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 五条悟]回转狱门疆6th

　　Chapter　11　夜游序章（上）

　　来到高专前的那个新年是在伏黑家度过的。

　　寿喜锅在被炉中间安静地散发余热，三个小孩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里面的食材已经被捞了个干净，只剩下底料沉在锅底，折射的灯光在金色的汤汁中跃动着。还没来得及下锅的食材被收进冰箱，荞麦面碗放进洗碗池，电炉周围散着些零食和甜品，撕开的喜久福包装堆叠成了一座小山。

　　“真逗，”五条悟咬下半个抹茶味的马卡龙，点评着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搞笑节目，“哪有正常人大晚上还带着墨镜的啊。”

　　嚼着肉干的津美纪和惠彼此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没有接话。

　　冬夜的繁星在城市上空显得有些暗淡，屋里的光亮透出落地窗，天野咎理晚饭有些吃多了，这会儿正披个毯子在露台上消食。回想起自己白天在神社抽到的签文，明明说的是愿望会实现，结尾写的却是末吉。
　　实现愿望不好吗？为什么仅仅是末吉呢？

　　玻璃门被慢慢地拉开一条缝，津美纪裹着毯子探出头，轻声道：“咎理，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这是津美纪的家。”天野咎理回答着，侧身在石膏围栏前让出位置，好让对方过来站在她身旁。

　　“话虽如此，能搬来这里还是多亏了五条先生。五条先生看着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其实是个很可靠的大人呢。”

　　屋里传来电玩的游戏提示音，津美纪回头看了看，笑着说：“别看惠那个样子，其实是很喜欢五条先生的。”

　　天野咎理心里一惊：“居然是这样吗？”

　　“当然了，我可是他姐姐，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远处的霓虹灯变幻颜色，广场上行人如云，津美纪望着天边寥落的星星，拉着毯子的手紧了紧。

　　“但也有无法了解的地方……我和惠不一样，在我无法了解的方面，能感觉到他在困扰，做姐姐却无能为力。”

　　津美纪声音平静，很快就恢复了往日温柔开朗的样子：“不过令人高兴的是，五条先生和咎理到来之后，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在那条道路上，惠能遇见你们真的是太好了。”

　　女孩的敏锐让天野咎理有些哑然。

　　五条先生不会把这些事告诉身为普通人的津美纪，但对方还是察觉到了什么。她怔怔地看着津美纪，对方的笑容里充满了释然和期许，而自己好像因此被托付了什么。

　　“……硬要说的话，惠君是我的竞争对手。”

　　津美纪并没有因为天野咎理不合时宜的言辞而生气，只是莞尔。

　　“这个回答很‘咎理’呢。”

　　见天野咎理没接话，她凑了过去：“果然，咎理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津美纪超越年龄的成熟和包容面前，天野咎理总显得有些幼稚。是因为有弟弟的关系吗？她从兜里拿出求到的御守，橙色的锦缎上绣着“好运常在”四个字。

　　“……可以问津美纪一个问题吗？跟刚刚的话题无关。”

　　“当然，如果我可以帮到咎理的话。”

　　“在什么情况下，你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却不认为它是一件好事呢？”

　　“原来咎理在纠结抽签的事……我想想……”

　　津美纪转身靠着围栏，天野咎理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客厅里玩累的二人靠在被炉上，正好也在看着这边，不知在聊些什么。见她们一起回头，活跃过头的成年人抓着伏黑惠的手腕摆出挥手的姿势，一白一黑大小两只招财猫。

　　津美纪收回目光，温柔的话语中有着不容忽视的坚定：“如果愿望成真，却因此伤害了珍视的人，对我来说那就是一件坏事，我并不会因此感到幸福。”

　　走廊上的消毒水气味是无声的提醒，医护人员神色匆匆，不会特意为某个病房而停留。病床前多少有了个照应的人，伏黑惠这才稍微抽了空，跟护士下楼补办各种手续。

　　“咔哒”一声，病房的门再次被打开，天野咎理从回忆中抽离，问：“办完了吗？”

　　“有些需要监护人签字，只能等。”

　　“刚刚电话打通了，五条老师已经在往这边赶了。”

　　五条悟在神奈川的乡下出差，村子里信号本来就不好，暴雨又破坏了基站，因此才联系不上。

　　伏黑惠点点头，坐回床边的椅子上，没再说话。

　　各项生命体征正常，大脑活动呈现深度睡眠状态，的额头上出现不明的纹路——津美纪被诅咒了。

　　说着“有时间诅咒谁的话，不如去想自己重要的人”的少女被诅咒了。

　　罔顾常理，是非颠倒，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津美纪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被诅咒……”伏黑惠低声说，像是在问他自己。

　　天野咎理无法给出答案。

　　厄运并不会对善良的人网开一面，这样的回答对任何人来说都太过残酷了。

　　“津美纪她不会诅咒别人，”少年面无表情，声音中没有太多的情绪，“但是我会。”

　　靠诅咒连接在一起，双方都会为此而痛苦。

　　如果是以这种方式被拯救的话，不管是津美纪本人，还是伏黑惠，没有人能获得幸福。

　　可天野咎理说不出任何劝阻的话。

　　扪心自问，如果遭受无妄之灾的是自己最珍视的人，她能做到不去怨恨、不去报复、不去诅咒吗？

　　怎么可能。

　　“诅咒会带来痛苦，五条老师这么说过。可有的时候，不诅咒反而会更痛苦，”她缓缓道，“只需做出选择。”

　　连安慰都算不上，更像是某种辩解，替伏黑惠，替她自己。

　　之后便是良久的沉默。有雨滴坠落在窗户上，很快水花就倾泻成水幕。

　　夜晚更浓重了。

　　监护人赶到时候，雨下得正大。男人走进病房，先是在几张纸上签了字，而后又和伏黑惠一起出去，联系学校，安排护工，结清各种款项。偶尔有人朝他的墨镜投来一瞥，但也仅此而已，医院里有太多比这更重要的事。

　　五条悟检查了津美纪额头上的咒印，确认是某种术式的标记。

　　根据“窗”的情报，全国范围内都出现了相同的病例，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以目前的手段，无法通过咒印来追踪施术者，除非对方死亡或主动放弃，不然被诅咒者就会一直保持这个状态。

　　今夜的伏黑惠尤为沉默，或许的确如天野咎理所言，有时候只需要做出选择。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护工很快到岗，伏黑惠留在医院陪护。事情安置好后，剩下的二人没多做停留，把时间交还给伏黑家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至亲。

　　深夜即将到来，大雨浇息了各种声响，医院外静悄悄的，地面湿漉漉地反射着细碎的灯光。五条悟走在前面，在手机上查询着购票界面。

　　“还能赶得上末班车，坐新干线回去吧？”

　　见天野咎理低着头还站在原地，他也停住了脚步。

　　“是有东西落下了吗？”

　　男人被冲过来的学生紧紧地抱住了，有些意外，他轻轻地拍着女孩的肩膀：“啊，是不想坐新干线吗，那电车呢？”

　　明知道不是这个原因。

　　避重就轻的大人。

　　天野咎理摇摇头，手臂抱得更紧了，却不敢太用力。

　　眼前的人像一朵云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飘去哪里。

　　她有些发抖，害怕某个未知的时刻，会失去，会伤害，会怨恨，会诅咒。

　　“那就不好办了啊……”对方的语气颇为困扰，“我瞬移过来的时候可没带交通工具呀，不如叫计程车？还是走路？”

　　走路大概要走到明天早上了吧？天野咎理把头埋进对方的衣料里，闷声道：“新干线。”

　　白发的教师沉吟了一下，摸了摸恨不得扎进他肋骨里的脑袋：“可是五条老师忽然想坐电车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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