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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
懒散了三天，又到了上班日，顾斐挣扎着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眼睛微眯着打了个哈欠，实在是困得不行。按部就班地熬上汤，做好材料，炸好几个面窝，就将两个小的叫起床。
面窝外厚里空，色黄脆香，外边蓬松柔软，里处的洞沿酥脆喷香，是百吃不腻的“过早”必备。只是多做一种食物太过麻烦，顾斐便偶尔做着给自己家换换口味。
说起来，年后可以适当增加一个上手方便、又好吃易饱的新品了。琢磨着，顾斐倒是想起一个。不过这事，后面再说，鸭血粉丝汤才刚上呢，家里的鸭子都没吃完。
“阿姐，二姐还没起来。”顾辛洗漱完毕，走到厨房里。
估计也是时间差没倒过来，顾斐在围裙上把手擦净，“你先吃，等会还得去学堂”，对小辛说完，就去房里喊萱儿。
“萱儿，起的来不？”顾斐见她整个人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头也埋得深深的，没忍心大声叫她。
顾萱嘤咛一声，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但身子没动弹。顾斐便道，“不然今天别去了，再休息一天吧，你多睡睡。”
顾萱身上很是酸涩，但还是虚弱地摇摇头，“阿姐，再等一会，我马上起来。”
顾斐点头，没再打扰她，若是起不来也没什么，小孩子也不能太累了。
过了一会儿，顾辛用完了早餐，准备出门时，顾萱才从房间里出来，一副不算精神的模样。顾辛又看了她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可除了眼皮有点肿，旁的也看不出什么，于是打了个招呼就出门了。
“萱儿起来了，是身体不舒服嘛？”
“没有没有，就是还没醒神而已。”顾萱摇摇头。
“真不用再休息一会儿吗？”
“不用阿姐，我们快点吃，免得误了时间。”
顾斐见她没事，便继续一同吃着早饭。
放假养过了头，直到午时顾斐还在不时打着哈欠。正犯困的时候，眼瞧着不远处走来刘钊刘大哥，身后跟着一个高瘦的陌生男子。
那人脸庞轮廓分明，五官精致却又丝毫不显锋芒，笑颜灿烂，带着些不惹人讨厌的痞气。明明同其他工人一般着一身灰蒙蒙的粗布衣，却一点也不黯然失色。
许远辰走近了，顾斐才撞进那双熟悉的眼眸里，是…中秋那晚的人。
顾斐很快恢复神色，正常地进行着手里的活计，待刘钊一行人走到跟前，才挂上招牌笑容，“刘大哥来了，今天还是老样子？”
“对，今个儿还是粉丝汤，冬天喝着人舒坦。”刘钊爽朗一笑，将银钱给上，旁人也是一样，点完单将银子递给顾萱。
顾萱今天头昏脑涨，数钱的速度有些慢，几个人的银钱算了半天才算清。
“许老弟，这可是我们这最红火的摊子，顾妹子手艺可是一绝！”刘钊对高瘦男子介绍着。
许远辰戏谑地看着面前垂着眼的熟悉女子，再打量一下这个不大却客人满满的面摊，想起那天晚上美味的点心，和女子忽然戒备的眼神。
刘钊见许远辰不说话，便热情地向他推荐，“许老弟若是选不出来，要我说，就吃这儿招牌热干面和蛋酒。”
“便听大哥的，两份都要。”许远辰含笑点头。
顾萱把几份面一起放着端上去，顾斐只好硬着头皮给许远辰上蛋酒，留下一句“慢用”，正要转身离开，就听面前的男子道，“这就是蛋酒？倒从未听说过。”
顾斐腹诽着，面上倒是不显，“自个儿闲时琢磨的罢了。”
“顾老板做的都是新鲜玩意儿”，顿了顿又道，“不过味道很是不错。”
顾斐想起白瓷盘装的简陋蛋糕，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
虽然两人脑回路不同，但是默契地形成了微妙的气氛。许远辰若有所思，她那时月下独酌时的隐忍，察觉视线时的敏锐冷漠，和这会儿真诚亲切的面容，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模样。
顾斐……顾斐又想起自己的矫情瞬间被人看光了的尴尬，当时就像一场青春疼痛电影，看完了离场倒也罢了，偏偏“小飞流”美色误人，自个儿还给人家端去了点心，追悔莫及啊。
话说，那俊秀小飞流不在他身边了，而现在这个斯文喝汤的男人，除了眼神同那晚一模一样，旁的却是一点也认不出了。
“果然美味。”许远辰夸赞道。
顾斐接受良好地含笑点头，只要脸皮厚些，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几人用完餐，又谈天说地了一番，顾斐瞧着，姓许的这人，虽然笑起来颇有些随性风流，可眉眼深处，依然是淡漠之意，实在是奇怪的人。
离去前，许远辰意味深长地对她道，“在下许远辰，顾老板后会有期。”
顾斐一愣，随后又释然了。她的确不想接触复杂的人，不想把平淡安宁的生活卷入什么纷争之中，最初的戒备也是来源于此。但如果一定会认识，顾斐也不会畏惧，或是在什么事都没发生之前就杞人忧天。不过是一个食客，或许还会成为朋友，那这些担忧也变得不必要了。
今个儿状态不佳，顾斐准备早点收摊回去补一会儿觉，姐妹两人把板车推到家门口后，顾斐发现萱儿的脸庞有些泛红，便询问她。
“啊？约莫是刚才走了一阵累了吧，不要紧的。”
“是吗，怎么有些…”
顾萱忽然打断了她的话，“阿姐，我想再去买点零嘴儿，怕晚上饿。”
“这样啊….要不晚上阿姐给你做点吃食？”
“不用不用，我就是一时馋了而已。”顾萱忙摆摆头，掩盖着神情里的一丝慌乱。
她吐了吐舌头，说一声“我会快去快回的”，就转身小跑着出门了。
顾斐在家把摊子上的东西收拾干净，该擦得擦该洗的洗，更是累得昏昏欲睡，正想脱去外衫躺在床上，却猛地回过神来，萱儿还没有回来，这一下睡意全消。
“大嫂，可有一个这么高的、梳麻花辫的姑娘过来买糕点？”
“没有见着哎。”
“好的好的，谢谢您。”
萱儿竟没来集市上吗？那她跑去了那里，想起她走时不寻常的神色，顾斐心急如焚，却不知道从哪里找起。
再一次回到街道口，顾斐询问着周边的洗衣打扫的居民们，“姐姐，我家小妹刚才有回来吗？”
“啊…我也刚出来，倒是没留意这些。”
“好的没事，谢谢。”
……
“大婶，你可见到我家小妹刚刚回家吗？”
“这，我没见到她回来，不过我记着她走。”在门口坐着编了许久草篓的婶子回忆道。
顾斐面色有些苍白，额间甚至冒出了丝丝冷汗，听到婶子的话仿佛瞬间抓住了希望，忙问道，“婶子还记得她往哪里走了吗？”
“是往右边走的，我记着，走的不快。”婶子看顾斐着急的模样，却没说出来，她记得顾萱走过这，是因为那姑娘路过拐角的时候，一个踉跄，堪堪扶住墙才幸亏没倒下。现在姑娘不见了，怕是…
“好好，谢谢婶子，我去那边找找。”
顾斐察觉到大婶眼里流露的不忍，没来由感到一阵心慌。她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指甲嵌进手心里，萱儿说自己去买些零嘴，为何会走右边的路呢。
沿着转角后靠右的那条路，顾斐边小跑着，边留意哪些人家屋里有人，就前去敲门询问。她扯着毫无血色的笑，一家一家挨个儿问，却一点儿也没有消息。天色渐渐阴沉下来，顾斐咬咬牙，若是顾辛下学时还没有消息，就去求求余大哥和娄知县帮忙找人。
一次次碰壁，顾斐反而奇异地冷静了下来，她整理了一下散落的碎发，擦干净额头的冷汗，准备返回去往余大哥家走一趟。
这时，身后远远地传来了喊声，“是顾家阿姐吗？是顾姐儿吗？”
顾斐回过头，那儿站着的妇人有些眼熟，似乎是…包子铺的嫂子。顾斐扯了扯嘴角，声音有些有气无力，“嫂子，我有些事，先不……”
没等她说完，嫂子就打断了她的话，“顾姐儿，你妹妹在我那呢。”
顾斐愣住了，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文嫂子已经三两步走到了她跟前。她猛地反应过来，不禁抓住嫂子的衣袖，“我妹妹…”
“在我那儿呢。”文嫂子看着这姑娘惨白憔悴的脸色，忙一只手稳稳地握住她，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温暖的手心让顾斐感觉自己又有了主心骨，那强撑着的心弦终于忍不住崩裂了，身子微微晃了晃，半倚着身边的人。
顾斐缓了一会儿，忍着眼眶里的酸涩，站直了身子又确认般地问一遍，“萱儿在您那儿？”
“在呢”，文嫂子拍拍她，赶紧和她说情况，“我们收摊回家，看见你家小妹在那边扶着墙，大家伙既然都认识，我看着样子不对就想去问一声，哪知道还没上前，她就晕过去了。”
“啊…那现在？”顾斐皱起眉头，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无事无事。”文嫂子心疼地安抚下，“她一晕我就吓坏了，赶紧让你大哥把人背回家，我就到前面医馆去请大夫…我后来觉着，你妹妹往这边走，估摸也是想自己去医馆。”
顾斐自责不已，今天一天昏昏的，竟没有发现妹妹生着病，萱儿肯定是看自己太累了，才什么都不说，一个人跑出来看病。
“那……”
“大夫来诊过了，说是有些发热，脾肾虚弱引发的发热、腹泻。已经熬了药给喂下去了，现在正睡着呢。”
顾斐听了才恍然，定是这几天吃多了冷的辣的刺激性食物，才得了急性肠胃炎。也怪自己，看萱儿贪嘴，又没怎么拉肚子，想着问题不大，捱不过她央求就给做了。
“也是怪我，急昏了头，诊完又忙着熬药，忘了去找你讲一声，你家小妹中途醒了一次才提醒了我，可我这一出门，又不知道去哪里寻你。让你担心坏了吧？”文嫂子有些自责，顾家人生意好，可辛苦劲儿也是看在眼里的，就姐弟三个相依为命，要真是出了事不得难受死。
“嫂子说哪里话，是我照顾不到才让萱儿出了事，顾斐感谢您还来不及。”说完便是后退一步，向她行了个大礼。
“哎哟妹子啊，太客气了，谁家没个难事，就帮一把的功夫。”文嫂子赶紧扶起她，“走吧，咱们去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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