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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
“哟，你居然喜欢吃这个，早说啊，哥给你买一堆。”梁文行坏笑着扒拉着手机，将手机屏幕上放大的照片指给黎司暮看。
照片上赫然是一根看起来粉粉嫩嫩的棉花糖。
黎司暮转过头，面上有些冷淡地道：“那是别人……不要的。”
他差点说出“给的”，转念一想如果这样说梁文行很可能刨根问底，便临时改了口。
“是吗。”梁文行有些疑惑，黎司暮其实不怎么发微博，只会把一些值得记住的东西上传，照片这种东西更是少之又少，他还以为是黎司暮那天拍戏顺便和谁约会了呢。
黎司暮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一抽就把棉花糖拍了下来传上去，大概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带他在游乐园玩，还给他买棉花糖吧。
草莓味的棉花糖松软甜腻，而那股香甜一直流连在味蕾消散不去。
只是他完全忽略掉棉花糖是路星沉给的这一事实。
“我还听说那天有人被当成路星沉了呢，哈哈哈哈，居然还有人能把那家伙和普通人弄混。”
“……”
“你怎么这个表情？难道……那人真是路星沉？”梁文行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看着他。
“是他。”黎司暮也不多隐瞒，深深地陷入沙发中，暮色将侧脸勾勒出深冷的弧度。
“所以你遇到他了？你们没起什么冲突吧。”梁文行赶紧追问，他觉得这样平静沉默的黎司暮有些不对劲。
“没有。”黎司暮托着下巴，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他差点被认出来，是我帮了他一把。”
“哇哦！”梁文行不禁惊叹，“你这是吃错药了？你怎么会主动帮他？”
黎司暮也说不清那一个瞬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是看着路星沉被一群人围着，像是马戏团里被人拔掉獠牙的狮子，他便忍不住上去把他拉走。
路星沉看上去并没有多感激他，但是他要的也不是他的感谢。那他要的是什么？
每次面对路星沉，就像在眼前缠了一团乱麻，完全失去方向和冷静，也根本理不清头绪。他本来想问路星沉为什么那么执着于与他对峙，只是因为那个新人奖吗。
难道那个奖项真的对他如此重要？
可路星沉眼底的防备和疏离让他什么都问不出口，他直觉路星沉其实心底里并不是真的在针对他，可是以路星沉的任性和出其不意，他也没办法轻松地让两人的关系缓和。
不对，他为什么希望两人关系缓和？
“哦我懂了，”梁文行还没等黎司暮开口便理清了思路，“被最讨厌的对头帮了肯定会相当不爽，还是你高明。”
“……”黎司暮也懒得解释什么，让梁文行这样误会下去倒也轻松。
“那路星沉没给你点什么谢礼？哦……瞧我傻的，他都不爽了怎么会向你道谢。”梁文行又完成了一轮自问自答。
谢礼吗……黎司暮低下头看着手机屏幕，棉花糖背后的过山车在阳光的沐浴下闪闪发亮。
黎司暮的唇角轻轻勾起。
*
路星沉翘了一天的通告后，舒舒服服地睁着眼躺在比以前小了一大半的床上。
自从搬到新家来，他才发现自己一个人住其实根本不需要那么大的空间。
这间公寓不大不小刚刚好。
虽然缺了隔音优秀的K歌房，但是这里离公司更近，早上还可以多睡一会儿。
没想到的是，大白天还在中午，旁边的房间就隐约响起了少儿不宜的响声。
路星沉一个激灵睁开眼，心道，这什么隔音也太差了吧？
夏飞扬给他找房子时故意挑了个保密性安全性都好的小区，他完全没想到还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路星沉光着脚直奔放在角落里还没有搭配柜子的音箱，随机找了一首摇滚大声播放。
瞬间房间里充斥着震耳欲聋的嘈杂乐声。
两分多钟后，音乐戛然而止，那恼人的声音已经完全不见了。
他心里当下有些不以为然，撇了撇嘴，关掉音箱，决定先去楼下吃个午饭再回来继续当个咸鱼。
一出门，旁边的门突然开了。
路星沉转眼一看，这一眼，差点没把手里的钥匙摔地上。
死对头怎么会在这？
黎司暮手上提着垃圾袋，一身深棕色家居服，在大门投射下的暗影中，只有那双瞳眸亮得惊人。
他俨然没想到会出门会遇上路星沉，一时间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你住隔壁？”路星沉锁好门之后才消化了这个事实，就知道不该相信夏飞扬，这家伙就没一回是靠谱的，连租个房都能租到死对头旁边，这得是多么小的概率。
关键是……这家伙该不会觉得他是故意搬到这里的吧？
“没错。”黎司暮慢条斯理地开了口，“我倒是不知道这房子换了个人。”
路星沉转念一想，他这几天都没怎么赶通告，一直躺在家当咸鱼，而黎司暮这种娱乐圈的宠儿忙得脚不沾地，十天半个月能回来一趟就不错了，两人当然遇不上。
但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上次在游乐场遇到他那个戏是拍完了？
“是啊，大忙人哪里关注得到身边的小事情呢，”路星沉用最平和的语气说着最讽刺的话，然而黎司暮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太多变化。
“你有必要总和我这样说话？”
“大明星你可别会错意了，”路星沉晃动着钥匙圈，发出喀拉喀拉的响声，“你不会真的就被一根棉花糖收买了吧。”
黎司暮定定地看着路星沉，像是将整个人置于显微镜下，半晌，他眼神一变，露出原有的锋利，眉弓处沾染的笑意褪去半分，“还以为你会上当。”
路星沉笑了，“在这个圈子里混的人要是这么天真好骗，早就被啃的骨头都不剩了。”
“你会搬走吗？”
“搬走？为什么？”路星沉露出一丝轻蔑的神情，“你以为我发现你住在隔壁我就会搬走？我——偏——不。”
黎司暮唇角微微翘起，“好啊。”
路星沉却被他这诡异的态度搞得有些莫名，但他并不想追究清楚，便耸耸肩，打算转身下楼。
但在转身前的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之前听到的动静。可是黎司暮不是讨厌接触别人吗？难道喜欢的人就可以？
于是又一次转了回来，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有了前车之鉴，他这次并没有触碰到他，只是微微倾了上半身，压低了声音道：“虽然但是，我还是提醒你一下，不行就早点去医院治。”
黎司暮一愣，“你说什么？”
路星沉翻了个白眼，在这跟他装纯洁无辜呢？
他收回上身，有些不耐烦地回答：“你说呢，刚才你在干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可惜没录下来啊。”
黎司暮似是想到了什么，这才理解到路星沉话里的意思，顿时身上蒸上一层热度，“不是……”
“你说这秘密要是曝出去……”
路星沉话还没说完，就感到一股力量压制过来，下一秒后背便贴到了墙上。
他错愕地抬起头。
黎司暮刚刚是抓住他的衣服扯过来的，完全没碰到他，可是黎司暮这会却像被什么蛊惑，伸出手眼看就要按住他的肩膀。
“喂……黎司暮你怎么了？”
黎司暮像是没听到路星沉的抗议，那只手牢牢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头靠近了些许，这次没有草莓味的甜香了，而是淡淡的沐浴乳的香气，像是薄荷一样，又凉又甜。
他看向路星沉的眼底，仿佛第一次看清般，那里只剩下燃烧后破碎的灰烬。
一时间走廊里无比寂静。
像是压在身上的沉重负担落到了地上，又像是潮水齐齐翻涌过来，黎司暮夹在夹缝里突然不知道如何反应，他像个机器人一样张开口：“我不是……”
就在这一瞬间，黎司暮的房门开了。
门口的女生和黎司暮年龄差不多大，瞪圆了一双眼睛看向两人，眼神不敢置信地移向黎司暮的手。
黎司暮像是被火烧到了一样一下子缩回了手。
路星沉眯起眼，似笑非笑地看向黎司暮。
那女孩却依然无比惊讶地看着路星沉，“你，你是路星沉？”
下一秒，女孩直接冲到路星沉面前，眼神发亮，“我是小行星啊！”
路星沉惊呆了，他从来没在私底下见到过他的活粉，虽说他微博粉丝很多，但大部分都是黑粉。
更何况，这应该是死对头的女友吧？
女孩瞪了黎司暮一眼，“你这死孩子，我上次管你要他签名你还说你们关系不好？”
她又转向路星沉，“抱歉，我是他堂姐，这孩子平时就是爱耍小孩子脾气，星沉我特别喜欢你，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黎司暮一脸郁闷地看着她飞速地跑回房间找纸和笔，路星沉却笑意满满地拍了拍衣服，“关系不好？你还真诚实啊。”
“难道不对吗，你还希望外界报导我们关系好？”
“当然不，”路星沉立刻否定，“我们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朋友。”
他说这句话时，眼里空无一物，似乎这是一早就设定好的台词，只需要借他之口传达出来，像是火山爆发只顾岩浆肆流，完全不在意生灵涂炭。
黎司暮沉默，感到心底的某一处微微酸涩。
的确，他们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要上演对手戏，没人在乎他们的真实关系，也没人对他们的关系转变乐见其成，他们只想看到自己想看到的。
好像只有自己在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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