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gl

　　世羲如同被遗弃的小狗，每天眼巴巴盯着窗外。
　　靥苏一连几天都没来，倾岳拍拍世羲：“正好，我们一会去……”
　　世羲甩掉她的手，把桌上课本一样样放回去：“没空。我要回家，学习。”
　　倾岳愣了三秒，笑得直不起腰来。
　　世羲就站在她面前，冷眼看她笑出各种姿势，然后趴在桌子上捶腰：“你好不容易逃离魔爪哎！庆祝一下都不行？我看你是被顾…..师姐下蛊了吧。”
　　倾岳看到世羲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要走，连忙拉住：“这可是我最后的自由时光了！明天开始，我们几个被选中的人就要一起训练了。”倾岳挑眉，“珍惜一下我吧。”
　　书塾选出的，文是靥苏，武是倾岳，书院那边，不出意料的话，武应该是望岳，文倒不清楚。
　　一起训练吗？前几天，倾岳不还和靥苏相谈甚欢嘛，再加上两个男生……
　　想到这，世羲给倾岳献上一个更大的白眼，“哼”了一声就走。
　　回去那顿饭，世羲吃得唉声叹气。妘砂觑着表小姐神色，不敢说话。

　　第二日，世羲本来打算跟踪倾岳，看看她们训练的地方，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看到她们训练；可惜，倾岳脑子略迟钝，身体感官却敏感的很，差点被她揪出来。
　　跟踪失败，世羲也不想就这么回去，干脆在西市、东市乱逛。
　　她正咬着糖葫芦，腮帮鼓鼓的，能快乐回家的时候，一抬眼，看见靥苏和一个男子走在一起。
　　贴得不算近，两人一路说着话。男子着青衣，修长挺拔，嘴角是一抹和靥苏差不多的笑。
　　是同类啊。
　　他时不时低下头听靥苏说话。
　　世羲在靥苏身边的时候，总觉得她又高又强大，可以抵挡住一切，什么都在她的掌控中；不过这一幕……
　　世羲没怎么咀嚼，就把一嘴糖葫芦吞下去。
　　靥苏她也不过是个女孩子，应该很需要保护吧。
　　世羲失了智一般，大咧咧站在路上，幸好他们没走几步就直接拐了个弯，冲着一个不起眼的小摊子走去。
　　那小摊子破旧得很，展示出的糕点也蒙尘一般，让人一点食欲都没有。摊主是位老奶奶，哆哆嗦嗦和她俩比划半天。
　　男子显得有点激动，青筋暴起，一幅要打人的样子，那老奶奶慢悠悠摸出把蒲扇，悠闲扇着。
　　几个人如同一出哑剧。
　　世羲终于记起手上还有糖葫芦，就一边咬，一边看他们“表演”。
　　放宽心，等靥苏结业，应该很快就要成亲了吧，那公子看起来人不错。
　　世羲机械的吃着糖葫芦，一滴眼泪落在地上。
　　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等两人离去，世羲甩甩站麻了的腿，来到小摊子前。
　　那老奶奶，看着她，勾出一抹笑。
　　明明是满脸褶子、衰老至极的脸，却笑得妩媚动人。
　　世羲张口要说话，老奶奶：“收摊喽！小姑娘，早点回家啊。”
　　“……”世羲无奈走开，但还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衬着霞光，台面上黑漆麻污的桌布折射出几个字，金色的：苏意家。

　　世羲的成绩愈发好，上课肯认真看先生几眼，可这小毛病又出来了。
　　礼仪先生晚了些到教室，着急忙慌要开始上课，世羲突然道：“袖口。”
　　他下意识看眼右边袖口。
　　世羲：“左边。”
　　就豆大的小印子，像是墨水的痕迹。
　　这先生与其他人不同，可是书塾创始人的小舅子，平时端着一幅大家之风，今天却涨红了脸：“学生是来上课的，不是来看其他无关东西的。”
　　倾岳“啧”了一声，拖长了声音：“以身作则，言传身教啊——”
　　放课后，世羲向倾岳道声谢。
　　倾岳凑近了：“今天有好戏看！我从我哥那得到小道消息，有人看某个出风头的人不爽，问书院调了几个武试成绩不错的，要去嘿嘿嘿。”
　　世羲一脸嫌弃就走，倾岳在后面嘟嘟囔囔：“看来不止我一个人讨厌那个姓顾的啊。”
　　顾？
　　今日是训练的休息日，她应该直接放学回家了，所以是今天吗？
　　世羲拔腿就跑。自家武术老师看见，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连揉了几下眼睛，已经没人影了。
　　跑了一路都没看见什么异常，应该还没开始。
　　骤然停下来，世羲蹲着连咳好几声。呼吸间都是血腥味。
　　这样的自己，能帮得到她什么呢？
　　勉强平复心跳，她把身子再往隐蔽处缩缩，然后露出一双眼睛。
　　靥苏和妲雪一路走来，就在世羲面前分的手，吓得她都不敢喘气。妲雪转身去了菜场，靥苏接着回家。
　　说来也奇怪，很多人都认为妲雪和靥苏是好朋友的关系，按理说，两个人的地位也差不多，偏偏是妲雪一直买菜做饭，像个小婢女似的。
　　婢女也行啊。
　　世羲死盯着靥苏，眼睛都要快抽筋了。
　　好几天没有见过她了。她有没有……嗯，好好学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呢？
　　靥苏已经走过去很久了，还是一派平静。
　　世羲终于忍不住从暗处出来，四处看看，大家都很正常，没有人扎堆看热闹。
　　武试翘楚……先生上课的时候好像说过，最低级的是一眼就能看出目的的人，而高手常常善于隐藏。
　　一个男人挑着担子从世羲面前经过，担子上的什物被盖住。里面是什么呢？会是兵器吗？远处有人推着推车走过，车上摆着几个大麻袋，里面会是……
　　世羲吓得拔腿就跑，冲到靥苏家门前，疯狂拍门。
　　没动静。
　　世羲靠在门上呜呜的哭。
　　门突然开了，世羲一个踉跄摔进那人怀里，惊魂未定的对上她剔透的眸子。
　　她的手，轻轻把她被汗和泪粘在脸上的碎发拨开。
　　这恐怕是世羲最狼狈的时候了。
　　世羲没来得及考虑个人形象，一把搂住靥苏，埋在人家怀里大哭。
　　这恐怕也是靥苏最狼狈的时候了。怀里一个嗷嗷哭的女孩子，被沾染上一身汗和泪。
　　门还没关，有过路人好奇往里面瞅一眼，靥苏脸上挂着笑，眼睛里却写满警告，手上还不停拍世羲的后背。
　　世羲闷声：“我以为我没保护好你。”
　　靥苏一愣：“保护？”
　　世羲突然想到，林倾岳给的该不会是虚假情报，其实根本没人瞄上靥苏……那自己这一出是不是太尴尬了。
　　她一下就止住眼泪，身子僵硬，还死抱着靥苏不撒手：“呃，我…..”
　　靥苏一笑，突然捂住她的耳朵。
　　两人身后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整个厨房烟熏火燎。
　　“……”世羲探出头，看着缈缈黑烟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确实保护我了。刚刚我在厨房捣鼓东西，如果不是你，现在和烟一起上天的还有我吧。”
　　世羲连忙捂住靥苏的嘴。
　　靥苏也不躲，直接把世羲抱起来出门，门口一群看热闹的人自觉给她们让出一条路。
　　世羲身子弱，根本没几两肉，靥苏抱在手里，还掂了掂，吓得世羲一把搂着她的脖子。
　　感到靥苏笑起来，胸口的震动，世羲小脸一红：“要不，你先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回去。”
　　“我家炸了，你要看我露宿街头？”
　　“露宿倒不至于，去开间客栈？我看这家不错……哎！你走过了！”
　　“我不喜欢客栈。”
　　“我、我们家只有两间房！”
　　靥苏停住脚步，低下头，一缕头发落在世羲脸上，搔得痒痒的。
　　世羲还没从这个角度看过靥苏，只见她红唇轻启：“那正好。”

　　妘砂一开门，见表小姐被靥苏抱着，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嗯…….她脸上是红晕吗？不应该啊，是被人扇了巴掌吗……
　　靥苏感到她在自己怀里不安分的乱动想要下来，直接加大力道按住了，用脚把横在门口的妘砂拨开。
　　把世羲安稳放在椅子上，妘砂已经备好了晚饭。
　　靥苏瞥眼桌上的饭菜，把筷子从世羲手里抽出来，人家刚夹的一块肉吧唧掉在桌上。
　　靥苏问妘砂要了围裙围上，再从袖中摸出一枚簪子把头发挽起来。颈部光洁、曲线优美。
　　她冲也要跟进厨房的妘砂摆摆手，让她去接妲雪，然后转向在一边痴痴傻笑的世羲。
　　世羲连忙收敛了表情，努力绷出正经嫌弃的样子。
　　“来。”靥苏冲她勾勾手，声音贼轻，“帮我。”
　　还站在靥苏身边的妘砂抖抖一身鸡皮疙瘩。
　　喊得这么轻，谁能听得见。
　　然后，就看自家高贵表小姐抿着嘴角，一脸不情愿的站起来，再飞奔过来，连着桌椅板凳哐哐的响。
　　世羲抬着头看靥苏，一双眼小鹿般迷蒙湿润。
　　啧。
　　妘砂掉头就跑。

　　厨房里摆着个小水盆，里面是妘砂今天才买的鱼。
　　靥苏一把把人家抓出来，吓得小家伙疯狂摆尾，一滴水珠溅到世羲脸上。
　　带着淡淡的腥气。
　　世羲一时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靥苏看着世羲僵住的样子，“咯咯”直笑：“不行的话，你先出去避避。”
　　世羲抹掉脸上的水，快走几步，挨在靥苏身边。
　　那鱼似乎格外喜欢世羲，见她来了，奋力扑棱，甩了她一脸。
　　“还跟着我？会很狼狈哦！”
　　世羲听出她言语间的调笑，直接揪过她的衣袖，把脸埋在其中擦干净水珠。
　　不知道在人家衣袖间摩擦多久，就是脸上有点痛。
　　世羲抬起头，看见靥苏蹙眉看自己，直接红了眼眶。
　　靥苏甩甩袖子，拎着鱼去案板。
　　世羲听着鱼在案板上扑腾的声音。
　　数到三，就去道个歉。
　　她都快数十几遍了。
　　菜刀拔出的声音。
　　她一个激灵，哒哒的跑到人家身边：“我……”
　　靥苏把世羲拨到身后，手起刀落，啪啪啪啪啪。
　　鱼和世羲都不动了。
　　靥苏开始刮鱼鳞。银光飞舞，除了她自己，到处飞满鳞片。
　　“弄干净。”
　　世羲从她身后堪堪探出一个小脑袋，忙不迭点头，拢起一把把鳞片。
　　桌上的理完了，地上还有。
　　世羲拎了裙摆蹲下去。
　　有一片小小的，在靥苏脚下。
　　世羲悄悄挪过去，偏偏那片在地上扣都扣不出来。
　　“哎呀！”她腿上一酸，往靥苏倒过去，下意识抱住她的腿。
　　靥苏没有反应。
　　她大胆了些，扶着靥苏的腿扣那片鳞片。
　　隔着衣服，可以感觉到对方的温热。世羲装作不经意，手往下滑一点，想流连于更多的肌肤。
　　鳞片被扣起来了。世羲颇为失望，直接给人家又按回地上，作出奋力扣动的样子。
　　靥苏轻轻咳一声，世羲立马带着鳞片弹起来。
　　鱼已经被刮得干干净净，靥苏手下刀锋一转，剌开它的肚子，探进去拉出一捧内脏。
　　“碗。”
　　世羲乒乒乓乓半天才拿出来，然后又被指挥着把碗端去旁边。
　　看着靥苏一手鲜红，却游刃有余的样子，仿佛手上的不是血，只是颜料而已。
　　世羲冲过去，搂住靥苏的腰，心一横，委屈巴巴：“对不起，我不应该……”
　　“不应该在刚才，趁机多摸我几下？”世羲头靠在她的背上，可以感到她说话时，背部的微动。
　　“啊？那个！我没有！我只是……”
　　“好了，原谅你。”

　　靥苏烧热了油，把鱼丢进去。
　　劈里啪啦。
　　靥苏拎着世羲退后几步。
　　“我觉得这个声音好好听啊，就像烟花一样。烟花超美！又美，有绝望。那么短的生命，偏要冲到最高的地方给世人看一看……”世羲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没营养的傻话，迅速结尾，“嗯。”
　　完了，她肯定觉得我是突然发疯病的穷酸诗人。
　　“不可以短命。”靥苏挑起她的下巴，“美丽而长寿。”
　　这是什么奇怪的话。疯病传播吗？
　　世羲正胡思乱想，靥苏的眼神却极度认真，她也不由安静下来，静静对视回去。

　　代价就是，鱼糊了。
　　妘砂啃着一口糊味的鱼腹诽：所以你要再烧个菜有什么意义呢？
　　吃饭完，妲雪主动留下来帮妘砂收拾碗筷。
　　妘砂：“您再怎么说也比我高贵，快去屋里歇着吧。”
　　妲雪摇摇头，从妘砂手里抢过碗筷就跑，妘砂大喊着“放下”追上去。
　　世羲、靥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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