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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秦昭敏锐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心下一惊。
安魂香、玉玦和他能入梦之事,若说她不好奇,肯定是假的。
在来之前,她也曾动过一探究竟的念头。
可现如今,既已知道他是谢家人,以后便不会与他有什么交集,那些疑问就变得不重要了。
她只当没看见那玉玦,垂首恭谨地回答:“小女要问的已经问完,没有想问的了。”
“你就不好奇,我为何能和你一样入梦?”萧珏直截了当地问。
秦昭赶忙摇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贵人只不过是和小女一样,身患隐疾而已,小女并不好奇。”
她忖度一二,又道:“贵人放心,小女定会对贵人能入梦之事,守口如瓶,今日出了这园子就当从未见过贵人,绝不会向旁人提及。”
不想问,不好奇,就当从未见过。
萧珏的面容笼罩上一层寒霜。
犹记得前世,他与她第二次相见,她看他的眼神,便充满了爱意。
可现如今,重来一世,也是第二次相见,她却是这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
究竟何处出了问题?
萧珏的沉默,令秦昭心中升起几丝忐忑,心下暗暗琢磨着,是不是前夜闯进他梦中之事,惹他不悦。
“倘、倘若贵人不信,小女可以对天发誓……”
“不必了 。”萧珏淡淡打断她的话,“你去吧。”
秦昭闻言,赶忙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压着步子退出了房间。
门外,大福正鼓着腮帮子同影七大眼瞪小眼。
见秦昭出来,她朝影七做了个鬼脸,忙迎了上去。
秦昭强撑着自己发软的腿,用只有她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借我点力使使,别回头,稳着步子赶紧走。”
大福闻言,上前轻扶着她的胳膊,主仆二人相携朝院外走去。
萧珏从窗子望着秦昭的背影,“影六,你亲自带人隐在暗处护着她,若有不长眼的胆敢冲撞,杀无赦。”
影六与影七对视一眼。
他们都是殿下亲卫,从来只护殿下周全,也不知这秦三娘究竟有何不同,竟得主上如此看重。
影六不敢怠慢,赶忙应下,正打算离开——
听见自家主人又道:“去曹家家庙,天黑之前把崔祈月带来。”
*
秦昭带着大福从梨花小院出来,在园子里走了几圈,方才所受的惊吓忐忑才稍稍平复了些。
回到院子,宁宣已然在院中等候多时。
秦昭摒退众人,试探地道:“我用观香秘术唤醒夫人时,曾以香为引,起卦占出夫人上元节的祸事怕是另有隐情,亦是此番不愿醒来的心结所在,不知夫人方才见到世子,可曾倾诉一二?”
宁宣摇了摇头,忧心忡忡地回答:“母亲看见我,只是伤心哭泣,还有些惶惶不安,却是什么都不肯说。我已让家奴回京请父亲前来,母亲与父亲感情甚笃,等见到父亲,她或许愿向父亲道出原委。”
秦昭一听兰陵侯要来,便知道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须得快刀斩乱麻方为上策。
她索性开门见山,将自己从谢玉那里得知的替嫁之事说与宁宣知道,隐去了消息的途径,只说自己是在崔夫人呓语时听见的。
宁宣没想到竟还有这等隐情,震惊到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喃喃道:“以前从不曾听母亲提过有位姨母嫁进曹家,素日我们与曹家也没有走动,怎会有这等事……”
秦昭见状,故作疑惑地问:“早上我从夫人房间出来,听春时说今日前来拜访世子的那位亲戚也姓曹。说来也是凑巧,这观香的卦象和夫人的呓语,都应在曹家这门亲戚上,不知早上那位可是崔家姨母所出?两府既无走动,他此番突然拜访,又为何事?”
宁宣也不隐瞒,将那人的来意据实相告:“他拿了外公的名帖,只说是表亲,知道母亲昏迷不醒,便毛遂自荐想让曹家小娘子为母亲医治。只是如今母亲已醒,也无需他们相助了。”
秦昭无凭无据的,不好直说那兄妹两个有问题,于是便伸出手指,在宁宣面前煞有介事地掐算一番,这才说道:“观香卦象上显出夫人上元节的祸事,应在曹家这门亲戚上,心结亦是在此。夫人代替嫡姐嫁入侯府,一直瞒着侯爷。想来就算侯爷上山来,夫人也难吐露实情。若世子信得过,我有一个法子,或许能查出事情原委,助夫人解开心结。”
宁宣不懂观香起卦,也想不明白,母亲上元节受伤,会与素不来往的曹家有什么干系。
“三娘若有法子,但说无妨,此事全凭三娘做主。”宁宣虚心请教。
秦昭心下一松。
“正所谓心疾还需心药医……”她意有所指地道:“便请世子派人去请曹家兄妹,为夫人医治一回吧……”
*
两个时辰后,秦昭扮作小厮,跟在宁宣身后,见到了曹氏兄妹。
曹玉海满面笑容,还是那副胸有成竹、势在必得的模样。
曹素兰头戴幕篱,穿一袭月白长裙,身姿婀娜站在他身后。容貌在白纱后面若隐若现,隐约能从轮廓和体态瞧出来,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秦昭心下恍然。
若依照“兰陵侯世子痴爱美人”的传言,只要曹素兰长得足够美,再加上救醒兰陵侯夫人这份恩情,前世宁秦两家退婚后,曹素兰嫁给宁宣做世子夫人便是板上钉钉之事。
看来,曹素兰八成就是前世宁宣娶的那位绝色女子。
秦昭下意识朝宁宣看去——
见他目光清澈,丝毫没有传说中的痴态。
也不知今生他对曹素兰会不会一见钟情。
“不知五娘子打算如何为母亲医治?”宁宣开门见山,客气问道。
曹素兰走到宁宣面前,盈盈一福,声音婉转动听:“奴家祖母师从神医苏老,最擅针灸,奴自幼跟随祖母习得苏氏九针之术,只要为夫人施针打通七窍,再以乐声为引,或可唤醒夫人。”
秦昭听见“神医苏老”,看向曹素兰的目光,多了几丝郑重。
神医苏老乃前朝闻名天下的杏林圣手,相传其独创的苏氏九针术,有起死回生之效。只是苏老生性古怪,行踪不定,弟子极少,苏氏九针术也渐渐失传。
若曹素兰当真习得苏氏九针术,令昏睡的崔夫人恢复意识,不是难事。
也难怪曹玉海会铤而走险,扮作“江匪”做局,坏她与宁宣的亲事,坐收渔翁之利。
看来,前世兰陵侯府大婚之夜的灭门血案,或许当真与这兄妹二人有关。
“既如此,那便有劳小娘子了。”宁宣揖礼道。
“世子不必客气,咱们自家亲戚,都是应该的。”曹玉海虚扶一手,笑嘻嘻地道:“只不过苏氏九针术密不外传,我妹妹施针时,不能有外人在场,还请世子摒退无关之人,我一个人守在门口就行。”
宁宣客气应下,让春时将曹素兰送进崔夫人的房中,又指使人在廊下布上桌椅茶果,还焚了香炉,这才告辞道:“今日家父也要上山,既有兄长在此坐镇,那我便下山去迎一迎父亲。”
曹玉海一听兰陵侯要来,脸上的笑容更深:“世子自去忙,说不定等世子和侯爷上山,夫人便已经醒来了呢。”
宁宣闻言,故作感激地与他客套两句,而后指了指身后的秦昭:“兄长若有吩咐,尽管使唤我这小厮去办。”
曹玉海笑着应下,亲自将宁宣送出门去,这才回到院中去了廊下。
秦昭一副小厮打扮,低垂着头,就候在门口。
见他坐下,手脚麻利地给他添茶,捧上果子,又将香炉点燃,刻意加粗声音讨好道:“这些果子都是世子从侯府带来的,可新鲜着呢,郎君且尝尝。”
曹玉海斜眼瞧她,见她穿着粗使小厮的衣服,便端出一副上位者的架势,全然没了方才在宁宣面前那股谄媚劲儿。
“去去去,这些东西都撤了,本衙内不需要人伺候,这院子也要绝对安静才行,若有半点动静,惊了我妹妹下针,夫人的病可就给耽误了。世子回来以前,你们谁都不准来打扰,听懂没?”
秦昭笑着称是,忙带着院中仆婢退到院外,还贴心的关上了院门。
偌大的院子,顷刻冷清了下来。
曹玉海瞧着四下无人,鬼鬼祟祟推开上房的房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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