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势

　　荣乾派人送书信给在河内避祸的荣源，侍卫骑快马绕道京都以南，过郑州到五关，这五关乃是河内到中原的必经之路，分别是：渑阳关、西岭关、箕口关、清河关以及三山关。从河内到中原之间，南有西岭阻隔，北有红河，陆路上只有从三山关出经五关而走，起初章炎便是因五关不通而从林城东渡红河再南下会盟。信使自十二年六月初七出发，赶了八百里路，十日后到达西岭关下，告知守关将士，验明身份后西行，又走了五日到了三山关，这三山关乃处于箕山、容山和西岭三山的山□□界处，故名“三山关”，过了三山关，便是河内八百里平原，以安州为中心，北到榆州，南至临州，西接邽州，东临林城，皆是物产丰盈之地。时荣源迁都安州，改安州为西京，雨城齐为相国处理军政大事，又在安州大兴土木，营造宫室，同时又命雨田在安州周围招募人马，以拱卫王室。这一日，侍从来报说“有康王书信送来。”荣源赶忙命唤入信使，信使进殿跪拜，呼万岁，荣源忙问：“如今康王身在何处？”信使回到：“康王人在阳城，叛军已经全部退出京都，康王命田阔驻守京都，自己回阳城招募操练兵马，以待时机成熟，便迎陛下回京。特有书信奉上。”说罢，呈上书信，荣源拆开书信，上写：
　　儿臣在阳城遥祝父皇圣安：
　　臣肩负六军之重，身担上将之任，值社稷危难之时，自命总督天下兵马事，不敢丝毫懈怠。现臣已号集京都东各路人马并东南之兵一齐勤王，有儿臣账下雄兵在外，必当使群贼授首，父皇不必忧虑。今儿臣所虑者，唯父皇身边并无可忠直保驾之臣，天下方乱，人心叵测，还望陛下小心在意，切莫使小人得逞。京都残破，儿臣已命田阔驻军经营，早晚必迎陛下回京，到时儿臣再亲统六师，北上剪除诸逆！定复我神器！顿首。
　　荣源读罢书信，大喜，说道：“有吾儿在外，孤何患之有？”将书信传于众臣，打赏信使，又亲写诏书，命荣乾为“总督天下兵马大将军王”，赐尚方宝剑和王服印玺，出入如同天子，总领平叛大事。
　　雨城齐看了书信，不免心中忧虑，回府后闷闷不乐，从人也不敢问何事。此时其弟雨成平来到，自入西京后，雨成平因一路护驾有功，升为兵马司司使，见其兄面有愁容，便问：“兄长因何事如此忧虑？”雨城齐便将当日康王送信一事告知雨成平，雨成平说：“自是康王少年英雄，在外统兵即可，兄长为何忧虑？”雨城齐说：“那日康王在殿上便有向我呵斥，只是当时所患的是叛军，所以并没有继续向我发难。如今他在外统兵，又给陛下说，小心身旁众臣，我猜他必定是指我雨氏，只是怕急而生变，不敢说明罢了。一旦他手中有了大股兵权，再有讨贼勤王的功劳，只怕到时你我之祸至矣!”雨成平听了之后，思索良久，低声说道：“既然如此，你我何不先下手为强，诛了荣氏，谋了皇位，河内之地官员，几乎都是我雨氏门下，荣氏已经是空有天子之表罢了，谅此事行之不难！”雨城齐听罢，先是一怔，看了看兄弟，只见兄弟面容冷酷，良久便说：“此事我实虑久矣！只是眼下时机并不成熟，容缓图之。”
　　第二日，北部有人来报：“北原城侯爵公孙平之子公孙渊杀了其父，夺了大权，举手下兵马数万自称北原王，有进攻西京之势。”荣源大惊，急聚众臣商议，钟鼓响过，文武分班而立，荣源说道：“关东叛军尚未平定，如今又有公孙渊大逆不道，弑父夺权，自立为王，众卿家有何建议？”雨田出班说道：“陛下，臣视北原蛮子，如同草芥，愿提一旅之师，北上讨伐，定当尽斩贼首，悬于城门，以警告天下！”荣源问道：“北原之地尽是北胡蛮子后人，彪悍凶狠，爱卿此去要多少兵马？”雨田说道：“西京兵马有拱卫职责，不敢动用，臣手下有兵马两万，足以破贼。”荣源大喜，命雨田为平北将军，率部下两万人马，择定十二年六月二十七日出征。
　　雨田领了圣命，出城点拨人马，二十七日清晨，两万人马在西京北门汇集，雨田披挂上马，一声令下全军向北原开拔。
　　且说原北原城侯爵公孙平，本是北胡人，先朝时率部众南入天门关，投靠中原荣氏，先主奖赏其人，封其为侯爵，世袭罔替，准其在河内道北境修筑北原城，时代居住于此。公孙平原有一子，便是公孙渊，其人好勇斗狠，性情急躁，公孙平一向不喜。后在十五世初年，公孙平原配妻子病故，他续弦后又生一子，起名为公孙康。公孙康小时便聪明伶俐，善讨父母欢喜，其父便生了废长立幼的心思，常与手下说：“次子聪慧，能继我权位”公孙渊听闻后，心中不由得已有忤逆之意。后来东海等地大乱，荣氏西入西京，消息传到北原，公孙渊数次劝其父乘乱起兵，其父因荣氏对其有恩，不愿造反，并屡次对公孙渊呵责。公孙渊无奈，便与手下两个心腹魏旭、侯成说道：“如今天下大乱，我想凭我北原之地数万之众，大有可为。可我父亲一心忠于荣氏。再有，我父亲素来有废长立幼之意，今我思索良久，不如夺了兵权，我坐大位，不知可否？”二人齐说：“愿听少侯爷之命。”当晚三人召集手下死士百余人，众人藏于公孙渊家中，各配刀枪等候命令。凌晨时分，公孙渊一声令下，众人冲出门去，直奔侯府，守门侍卫早被乱箭射倒，砍开大门，一拥而入，公孙平梦中惊醒，出门看时，只见刀枪环立，众人不敢擅动，此时魏旭赶到大喊道：“少侯爷有令，只要死的来。”说罢，一箭射倒公孙平，众人上前乱刀分尸。公孙渊率人从侯府后门杀入，见人便砍，继母、幼弟及其余宗亲尽被屠戮。然后取其父兵符将印，在校场召集众军，说道：“我父听从继母之言，欲加害于我，我不得已杀之。如今兵符将印在我手中，尔等须以我为尊，违者必杀！”众人畏惧，只得从之。第二日，公孙渊将侯府改为北原王宫，自称北原王，命魏、侯二人为左右元帅，操练兵马，准备南下攻打西京。不多日，听闻雨田兵马即将到达北原，公孙渊命二元帅抓紧操练军马，以御敌兵。
　　且说雨田二十七日出征，一路兼程，北原到西京一千余里路程，十日后便兵临城下，公孙渊闻雨田兵到，派人打探虚实，回报说：“雨田亲自统兵扣关，约有两万，后路并无援兵。”公孙渊笑道：“谅区区两万兵，能奈我和？”随即唤诸将王宫前听令。三通鼓罢，诸将到齐，公孙渊说：“安州派兵来此，哪位敢出城应战？”言毕，手下大将朱潼应声而出，公孙渊便命朱潼出战。朱潼领了将令，点了三千人马，打开南门，一声炮响杀出城去，城上弓箭手万箭齐发，射住西京兵马阵脚，两军摆开阵势，朱潼横刀立马大叫到：“我乃北原大将朱潼，哪一个敢来应战？”言未毕，只见西京阵中一将持戟飞马而出，朱潼拍马迎上，两人交手两个回合，朱潼便被斩于马下。手下败军回城，报于公孙渊，公孙渊大惊，一旁左元帅魏旭说道：“陛下休惊，待我出城，定为朱将军报仇。”公孙渊同意，魏旭全副披挂点兵出城，公孙渊率众将在城上观看。
　　魏旭乃是公孙渊第一战将，手持一柄开山大斧，重七十斤，当下魏旭立于阵前大喊道：“是谁斩了我军大将，出阵与我一战。”只见对方阵中门旗开处，数百骑兵拥着一员大将出来：头戴红缨凤翅盔，身穿虎兽平吞铠；腰系金玉狮蛮带，手握方天月牙戟；座下乌云抱月驹，鞍旁日月宝雕弓；眉似刀裁，目若朗星。魏旭见那员将来的声势，心中已然发慌，又听那人叫道：“我乃是平北将军雨田，特来剿灭你们这杀不绝的反贼！”一声如同半空中响个霹雳，两军将士无不骇然。魏旭此时已有不战之意，怎奈何公孙渊就在城上，心中暗想：“我去迎他几个回合，便拨马回阵，坚守不出即可。”主意打定，拍马上前，雨田更是迫不及待，挺戟而出，两人打了几个回合，魏旭正要买个破绽回阵，忽然雨田举起长戟，当头砸下，魏旭横了斧柄想要格住戟刃，哪里想到这雨田力大无比，所用的长戟乃是镔铁打造，只是戟头便有六十五斤重，这一下自高向低，力大势沉，只打的魏旭虎口崩裂，座下马头往下搓了半尺。魏旭这被这一击打的惊魂未定，雨田抽回长戟，平着刺来，正中魏旭胸口，戟刃当胸而出，雨田大叫一声，将魏旭挑起，举过头顶，勒马向前，直到城下。城下兵马早已被吓得四散奔逃，城上弓箭手也被吓得手足颤抖，无法拉弓。只见雨田用力一挥，竟将魏旭尸首扔到城上，直滚到公孙渊脚边，公孙渊被雨田神勇吓得胆战心惊，又看了魏旭血肉模糊的尸体，一时间怔在原地，雨田将兵器挂在鞍桥上，张弓搭箭射向城头，正中公孙渊头上盔缨，公孙渊这才回过神来，喊道：“此非天神乎！”众人连忙保着他回宫休息。城楼下雨田回马入阵。第二日，雨田摆开众军，两万精兵，尽数排在城下，派人前去叫阵，可昨日一战已经杀得北原城人人胆寒，哪里还敢出城？雨田见无人应战，心生一计，命军中连夜写了一千封劝降信，绑在箭上，派人射入城中，城中军民捡了信件，只见上写：
　　钦命平北将军雨田告北原城众军民：公孙渊大逆不道，弑父叛主，僭称王号，实乃罪不容诛，但我料尔等皆是畏其凶残，胁迫从贼，我不一概而论，今若有能捉了公孙渊及手下党羽的，出城纳降，可受重赏；只出城归顺者，可免其罪，放还归乡。若仍执迷不悟，城破之日，一概格杀，老幼不留！
　　众人有读了书信的，四处散布，城内人心惶惶。书信传至王宫内，公孙渊大惊，命候选领兵严密守卫王宫，又派人在王宫外筑起高墙以自守。军民百姓见公孙渊防卫周密，便纷纷潜出城去，往雨田出归降，雨田皆好言抚慰，赏赐粮食，命他们在城外呼唤城中亲友，自此日日夜夜，哭爹喊子、寻兄觅弟之声不绝，城中士兵逃出城者甚多。公孙渊躲在王宫中不知城中状况，只想着待雨田粮草不济退兵。这一日忽听得宫外喊声大起，命候选召集兵马，可哪里还有人响应？城中士兵十有八九已经出城投了雨田，雨田挥军攻城，不费吹灰之力，城关已破，一路杀至王宫，见王宫外筑有高墙，便分兵为了宫墙，众军一齐发喊，斩关落锁冲进宫去，不多时，将公孙渊及候选并王宫中官员、侍从、妻子、卫兵三百余人全部抓获，另有抵抗者，尽数屠杀。雨田下令，全城搜捕公孙渊党羽，公孙渊上前告饶说：“望将军饶我等一命，我愿弃所有权位，做一平民！”雨田冷笑一声说道：“你这杀父害弟的东西，留你何用？”当即下令，将所抓获一千余人，押到北原城南门斩首，所谓“手中令旗一挥，千个人头落地”。南门外一时间血流成河，雨田下令让士兵将人头挂在四门上，以警示众人。
　　雨田整顿兵马之后，写下奏章，派人往西京报捷，荣源听闻后，下令重赏雨田，雨田在奏章中又请求在北原、榆州、林城三地屯兵，以防河东地区叛军进犯，荣源准其所奏，并封雨田为“京北防御使”，总领西京以北全部兵马，下令将此胜利传告天下，以慰人心。消息传到东海，此时东海道已经分为两部，棠璧与华全各占一部，棠璧自先前一败后，因北路被封堵，退至孟河河边，想要渡河再绕回济州，怎想夏汛到来，孟河水势暴涨，孟河东起虎泽，西归红河，水势一涨，船不可渡，几万人只能被困在孟河以西，孟州以东的地区。自五月到七月，粮草依然耗尽，棠璧几次突围，都被萧子云杀退，问风阳等人，风阳也无计可施。只能派人携书信，往华全处求和。信使向北行了几十里，被秋叶凡所派哨骑拿获，送到大营处，华全正与萧子云等人议事，闻棠璧有使来到，命其进帐，信使献上书信，华全读之，见其言辞甚卑，表示只要放众军回济州，愿济州北部的泰州想让。华全抬头看看信使，见其面有饥色，知其信中所言不虚，便命其退下，与众人商议。萧子羽说道：“三军连战数月，已然疲惫，我军粮草也渐渐不足，若不能马上取胜，可先与其议和，再做良图。”黄鑫说道：“棠璧已是穷途末路，不如全军出击，一举击破，一旦放虎归山，怕又生变故。”萧子云说道：“棠璧手中尚有数万人马，若逼之太盛，反令其为求生路，背水一战，到时只怕胜败未知。”众人各持一词，华全将如何处置？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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