剧学院总是搞娱乐圈那一套趋炎附势,如果说娱乐圈是宫斗现场,那她们戏剧学院就是热身赛,美名其曰为进入社会做准备,所以兴奋着成为真正的大人时,却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忘了自己的所谓初心。
总有些人,自己都没活明白呢,就上赶着为准备进入成人社会而进行拙劣模仿。
可活明白的又怎样?不肯低头桀骜不驯,就意味着要格格不入,但最终还不是要和这个社会摁头求和?
道理她都懂,但她就是不干。
因为她温优度就是天生反骨。
和祁芷撕破脸的那一刻她很爽。
她记得大一的时候,她们关系还不错,因为温优度第一次住宿,所以为了和她们搞好关系,见面的第一天,就一人送了一条宝格丽的项链。
还告诉她们,她因为工作原因会经常不在宿舍,如果需要打扫卫生什么的,希望能多担待她一点,她请她们吃饭。
因为怕宿舍因为她扣分,她每次离开不回的时候,都把自己的东西按照军训时的标准收好,也会和舍长祁芷说明情况,顺便把导员签字的假条给她。
一个星期请她们吃好几次饭,时不时还给她们带些小礼物,像化妆品或是护肤品什么的。
但她得到的是,宿舍最后扣分全算她头上,班里面到处都是她夜不归宿的传闻。
刚开始郎黛告诉她的时候她还不信,直到她在厕所抓到祁芷和另一个人说她小话的现场。
“永远一副高高在上施舍别人的样子,看着就讨厌。”
“谁稀罕她那些化妆品?不就是在炫耀自己比我们早一步踏入娱乐圈吗?摆什么前辈姿态。”
就是这一番话,让温优度当场踹了厕所隔间的门,狠狠地剜了祁芷一眼,留下冷冰冰的一句话:“晚上回宿舍,我们好好聊聊。”
于是到了晚上,她就被锁在门外,她的被褥和衣服被扔在走廊上。
温优度敲了多久的门,就遭受了多少同一层走廊上,其他宿舍的白眼和抱怨。
其实温优度是很服气祁芷的,她不知道该骂祁芷不知天高地厚,还是该夸她天真无邪。
温优度一个洛朗顶级富二代,都不敢在这个圈子里随便得罪人,尤其是前辈。
这个圈子看重资本,而资本到不了的地方,就靠人情。
她是拽是野是反骨,但不意味着她傻不拉几看谁不爽就随便得罪人。
这个圈子最可怕的永远都是暗箭难防。
你并不知道你得罪的那个人,是不是随便的一句话,就有可能定夺你的前途。
别的圈子或许不会这样,但娱乐圈是这样,争抢从来不止不休,所以妒忌愈演愈烈。
可祁芷却只顾着眼前,自己作为班委的权威得到维护和最大化。
鼠目寸光。
温优度连计较都懒得。
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得罪班委确实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
比如说现在。
祁芷压着她的假条不给任课老师看,那么温优度就有被记旷课的风险。
“黛黛。”温优度手里嚼着一颗可乐味软糖,背着个酒红色的托特包,搭一身纯黑色的休闲运动套装。
戴一只黑色的鸭舌帽,压着她那头刚染的黑茶色长直发。
简约而高冷。
趴在桌上背台词,眼皮正打架的郎黛一个激灵抬起头来。
郎黛是甜美系长相,但性子相当辣,所以温优度喜欢称呼她为“甜美辣妞”。
郎黛给她抛了个飞吻:“优宝贝!快过来!我们对一下台词。”
两人简短的对了下台词,然后温优度给郎黛分析了一下人物形象和人物弧光。
不一会儿,男主角来了,晏柯,长得颇清秀的男生。
温优度猜,以后他签了公司,大概也是走温柔绅士或者暖男那个路线。
晏柯看到她的时候眼睛亮了亮,笑起来嘴角一个挺小的酒窝。
“优度。”
温优度看他一眼,点了下头,表示问候。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还有半个小时上课,应该还来得及吧?”晏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哎呀别废话了,快点来对一下吧!”郎黛急不可耐的冲他招手。
上课之前,温优度找任课老师说明了情况,还给了假条,任课老师一开始很生气,后来听说事情原委后表示理解。
温优度顺便加了微信,说团支班长平时事情太多忘记了,所以以后请了假会直接和老师说。
表演课的作业,温优度他们组拿了全A。
郎黛挽着她手臂走过祁芷的时候,狠狠地“嘁”了一声。
温优度结束了学校里的事情,就陪着郎黛在食堂吃饭,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好几个男生上来要联系方式。
大都是其他院的。
不过,联系方式是问郎黛要的,问温优度要的,大都是签名。
郎黛以有男朋友为理由拒绝了,一边撮着兰州拉面一面优哉游哉的看着温优度饭没吃上几口净给人签名的手忙脚乱的样子。
温优度皱着眉签下第十份的时候,背后一阵骚动。
她一贯懒得看热闹,但好动如郎黛却伸长了脖子左右晃着,辣妞今天穿了件蓝白色的小吊带,配一条黑色的小皮裙,摩登非常,又辣又性感。
早上温优度打了个喷嚏问她,“你不冷的吗?”
郎黛拨了拨自己新烫的大波浪,“趁我还在能嚯嚯的年纪,当然美丽比较重要。”
不知不觉间,嘴巴上的口红也被吃掉不少。
温优度终于吃上了热乎不再的兰州拉面。
极辣,超带劲。
麻的她嘴唇上仿佛有粒子跳动的感觉。
“嘶嘶嘶……爽。”温优度正专心致志的吃着面,冷不防旁边坐了个人。
对方身上若有似无的佛手柑与伯爵茶的香气,很淡很好闻,钻入鼻孔搅起阵阵涟漪。
她鼓着腮帮子侧头看了眼。
“白以太?诶?小学弟?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郎黛咋咋呼呼的疑问声响起来。
喻京南刚坐下,就看到温优度眨着一双又圆又大的杏眼看他,因为没有聚焦而使得那双眼里满是迷茫。
腮帮子鼓得满满当当,嘴角还有红晃晃的辣椒油。
他视线一瞬间没收住,两人对了个扎扎实实的五秒钟。
随后他扬起一抹笑,温优度又慢慢的转回脸去,然后她被头发遮的严严实实的耳根子默默地红了。
喻京南倒没什么尴尬,依旧那副小奶狗的样子,喊了郎黛一声“姐姐好”然后笑着解释说:“我不是新生,那天刚好帮以太哥送个行李,第一次来所以问个路。”
郎黛点点头,下一秒一掌拍在白以太的肩膀上:“你个懒鬼!”
啃着鸡腿的白以太冷不防被打,心有不甘的回怼回去,两人打打闹闹。
隔一会儿互相竖个中指,然后继续相安无事的吃饭。
然后郎黛就兴致颇高的问喻京南:“那你现在几岁啊?在哪里上学?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有女朋友吗?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温优度汗颜,她已经猜到了这辣妞心里的百转千回。
不过不妨碍她竖起耳朵仔细听。
“我今年19,中学学历,没有女朋友,没有喜欢的类型,我信奉感觉。”他拖着下巴,悠悠地回一句。
他还真回啊?
诶?等等。
“你中学学历?”郎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吸管在可乐瓶里淡淡地搅着,他依旧笑着,无任何表情变化。
随后郎黛就发现自己这话说的有点不太好,于是磕磕绊绊地解释起来:“咳咳咳,那个哈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看你长了一张学霸脸,没有那个意思你别介意……”
喻京南笑一声:“没事,我小学到中学都是在国外念的,后来是因为我爷爷觉得我汉字写得太丑,怕我忘本,就把我揪回家,请了名师一对一教学,包括大学的课程。”
郎黛恍然大悟的拼命点头。
白以太抹了抹嘴巴,然后接喻京南的话,“他比较牛逼,你猜他中学在哪念的?”
温优度淡淡的低头撮着面条,耳朵竖的老高。
“哪?”郎黛此时已经眼睛晶晶亮的看着喻京南。
“伊顿公学。”
“不会是那个出过好几个英国首相的那个伊顿公学吧?”郎黛一脸不可思议。
“没错!牛逼吧!”白以太挑了挑眉,仿佛上伊顿公学的人是他一般。
温优度的腮帮子鼓鼓囊囊,抬头看了一眼此刻趾高气扬的白以太,又看了一眼一旁气定神闲喝可乐的喻京南。
“卧槽!大神!学霸!我错了!”
“还有还有啊,咱喻少爷大学课程请的老师,基本都是国外的顶级教授,一对一。”
喻京南只是低头笑笑,温优度淡淡的瞥他一眼,发现他并不因此有任何的别样情绪,就像说他今天中午吃了什么饭一样平常。
她回头,继续吃着面。
温优度吃得嘴里火辣辣的,身上一点点暖和起来,她从小就体寒,小时候宗泽雅拿着中药追在她屁股后面跑,她抱着洋娃娃小蹄子跑得飞快。
有一次没注意,滑了一跤,跌到了自家后院的泳池里,把宗泽雅吓个半死,捞起来后发了高烧,宗泽雅抱着她哭了好久,她爸回来后,给她买了好多东西安慰她。
想到这里……
温优度不知怎么心里一阵难受,她有点想爸妈了。
她吃完最后一口面,口腔里辣的厉害,身上却暖烘烘的。
她拿纸巾擦了擦嘴巴,看向喻京南:“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有个事情……”他的背一如既往挺得笔直。
嘴角带笑,眉梢添坏。
“觉得当面和你说会比较好。”
温优度和郎黛都看向他,只有白以太叹了口气,继续啃鸡腿。
“辛栖拿下了《坏孩子》的女主角。”喻京南看着她的眼睛,淡淡抛下一个平地惊雷。
整桌的气氛都凝滞下来,周围有拿着餐盘走过的同学,忍不住往他们这里瞟一眼。
郎黛看一眼喻京南,立刻又看向温优度,看到她迅速暗下去的眼睛:“没事没事,我们优度试镜的也不是女主,虽然到时候肯定要受她不待见,但好歹也是个女二……”
“女二是她同公司的新人。”喻京南打断郎黛,撑着下巴看温优度,将她的微表情尽收眼底。
可乐划过吸管,留下吸溜的声音。
“焦伍葵。”
郎黛动了动嘴巴,最后也泄气般的不再说话。
温优度手抖一下,良久,她淡淡的扯了抹笑,从口袋里摸出一袋草莓味的果汁糖,撕开包装袋,塞一颗进嘴里:“怎么输的?”
草莓甜满腔。
郎黛看着温优度,看着她低下头,看着她从来桀骜不驯的眉眼染上从未见过的颓色和无力。
“资本博弈。”喻京南看着她。
郎黛也看着她,白以太依旧低着头在啃着他的鸡腿,一旁有女生上来问他要签名,原本激动的情绪在接近他们的氛围圈时,又消退干净,最后没敢上前,默默地走了。
温优度嗤一声,最后撑着下巴,又咬一口软糖,眉眼间满是轻蔑,最后长睫垂下,其余所有的神采飞的干干净净,唯有无力缠绵。
“哦。”她的声音有些暗哑。
“没事,习惯了。”最后调整为一如既往的冷调。
郎黛吸一口气,笑一声,调节气氛:“嗨!这有什么呀?我们优宝贝才大二,更何况年年系第一,等毕业了,那些大导演肯定追你屁股后面求你拍戏!”
“你还信我吗?”喻京南咬着吸管,可乐吸到底。
他的神色淡,无任何情绪痕迹。
温优度没说话,直到把一袋草莓软糖吃得干干净净,期间她只盯着自己黑色的指甲。
她的手白,又细又白,涂着黑色的甲油显得有一丝极致的冷。
良久,久到白以太啃完了他的鸡腿,郎黛冷的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喻京南一贯忙死的手机“叮”了好几声。
“我回去喂猫。”她抓起一旁的车钥匙起身,谁都没看。
喻京南看着她,看着她把碗里的剩食倒入桶里,再交给一旁的老大爷。
看着她的阔腿裤在推开门时被风压倒,看着她一截白皙细长的天鹅颈又直又傲不曾弯曲……
看着她的脊背僵直,迎风不弯。
你还信我吗?
她没有给出她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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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各度秋色
虽然不是篇小甜文,但肯定不会是大虐文。
信我亲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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