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

　　等郭辞再次醒来是在——
　　郭辞抬头四周：浅绿的隔床帘，墙上的数字电视，走动的护士，和自己手上插着的吊瓶。
　　怎么在医院，我不是在钱染思家吗？
　　郭辞努力回想打斗的过程，这可是第一次和死门的鬼交战，经验极其宝贵，回到家之后要好好记录一下，还要和褚一讨论。等一下，褚一呢！
　　突然，床帘被拉开，一个护士走过来：“醒啦。”
　　护士拿出两瓶盐水挂在吊瓶架上，然后在一本本子上记录。郭辞顺势问道：“护士姐姐，我是怎么来的？”
　　“警察送你过来的。”
　　“那还有和我一起来的人吗？”
　　“有啊，就在边上。”
　　护士把床帘完全拉开，郭辞看见褚一面无表情地看自己。
　　“好好休息，快的话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护士推着车往外走。
　　“褚一，你在就好了。”
　　“怎么？”褚一的声音有些干涩。
　　郭辞笑笑：“我害怕呀！”
　　说完，他注意到褚一打着绷带的左腿和干巴起皮的嘴唇：“你怎么也不叫护士给你倒杯水。”
　　“刚醒。”
　　“我去倒吧，回来我俩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和警察说。”
　　郭辞推着吊瓶架走到门口，就看到两个警察站在门口，他试探地往外踏出一步，其中一个警察马上走过来，问道：“有什么需要吗？”
　　“我想要两杯水。”
　　“可以。”警察说完就往护士站走去，另一个警察站在原地，挑挑眉，示意郭辞可以回去了。
　　“谢谢。”
　　郭辞往回走，他皱着眉头，走到褚一病床前，顺势坐下。
　　“不对劲。”
　　褚一往里挪了挪，奈何左腿没法动，只得放弃。
　　郭辞靠近褚一，放低声音道：“外面竟然有两个警察。”
　　褚一低头沉思。
　　“我们被警察发现，是什么样的场景？他们只能看见地上我的血，厕所里的李曼文阿姨，和屋内的钱染思，我躺在厕所外的地上，你坐在沙发边的地上，噢，还有你打碎的果盘。”
　　郭辞接着回忆：“虽然凌乱了一点，吓人了一点，但是没有必要派两个警察在我们昏迷的时候就守着我们吧，还有，是谁报的警？”
　　“有可能是清醒之后的钱染思和她妈妈，也有可能是楼里的邻居。”褚一叹了一口气：“随机应变，如果警察问，你不要说话。”
　　郭辞正想回答，门开了。两个警察提着一个热水壶和两个一次性杯子走进来。
　　“郭辞，褚一，是吧。”
　　一个警察为俩人各倒了一杯水，另一个警察拿出笔记。
　　褚一说道：“是的。”
　　郭辞并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想对你们做一个调查，了解一下当时的情景。”
　　褚一一脸平静：“您说。”
　　“请问两位当时是什么原因进入钱染思家。”
　　“现在是什么时候？”褚一反问道。
　　王常拿出手机瞧：“11月5号。”
　　“这么说我们在医院已经一天了。”褚一貌似很认真地在回忆：“我和郭辞昨天放学之后去找钱染思，我们发现钱染思的妈妈倒在厕所，然后，我们就被一个陌生人袭击了。”
　　警察目光犀利：“有看到陌生人的相貌吗？”
　　“没有，他戴黑色口罩，头上还有一顶鸭舌帽，完全看不清长相。”
　　“鸭舌帽什么颜色？”
　　“黑色。”
　　郭辞略有些惊异地看着褚一面不改色地捏造人物。
　　“穿了什么衣服？”
　　“他也穿着一身黑色。”褚一似是迟疑了一下：“衣服款式我有点不记得了，好像是卫衣，戴帽的那种。”
　　王常在笔记本上快速写着，又看向褚一：“身高体型。”
　　“不记得，和我差不多吧。”
　　“那郭辞记得吗？”往常突然把话锋转向郭辞。
　　郭辞瞧三人都看向自己，无辜地说道：“我一进门就被甩在墙上，晕过去了，而且一个半月前我出了车祸，脑震荡还没好呢。”
　　“地上郭辞的血怎么解释？”
　　郭辞把目光朝向褚一，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褚一干咳一声，接着说道：“那个人在客厅摔碎果盘，拿起碎片，向昏迷的郭辞走过去，我当时左腿已经受伤，就扑上去，那个人没站稳，碎片割破了郭辞的手，他把我甩开，我就被甩在沙发底下，也昏迷了。”
　　郭辞抬起右手，用拇指和食指轻抚下巴，故作沉思地说道：“警察叔叔，这说明那个人力气非常大，能把我和褚一两个快成年的人甩开。”
　　“你们先休息，后续如果我们再来找你们，希望可以配合调查。”
　　褚一笑得友善：“一定。”
　　两个警察走出房间，郭辞长舒了一口气：“跟打仗似的，说话还是你厉害。”
　　褚一难受地清了清嗓子：“帮我拿杯水。”
　　“常哥，你说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往常皱着眉头把笔记塞进口袋，摇摇头：“不清楚。”
　　“那你觉得……。”
　　王常放慢脚步，对徒弟刘骆骆说道：“我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去录其他两个受害者的口供。”
　　郭辞躺回自己的病床，突然想到一个很关键的人——钱本难去哪里了！
　　他立刻从床上跳起来，对褚一说：“我们被纳什袭击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钱本难！”
　　“看到了。”褚一喝了一口热茶，恢复了一一下之后说道：“他在阻止纳什，打斗时，你才有机会冲上去的，但他不是纳什的对手。”
　　郭辞想到最坏的结局：“他不会直接就消失了吧。”
　　“原本他就只有两天时间，自己的各方面都会变得虚弱，也不是没有可能。”褚一皱眉：“纳什去钱染思家干什么？”
　　“而且我们也不知道钱染思现在怎么样了，希望她没有受到伤害吧。”郭辞说完，两人不再说话，陷入沉思。
　　但是没过一会儿，郭辞就喊起来：“好饿啊。”
　　他看看褚一的腿，无奈地说道：“我去打两个菜吧。”
　　“可以。”
　　正说话间，房间的门被打开了。郭辞盘腿坐在床上，探头向门口看去：一个三十多岁的漂亮女人提着一个饭盒进来。
　　房间里只有两个病床，既然自己不认识，那肯定是找褚一的，
　　郭辞向褚一挑眉。
　　褚一坐起来，女人也走进来了。
　　“莫姨。”
　　郭辞还没听过褚一这么温柔地叫过一个女人，脸上还挂着温和的微笑。
　　莫离把饭盒放在两人病床中间的床头柜上，然后在椅子上坐下。
　　“昨天来看你的时候没醒，吓坏我和你爸爸了。听到你醒了，我就马上带了吃的过来。”
　　褚一抱歉地笑道：“让莫姨和爸爸担心了，谢谢莫姨。”
　　“饿不饿，吃完了再说。”
　　说罢，莫离就打开饭盒，南瓜粥的香味立刻弥漫开，郭辞很应景地吞了一口口水，但莫离是背对着郭辞坐的，没有瞧见。褚一倒是看了个清楚。
　　郭辞对着褚一做鬼脸，心里略有些委屈：自己住院都没有人来照顾。
　　莫离盛了一碗粥给褚一：“快喝。”
　　“莫姨，这粥。”褚一喝了一口：“真好喝。”
　　郭辞就差翻白眼了：亏我刚看你不能走，想给你打一份饭！
　　褚一突然出声：“莫姨，边上的是我同学，郭辞。”
　　莫离转身看郭辞，郭辞立刻收好表情，标准笑脸：“阿姨好。”
　　“你是褚一的同学啊，阿姨之前没有注意到，你要不要也来一碗。”
　　“哈哈哈。”郭辞干笑着，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口：这粥太香了！
　　“我喝不了这么多，你也一起。”褚一也说道。
　　“那就谢谢阿姨了。”
　　郭辞接过粥，一口下肚，直接就飘起来了：“阿姨，这粥，绝了！”
　　莫离被郭辞逗笑，看着俩人一边喝粥一边时不时地说上两句话，心里很是欣慰。
　　“小辞，你和褚一关系这么好，有空可以来家里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郭辞立刻喝完粥，回答道：“谢谢阿姨，我有空就来。”
　　说完，郭辞才后知后觉地偷看褚一，见褚一没有拒绝的意思，心里更是开心。
　　莫姨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说要给褚一和郭辞坐一顿营养的晚餐，郭辞满脸期待。
　　莫姨一走，郭辞就按捺不住，对褚一说道：“阿姨说我和你关系好欸。”
　　褚一拿着遥控器换台：“她随口说的。”
　　郭辞站起来走到褚一的床上坐下，对着褚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我也感觉我俩关系突飞猛进，班长，交个朋友吧。”
　　褚一盯着郭辞的眼睛，很明亮，也很脆弱。
　　“嗯。”
　　“真的？我说的朋友可是不抛弃不放弃的那种。”
　　“你挡到我看电视了。”

　　第二天医生检查完没有什么其他毛病，郭辞和褚一就准备出院了。
　　郭辞一边换衣服，一边仍然担心地问道：“我们要不要再去一趟钱染思家？”
　　“要去。”褚一艰难地从床上起来，生疏地拄着拐杖：“但莫姨待会儿要来接我。”
　　说话间，莫离提着一个小行李箱走进来。
　　“你们要去哪吗？”
　　“莫姨。”
　　“阿姨好。”
　　郭辞和褚一马上打招呼。
　　“我们要出去一下，迟点回家。”褚一解释道。
　　莫离有些不放心：“我和你们一起去吧，你这腿行走也不方便。”
　　郭辞见状，立刻上前把褚一空着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说道：“阿姨，我会照顾好褚一的，迟点我就把他送回来。”
　　“你的手不是还伤着吗？”
　　褚一侧头看郭辞贴着纱布的手。
　　郭辞无所谓地说道：“就是被玻璃划破，看着吓人，其实早就好了。”
　　莫离无奈一笑：“算了，你们大男生之间都有小秘密了，去吧，路上就打车，晚上顺便来家里吃饭。”
　　“好嘞，谢谢莫姨。”
　　褚一也点头说道：“这里就辛苦莫姨了。”
　　郭辞推着轮椅走出病房，俩人在走廊上等电梯。
　　“莫姨炒的菜真的好吃，她是你阿姨吗？”
　　褚一平静地说道：“我爸的女朋友。”
　　？
　　郭辞心里一惊，但是细细一想也没什么好吃惊的，就说道：“阿姨人超好。”
　　半响，褚一说道：“我也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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